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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折下金枝,掌握地球--吳明益
黑色彈珠
「牠們別無選擇」

作 者 作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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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曼的花園:栽培喜悅之旅
氣味、記憶與愛欲:艾克曼的大腦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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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自然‧科普‧數理>其他
叢書系列:NEXT
作者:黛安.艾克曼
       Diane Ackerman
譯者:莊安祺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09月18日
定價:420 元
售價:33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00頁
ISBN:9789571363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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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折下金枝,掌握地球--吳明益黑色彈珠「牠們別無選擇」



  「牠們別無選擇」

在史蒂芬.史匹柏情感真摯的史詩電影《戰馬》中,有一幕在我腦海中一直徘徊不去。我們隨著影片在一次大戰的林間衝鋒陷陣,和劇中的年輕主角與戰馬一起因砲火而震驚,因恐懼而瘋狂,這時動作減緩,讓我們由戰鬥中獲得必要的喘息,鏡頭停了下來,我們由意外卻又親密的鏡子看到戰爭──反映在戰馬英雄喬伊的眼球弧線上。精神上的創傷就像迷幻藥一樣,會在身體組織裡停留很長一段時間,而在那個鏡頭中,我們可以確確實實看到它怎麼來到我們心裡。由於馬的眼睛有弧度,因此這一景也呈彎曲的圖像,人和動物和煙霧和光球和泥塊全都朝四面八方亂竄。戰爭對馬和其他動物──比如創造戰爭的人類,都會造成創傷。這優美的影像說明了一切,就像如軍刀一般銳利的詩行,刺進我們的心靈。

我們還徵召了其他許多倒楣的動物為我們打仗,一直到最近,我們才發現牠們也有能力感到恐懼和折磨,也才開始紀念牠們的犧牲。在倫敦,靠近海德公園兩條車水馬龍的街道之間,我正巧遇見一個出人意表的戰爭紀念儀式,場地四週圍著一大群人,幾匹馬和騾子,一些訓練有素的貓狗,和一群賽鴿。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先生戴著軍帽,有些佩戴著許久以前明艷的戰爭徽章,胸前掛著勳章,翻領上別著紅罌粟花。一名一身黑的皇家騎兵騎著同樣一身漆黑的愛爾蘭馬,要不是他繫著白皮帶和褲腿上的紅線條,以及帽上的紅緞帶,簡直就分不出人馬的分際。其他的士兵則穿著沙漠迷彩服,打扮整齊的婦女抱著懷裡的小狗,無數的老兵、動物權利團體──都在這長達六十呎(十八公尺),象徵戰場的閃亮弧狀白色石灰石前讚美流連。

牆上美麗的浮雕刻畫的是一排駱駝、大象、猴子、熊、馬、鴿子、山羊、牛,和其他動物,牠們肩並著肩,勇敢地迎向戰爭。數碼開外,兩匹負荷重物的銅製騾子已經使盡吃奶的力氣,駝著步槍和戰爭用的器材,努力踩著淺淺的步伐,朝著牆上的一道缺口前進。第一隻騾子拉長牠如箭一般的頸子,朝著石灰岩大門而去,透過大門,花園依稀可見。

牆的另一頭是一隻雄糾糾氣昂昂的銅製雄駒,揚蹄欲馳,一旁是銅雕的英國蹲獵犬,兩隻動物都擺脫了牠們的重擔,狗兒回頭朝倒下的同伴望去。牆這頭的動物並沒有浮雕,而是勾勒出簡單的輪廓和空洞的外形,就像孩子的拼圖,正在等一片一片的圖片放進去。

這個造價一百萬鎊的紀念碑,經費完全是由私人基金籌措。其銘文如下:

本紀念碑獻給有史以來在戰爭和戰役中曾經與英軍和聯軍並肩作戰而犧牲的所有動物。

下方還有字體較小的題詞,上面寫道:

牠們別無選擇。

我聽到幾位老兵致辭,他們向在戰爭中曾經處處依賴的這些動物致敬。一名老兵歌誦戰時在緬甸叢林供應軍需品的騾子 (牠們的聲帶遭割除,以免發出叫聲,危及士兵性命。)「這些騾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眼神回到往日的歲月,「我們要補給槍械,唯一方法就是靠牠們運送。」一名不願留下姓名的愛護動物人士在紀念碑上留了一個花圈,附上的卡片寫著:「你們嗅聞到我們的恐懼,你們見到我們流血,你們聽到我們吶喊。親愛的動物,原諒我們竟要你們以這種方式為戰爭服務。」

你絕不會想到銅騾子或者水泥磨沙面的駱駝毛皮摸起來有多麼冰冷。正是春天,一畦一畦的水仙綻放著喇叭型的黃色花朵,在呈圓弧狀的紀念碑後方,期許來世的那部分,有一匹比真馬大得多的雕塑,牠的蹄子大如餐盤,高到沒有人能騎上去,在點綴著小雛菊的草地上蹓躂。一旁的獵犬塑像則是實物大小,兩者都沒有人類的表情,而純是動物,健康而無憂無慮,擺脫了戰爭的恐怖。

這個由雕塑家大衛.貝克豪斯(David Backhouse)設計的紀念碑詩意地捕捉到數百萬在我們戰爭中服役和死亡的動物困境。狗背著金屬線圈,埋設電報線,或者為了挖掘瓦礫中的生還者而磨破了爪子,虎鯨成了電影攝影師,口裡含著鏡頭四處巡游。鴿子傳送由前線傳來的信息,海獅潛下六百五十呎(一百九十五公尺)的深海,取回遺失的設備,在冷到其他哺乳類都不敢潛下的水中,白鯨學會以聲納定位,人們騎乘大象穿山越嶺戰鬥,駱駝騎兵則在阿拉伯與北非作戰。還有螢火蟲……。

是的,螢火蟲。牠們體內的兩個空間分別存有螢光素和螢光素,兩種化學物質混合在一起,就會起化學作用,成了閃閃發光的靈藥,可以打出愛情的旗語。牠們的尾端成了名符其實的燈塔,引領配偶上岸。有時候也會有「蛇蝎美人」橫刀奪愛,模仿另一隻雌蟲的閃光模式,搶走牠的伴侶。女妖的誘惑教人意亂情迷,即使在戰場亦然,讓追求者心裡填滿光明,同時照亮戰士的家書。這種光會融入景物之中,和白熾燈泡的光不同,因此在一次大戰中的壕戰裡,螢火蟲被帶到戰地當作活的燈具,索姆河(the Somme)的士兵才能藉著牠們發出的冷綠光芒看地圖和信件。

一次大戰中有十萬隻鴿子出任務,二次大戰則有二十萬隻,每分鐘疾飛一哩(一點六公里),傳遞奇特的貨物──綁在牠們腿上小容器的密碼信件。一戰中為美國陸軍通訊部隊服役的雪兒(Cher Ami,意為親愛的朋友,在一九一九年殉職)表現傑出,傳遞了十二封緊急通訊,最後胸和腿部中彈。儘管失血、驚嚇,腿部也被炸碎,牠還是傳送了信息──法國人讚為「英雄」,並正式頒發十字勳章給牠。雪兒在新澤西州的蒙茅斯堡(Fort Monmouth)受訓, 擔任鳥類戰士,雖然大部分人不會覺得牠是「為國捐軀」,不過牠僅剩一腿的遺體還是在美國國家歷史博物館的「自由的代價:作戰的美國人」中展出。

更奇怪的是,在二次大戰方酣之際,美國人推出了「X光計畫」,也稱為「蝙蝠炸彈計畫」,這是由綽號「博士」的萊爾.亞當斯(Lyle S. ''Doc'' Adams)所想出來的。在美國戰爭中,蝙蝠一向都扮演重要的角色,因為其糞便發酵成為硝石,是火藥的要素,早在獨立戰爭時,士兵就會去蝙蝠常去的洞穴挖掘。

每年三至十月,都有兩千萬隻母子蝙蝠棲息在德州知名的蝙蝠洞布萊肯洞穴(Bracken Cave),亞當斯率隊由此搜羅了數千隻墨西哥游離尾蝠(Mexican free-tailed bats),為牠們裝上小型的燃燒彈,並且打算把牠們分別裝進裝有降落傘的霰彈筒中,空投日本。他的設想是,這些霰彈筒到千呎高空時就會張開,讓蝙蝠飛出,在瓦片和屋簷上築巢作窩,不久就會爆炸,讓用木材和紙製的整座城市陷入火海。羅斯福同意了這個古怪的計畫,投入兩百萬美元的經費。只是有一天出了意外,已經綁上彈藥的測試蝙蝠飛了出來,燒掉了德州空軍基地,這計畫才遭擱置。

那時期還在進行的另一項計畫是美國行為學家史金納( B.F. Skinner)所研發的鴿子導引飛彈,在這個「鴿子計畫」中,他訓練鳥兒啄食目標,藉以導引飛彈的方向。戰後,美國海軍再度研究這個計畫,稱之為生控計畫(Project Orcon,代表生物控制organic control),一直到一九五三年才放棄,因為電子導引的飛彈比較可靠。不過為防萬一,這計畫還是又等了六年才解密。

眾所周知,鴿子、狗、馬、駱駝和大象自古就上過戰場,沒想到豬也服過役。古羅馬學者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就曾記載,人們把成群發出呼嚕聲的豬放出來,嚇唬入侵者的大象。不過最近我們更進一步,把動物兵的觀念延伸到不可理喻的境地。

大部分的人都是經由《超異能部隊》(The Men Who Stare at Goats)這部書或電影,才知道五角大廈有心理行動(pysops,代表psychological operations)部門,該部門所屬的國防高等研究計劃署(Defens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DARPA)專門訓練中情局密探遙控動物的能力,以執行殺戮任務。不過那只是中情局諸多奇特動物特工計畫之一。在《竊聽貓行動》(Operation Acoustic Kitty)中,中情局在貓身上植入竊聽裝置,天線藏在貓尾巴裡。這個長達五年,花費五百萬美元的冷戰計畫最後取消了,因為這隻貓在俄國建築附近放生之後,卻在過馬路時車禍死亡。貓也被當作炸彈導引系統,扔在船上(理由非常薄弱:因為貓厭惡水,因此牠們被綁在炸彈上時,會把炸彈導向甲板)。

數以百萬的動物為了協助我們打仗而犧牲,而且最近數十年來,由於士兵所用的科技越來越高明,因此我們的武裝動物兵亦然。二○一○年,中國大陸的《人民日報》指控塔利班訓練猴子對北約軍隊發射卡拉希尼柯夫突擊步槍(Kalashnikovs)、輕機槍,和迫擊砲,儘管塔利班否認此謠言,但卻在人們的腦海裡留下了教人不安的印象,喚起電影《綠野仙蹤》(The Wizard of Oz)裡飛猴大軍由空中攻擊的畫面。即使我看這部電影時還是個孩子,也知道可怕的並不是飛猴,而是那女巫竟然邪惡到訓練動物來作為打仗的傀儡。

中情局用遙控電子昆蟲作過實驗,把微晶片插進還在蛹階段的蝴蝶、蛾和蜻蜓,因為就如DARPA提案所解釋的,「昆蟲身體每經過一次轉化階段,就經歷一次更新過程,可以治療創傷,並且針對異物重新讓體內器官定位。」結果產生的是電子蜻蜓和機械蛾,以及會尋覓和救難的電子蟑螂。其他計畫還包括遙控鯊,牠們的腦裡安裝了電極,其設計是要嗅出炸彈和爆裂物;蜜蜂也受訓取代嗅聞炸彈的狗;受過訓練的倉鼠則駐紮在檢查哨,只要聞到高量的腎上腺素,就會按下拉桿。

五十多年來,美國海軍訓練了成群海豚用牠們優越的回音定位技巧和昏暗視覺(low-light vision)來辨識和清除水雷。不論是越戰還是波灣戰爭,牠們都為美國海軍服過役,拍攝影片、運送設備,保護船隻不受敵軍水鬼的破壞(用腳銬夾住潛水員的腳,而腳銬則以繩索連結浮標)。掃雷的海豚學會辨識而不引爆水中爆裂物,只向訓練員回報,對問題回答是或否。有時牠們會標識出水雷的地點,巧妙地把浮標線附在其身上;有時牠們會在連結爆裂物之後匆匆離開,破壞水雷。二○一二年,伊朗威脅要在荷姆茲海峽(Strait of Hormuz)布雷,阻斷這重要的運輸路徑, 美國公共廣播電台(NPR)就問曾在巴林擔任美國第五艦隊指揮官,但當時已經退休的基廷(Tim Keating)海軍上將,他要怎麼應付這個情況。

「我們有海豚,」他直接了當地說。

儘管訓練員很寶貝海豚,但海軍卻只把牠們當成另一種員工,沒有官階,但是按真正的軍事方式編列。比如「Mk 4Mod O」是檢測海床附近的水雷並貼附炸藥的一隻海豚;「Mk5 Mod 1」則是在演習時用來取回水雷的一頭海獅。

不過在二○一二年夏天,海軍作了一項重大宣布,要讓掃雷海豚和其他海洋哺乳類在二○一七年全數退休,而以稱作「電鰻」(knife fish,以放電知名的魚類)的自動無人機器取代。電鰻和海洋哺乳動物不同,不能卸除水雷,只能搜尋、拍攝,並傳達相關資料。其他水中自動機器可由光纖纜線引導。我雖樂於相信軍方的決定是出於同情心,但我想省錢也是因素之一。在軍方體系中,機器人布署起來比海豚便宜得多,海豚得用裝滿水的大水槽運送到戰場,不但沉重,而且還需要餵飼和醫療照顧。

 社會大眾對於派動物作戰和送牠們進實驗室作為研究對象有不少怨言,尤其是如海豚這種腦部發達的哺乳類,或許終於有人聽進了這些抱怨。在全球人士同聲遊說奔走多年之後,美國政府終於在二○一三年讓黑猩猩退役,不再以牠們作研究,並且把牠們列為瀕危動物,這表示所有為了我們而經歷無數疾病的黑猩猩終於能到動物保護區安享天年,而且不會再有其他的黑猩猩得面對這種恐怖。

多年來我們讓動物遭受各種研究和戰爭的虐待,這樣的支配控制終於被科技迅速取代,真是謝天謝地。我們如今有機器騾子,用來取代各種不同地域的馬匹和卡車;有機器跳蚤,可以躍過敞開的窗戶偵察;還有靈巧的體操機器人,可以在有毒的地區取代士兵。不過直到目前,還沒有人知道該如何打造狗兒超靈敏的鼻子,狗可以在人離開房間數小時之後,依舊嗅出他的氣味,並且經由不平整的地勢,追蹤他走路時滲出他鞋底落在地面上的少數分子,即使是在暴風雨的夜晚亦然。到目前為止,沒有機器人能比得上那樣的精巧敏銳。因此我們暫時還是得要有狗士兵,其中有些接受殺戮敵人的訓練。

如果一定要有戰爭,至少自動駕駛的工具沒有心靈,只可惜它們的目標卻並非如此。

(本文摘錄自第三部「自然還『自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