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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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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家庭‧親子‧兩性>兩性關係
叢書系列:生活文化
作者:愛蜜莉.薇特
       Emily Witt
譯者:陳國禎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7年06月30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56頁
ISBN:9789571370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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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6 火人祭

我參加「火人祭」是因為,在我眼裏,沙漠裏的這個大規模節慶是個中心,集合了我二○一三年最感興趣的三大議題:性實驗,迷幻藥,未來主義。但大家都說「火人祭」已經完蛋了,腐蝕了;充斥很有錢而又極度依賴下屬團隊的高科技族群,違背了「火人祭」珍貴的宗旨:徹底的自力自助。「火人祭」成立於一九八六年,二十個人在海灘燒了一具芻像。今天卻有人說「火人祭」已經成為風沙版的瑞士旅遊勝地達沃斯(Davos);是演員艾西頓.庫奇(Ashton Kutcher ),或是阿迦汗(Aga Khan)的老婆那種人才會去的,而且去了只會瞠目結舌,而非參與;懷想當年黃金歲月的人悲嘆著電腦遊戲《插座人》文化之興起;這個社區已經主流化了,已經太多 LED 了,太多休旅車了,太多發電機,太多科技業管理階層,太多電子舞曲(EDM)了。TED 演講會、科技業行動自由論者(technolibertarian)也都冒出來了,等等,等等。

但我想自己去看看。 我和另外六人合租了一輛休旅車。我們這隊伍是舊金山一個朋友組起來的。依我看,要是有人畫得出什麼樣的人「破壞了火人祭」,大概看起來就像我們這些人了:都在科技業,例外的那人是個公司律師;大家都沒參加過「火人祭」。我們雇了聖地亞哥一家公司把我們的休旅車開到內華達州,事後再幫我們把我們那些垃圾運回來。

我在網路上處理所有的下訂:防塵護目鏡、防曬油、遮陽帽、頭燈、幾具 LED 燈、動物圖案的緊身褲等等,也安排了送一輛腳踏車過去。朋友們會從舊金山帶食物和飲用水過來。我也想過如何夾帶要嗑的藥,最後覺得還是人到了就行了,祈禱有人能把「東西」都帶齊了。

同時,我那一輛休旅車的同車夥伴延期出發。(他們有這種閒錢,玩得起最後一分鐘改變計劃。)他們拖到最後一分鐘才買機票,隨後又去更改班次。其中有個人,在預定出發日期前兩天還沒買機票。另有個人,從網路商店 eBay Now 訂購了腳踏車,要人家一個小時內送貨到他舊金山的辦公室,簡直像是訂墨西哥玉米捲外賣。還有一個搞到最後必須包一架賽斯納(Cessna)小飛機,從雷諾飛了數百英里到黑岩市。

我用自己的「飛行常客里程」額度飛到雷諾市,還在機場大廳一張折疊桌旁站著等,直到有人願意讓我搭便車。開車的人說是來自康州格林威治,有子女,從事金融業。他也讓一個來自芝加哥的中世紀文學教授搭他的車子。原來,這金融業的傢伙二○○○年前後原本是做遙控性玩具(teledildonics )的。我們的車穿越空曠的沙漠景觀,高速駛往史前時代的乾湖床,亦即「火人祭」每年舉辦之地。途中我們抽大麻菸,用的是一隻電子噴霧器,外形優雅,像一支黑色的卡祖笛(kazoo)。我們聊了遙控性玩具,也談到六邊形棚屋(hexayurt),日落不久抵達黑岩市「入口」。

此時收音機傳來專用頻道廣播,語氣嚴厲,限制時速十英里。我們就這樣困在車隊裏兩小時。外頭只見人們在自己車子上進進出出,暢飲啤酒;車隊裏開著泛光燈,很多人用對講機傳消息。地平線上可見節慶燈光閃爍,五彩繽紛。今年有六萬八千人參加「火人祭」。來自格林威治市的那個金融業傢伙說:十三年前他第一次來,有一萬五千人。有個車伴來自墨西哥,說這場面活像是美國墨西哥邊境,尤其入口處檢查車身,簡直抓偷渡客。然後我們終於交出門票,與迎接者擁抱,躺到地上,在沙地裏造「雪人」,又敲了鐘。我們到了!

營地是環形安排,像但丁筆下的煉獄。以英文字母為序從 A  排到 L,彼此間還有鐘面那樣的分鐘刻度。大部分人住處安排在主題營區,其中有個人寓所,也有共用設施:廚房啦,日光浴場地啦,遮蔭棚啦,水箱等等。享受等級自選,豐儉由人。有些活動包括了餐點專送的服務;有些則是分別來自加州、內華達州的一大幫朋友,依性嗜好/政治/音樂……專業分組,住帳篷。主題營區各有創意,有一個叫做「動物控管」,專門抓打扮成動物的來客,釘上標籤;有些主題營每天早上供應咖啡,有些只播「死之華」(the Grateful Dead)的音樂。

我們這一隊,因為太過信賴聖地亞哥的朋友提供的休旅車,等到最後一分鐘才能籌劃行程,所以沒給指派營區,只把我們安排在最外圈,位於 L 區的七點鐘位置,隔壁就住了個司機,從聖地亞哥開了十五輛次的休旅車來到「火人祭」。他名叫黑蘇斯(英文拼法就是 Jesus,「耶穌」 )。他帶我到處參觀他的休旅車。他醉得很厲害,講英文帶西班牙口音,說很想家,又說厭倦了此地,渴望返家鄉:明尼蘇達州。(正巧是我成長之地。)我倆談起明尼蘇達,他又給我看幾種不同的簡易床鋪,可供我們七個人安寢,接著又按了一個鈕,休旅車就拉寬了。過程中,藥品櫃的門打開了,鉸鏈扯掉了,鏡面碎在地上。黑蘇斯說:「我來,我來清理。」就那麼空手在地上掃著碎玻璃堆。

我騎單車去了乾鹽湖(晚間各種活動的中心點),經過了幾處壯觀的結構,周圍也很多光鮮亮麗的人騎單車轉來轉去。我騎回來,繞著黑岩市外圍街道走,所到之處幽暗陰沉,像是已遭人類遺棄的鬼城。我覺得孤單,對這種環境一時還有點兒手足無措;回到休旅車所在地,還是沒人,於是又外出,看了一隻電動章魚從鉸接的金屬爪臂噴火,還伴以電音舞曲節奏。我也爬上一架太空船(頂端紮了個「火人祭」芻像),然後回到休旅車上,盼著朋友們到達。

結果朋友們凌晨三點才到。我說「朋友」,其實只認識其中一人:亞當。而即使是他,我也僅止「認識」而已。我跟他是朋友婚禮上認識的,夏季曾同遊葡萄牙一星期。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里斯本,早晨七點,他從我的床起身,準備搭飛機去德州奧斯丁參加朋友的婚前「告別單身派對」。而今我們在內華達州沙漠的夜色中重逢。除了那回事,我倆簡直談不上有何瓜葛。或許我倆都是這麼想,奇了:「我倆簡直毫無瓜葛!」

他住舊金山,在科技業工作,老是工作過量。從他社交網頁上的貼文看來,他參加一大堆「思想領袖」出席的會議,以及很多旅遊婚禮、滑雪之旅,跟一大幫朋友在美麗的寓所度假,也經常在他那迅速擴張的公司開展各種鴻圖大計。他訂購了基因圖譜(DNA mapping )服務,可預測你會怎麼死,預測結果還發布在手機 app 上,因此你的手機會知道你罹患心臟病的機率。我跟他聽說了有「火人祭」這回事之後,談過想不想參加,談過朋友都嗤之以鼻但我倆都很想去。他認為那是擴展人脈的好機會,但我們也視之為千古一遇、此刻才有的機緣,我們倆都對這種事很有興趣:因當下而生的特殊意義。

此時,他穿上反光的連身裝,戴一頂軟呢帽。我們吃了些含有大麻成分的 caramel-corn marijuana(從加州某地藥局買來的),接著出門,日落才回到休旅車。車內雖然還有其他夥伴,我倆仍當眾交歡。事後我心想:「我要跟這個人睡一輩子。」

我花了三十六個小時才適應了「火人祭」。我覺得身邊有些事情發生了,也是我可以參與的,但我不知如何開始。當初入口處的接待員發給大家導引手冊,書名是《何事何時何地/萬事通》(What Where When),其中列出種種活動名稱,讀起來就像未來主義術語所寫的散文短詩:「科技新都城社會創意之未來」,或「未來的創意自治區和自治市……靈活應變、蓬勃發展的能力、開放式的數據;以我們的通關密碼和電子貨幣,融合基因組和生物統計學;你的未來是什麼格局;社交創業者與自由文化開創者;『駭』垮系統、擊潰網段」,等等。若是對性實驗有興趣,此地有無窮無盡自我教育的機會。有「OM(高潮冥想)」講座、「薩滿風格的自動窒息法」、生態性慾(eco- sexuality,包括譬如:因自然界啟發的性意識),「femtheogens(從女性觀點看 entheogens /宗教致幻劑)」、「吾人月信中的 tantra 精義」 、「性,嗑藥,電子音樂」,以及參與群交活動的機會。

我騎單車到處轉,人家送上檸檬水等等飲料我照單全收,一路上跟人聊天;聽了一個講座:關於迷幻藥治病的最新研究;也聽某女士講她的論文《因電音舞曲所引發的人際現象》。亞當抽了大麻,顯得動不動就容易興奮而又散漫。他床邊是堆積如山的塑膠水瓶。我搞不清楚他現在的想法:是想跟我一起呢,還是把他經歷過各種奇幻人生的肉體投入「火人祭」赤裸裸的種種奇幻;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第二晚,為了給大家進退之間多一些餘裕,我騎單車往乾鹽湖外圍走;那裏很安靜,空曠,冷。當晚我很早就寢。

翌晨我大約九點起床,獨自一人外出,走路經過一座三合板搭起來的、漆成黃色的亭子。招牌上寫道:「金玉良言:關於非一對一關係」。強風中,一面彩虹旗吹得緊繃,旗面上有反白的「Yes Please」字樣。下方是一面黑旗,有海盜骷髏頭和人骨交叉的圖案。亭子上的標示寫說醫生很「平易近人」,並「現場侯教」。但眼前空無一人。我走近幾步,想看看亭子裏面貼的文章寫了什麼,有一句就說:「人類之進化,不是為了成就一對一伴侶關係的。」(未完)

我就站那兒,斜著眼,突然從某個帳篷鑽出一個剃光頭的高個子,手上拿的咖啡杯裝飾華美,雖是睡眼惺忪,卻意態從容,緩步走了過來。此人藍眼睛,曬得黝黑,有北歐口音。我倆在亭子旁隔桌對坐。陽光正烈。亭子側邊有兩把傘靠著。他問道:「要不要給你一把傘?」並開了一把彩虹傘,我撐了黑傘。兩人現在從傘下對視。我拿掉了太陽眼鏡。

他問:「妳有問題要問嗎?」

其實我沒打算發問。我說,我最近一次伴侶關係於兩年前結束。似乎從那時開始,我就已經處於「非一對一」情境了,包括同一段時期中與好幾個不同男人發生性行為。我一邊說著,自然而然心裏算起人頭,歸入同一段時期內。我的人生不過如此,過自己的日子,偶爾跟他人睡覺;有時候我想跟人家認真走下去,有時候是對方想跟我認真走下去,但過去兩年來沒碰上雙方想法一致的。我這行為起先只出於不經意,仍盼著碰上我愛的人,形成伴侶關係。後來,我還是跟男人睡覺,但想法不一樣了,不在乎睡這一覺是否導向任何目標。我覺得這是個方式,跟能挑動我的、我想深入了解的那個人更親近的方式。我說,這兩種男人:一種是與我發生肉體關係的,一種是與我在思想層面上交流的,兩者間的差異總是令人訝異;不過,還是有些問題。

我還是沒達到我想要的那種自由無礙;有時候就是無法跨越障礙,那種令人無從表達自身意欲的障礙。被人家拒絕還是很痛,卻也不至於令我要死要活。而且我越來越懂得為自己開解;我把對方的拒絕視為誠實表達真正感受,而不是對於我個人品行或缺憾的判決書。此外,與一個個男人的親熱纏綿的確幫了我,幫我心碎之後還能重返人間世。但有時候,萍水相逢的性愛我要嘛麻木不仁,要嘛急切切不知究竟渴求些什麼;雖然手機觸屏上琳瑯滿目備有各種專門為此設計的便利措施,還是很難完全從心所欲。

我跟眼前這位大師說了這些。他喝了一口咖啡。此刻天氣沒那麼涼了;暖意漸升。我找不到什麼一本正經要問的,想來想去,問了他:嫉妒心怎麼辦?

「那是妳一定得去感受的。是我的話,不會嘀嘀咕咕想要講出個道理來,但我也不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我讓自己完全沉溺其中。」

他來自荷蘭,曾經處於多元伴侶關係,但已結束,因為他明白了一點:他倆已經不相愛了。或許,多元伴侶關係只是兩人之間比較緩慢的分手。我覺得,說不定那是比較人道的方式;反正,一般而言,大多數伴侶關係中雙方都能揣摩這段情會如何完蛋。最後,我戴上太陽眼鏡,收傘,起身,繼續走路。所到之處,街道仍不見人跡。就黑岩市而言,現在是太早了。

我經過一間圖書館,便進門坐下,閱讀一張大開本的日報,不知誰辦的,只在「火人祭」舉辦期間出版;我讀的是星期三的報紙;而今天是星期五。有個圖片說明,說某人從野狗芻像上摔下來。我對面是個黑髮男人,黑眼鏡,仔細讀著一大落的漫畫書。於是我倆說起話來了。

他跟我一樣,住布魯克林,這是他第五次來「火人祭」,剛在一個沙龍主題營區剪過頭髮,等等。既然我們身處圖書館,談的就是書了。我倆談到一本《如果世界沒有我們》(The World Without Us),說的是萬一人類突然消失:植物重掌主控,城市逐步毀廢,全球暖化的作用何時完全發揮,塑膠製品會滯留多久……。我們也談到書中提及的巨體動物群,以及牠們竟然與人類歷史吻合,包括,甚至六千年前阿拉斯加外海島嶼還有真猛瑪象。他還提到:世人所想像的恐龍如何壓制了巨體動物群。我們也談了舊金山的「永今基金會」(the Long Now Foundation )(由 Stewart Brand 創辦;他想從遺傳學角度讓巨體動物群復活;他也創辦了《全球目錄/概覽》(the Whole Earth Catalog))。我說起我聽過《一四九一》、《一四九三》兩書作者查爾斯.曼(Charles C. Mann)在「永今基金會」演講,而他也聽過那場演講的「播客」(podcast)。我們聊了《一四九三》那本書,聊到哥倫布登陸之前北美洲沒有蚯蚓,以及西班牙人如何僱用日本武士去對付墨西哥的阿茲科特人,還聊到:總該有人拿這題材拍電影吧。我們也談了《納尼亞傳奇》(Narnia)和美國科幻作家萼蘇拉.勒瑰恩(Ursula K. Le Guin);巧的是他正在讀萼蘇拉所著《地海巫師》(The Wizard of Earthsea)。接著我們也說起萼蘇拉的行止:既是無政府主義者,也是崇尚性自由主義者。他告訴我:萼蘇拉小時候,家裏收容了一個印第安人,是在加州過傳統生活方式的最後一個美國原住民,某日漫遊走出森林,流落到某蔬果商店的停車場。我問,他說的可是法國人類學者克勞德.李維史陀(Claude Levi- Strauss )在其回憶錄《憂鬱的熱帶》(Tristes Tropiques)書中所說的同一個人。他說是!

各位讀者您瞧瞧,我的歸宿應該就是圖書館!隨說那位「大師」的忠告亦足以發人深省,但我知道了,往後應該只跟圖書館裏的人交朋友。下次再來「火人祭」,我將在往黑岩市圖書館的路上籌畫我的蜜蜂路線,直通人間萬事的要義。

此刻對方問了:他想去蒸汽浴,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們若能中午開門之前抵達,應可避開排長龍。於是我倆往蒸汽浴主題營區走,彼此自我介紹。姑且稱他做「月狐狸」吧。(不是他真名,但很像來到「火人祭」的人會給自己取的名字。)我問他幾歲,他不說。於是我先說了:「我三十二。」接著他說:「我三十三。」

我倆在正午剛過的時候抵達蒸汽浴營。沒有長龍。管事的人發給我們各一只紅木片,說:「你們是最後兩個。」我倆大約會有一小時;管理員一小時後才會呼叫其他持有紅木片的人過來。這種僥倖未免太甜蜜了。我這新朋友說:「搞不好他跟所有人都這麼講。」

我倆走向他的營區。營地取名「亡命之徒」,主題有些兒牛仔氣息,或起碼入口處有兩扇酒吧門。他備好漏斗,給我倒了咖啡,自己去忙別的事。我等著水滾。周圍是些來自聖塔科魯茲的小伙子,都二十來歲,吃著蘋果,在咖啡裏面加榛子奶。也看到一個年輕人給其他人分發白色粉末的膠囊。對方問:「這什麼?」那年輕人聳聳肩,答道:「Sparkle dust。」(譯者按:很高等級的大麻)語畢,一口吞下去。而我到現在還不知該怎樣夾帶自己要嗑的藥進來;只一直覺得它應該是突然就會碰上了。此時,有個高大的二十來歲金髮男子進得帳篷來,問誰有防曬油。所以,我那月狐狸朋友回來的時候,我正在為這金髮俊男寬闊的古銅色背部塗抹防曬油。隨後,我備好了我的咖啡,跟月狐狸一起走回蒸汽浴。

到的時候正好趕上叫我們號牌。我倆脫光,站在隊伍裏。太陽曬在赤裸裸的身上很舒服。有人發給我們傘遮陽。蒸汽浴設在六角棚屋內。我倆在裏面待了一陣子。這裏有學院校園氣息,有人哼哼唱唱,或用水龍頭互噴。我倆認識了一個從蒙古來的人,又用「Dr. Bronner  薄荷肥皂乳 」洗掉沙塵。洗過了,鍋爐般的沙漠空氣就覺得好清爽。我倆在陽光下讓身體曬乾,穿上衣服,決定接下來要去「群交大堂」(orgy dome)。據說,參加者「起碼要兩人,或以上」。首先,我們得去取我的單車。

為了取車,我得通知亞當我的去處。於是我把「月狐狸」介紹給亞當認識。我猜,亞當已有他自己的赫赫戰績;他曬得更黑了,而且只穿了一件閃爍金光的小短褲。我看著他,心想:吃醋吧你!

往「群交大廳」途中,我倆在一個電視劇《邁阿密風暴》主題的派對待了一陣子,喝了飲料,吃了小點心。入口處兩人看門,做劇中兩個男主角的打扮。我要了一杯蘭姆酒特調,「月狐狸」只要了水;原來他不喝酒。我倆坐在空置的充氣式泳池內,坐在充氣枕之間,兩人互視而笑。

我跟他還未曾討論去「群交大廳」的目的呢,畢竟相識不久。「群交大廳」本來說有空調的,但其實空調很不夠。有人給了我們小袋子,裏頭裝了保險套、潤滑劑、紙巾、薄荷糖,以及一張說明書,指示事後如何處理這些東西。我倆走進大廳。我很失望,沒看到什麼群交,都是異性戀伴侶之間的性行為。「月狐狸」跟我坐長凳上看著。我們感覺不自在;要嘛我倆得做點什麼事,要嘛走人。

我問道:「我們兩個要不要做?」
他說:「要……妳要嗎?」
我說:「我要。」
他又問:「妳沒問題?」

我答道:「沒問題。」在門口接待我們的那位女士曾予我們提示,表達同意必須清晰而明確。

我倆離開「群交大廳」的時候, 去了附近一個遮蔭棚架,裏頭有西塔琴樂聲。有個女士,說是從俄亥俄州哥倫布市來的,手持一壺冰咖啡,幫我倒了些。冰涼,味道很棒,摻了甜煉乳。我問「月狐狸」要不要嘗一點。他嗅了嗅,似乎很心動,還是拒絕了。他說他盡量做到一絲不苟;他只在「火人祭」才嗑藥;他是無政府主義者,生活上盡量接近他的政治理念,包括不食用來自幾千里外的東西,譬如咖啡。他不准自己看色情片,沒有手機,也盡量以最低薪酬的工作維生,藉此表達抗議。

我問為何不看色情片。他說會搞亂他腦袋。我倆談起男女性意識的差異。我說,我認為男女都想要性,但或許女性較難接受重複的行為。當時,我想到的只是我自己的身體,覺得疲倦。

我說:「感覺很沮喪,因為,要是身體吃得消,我今天本來可以多做三次。」

他說:「我本來可以多做五次。」

他還說:這種事是這樣的,如果你很久沒做,慾望會衰退。要是有了一次,就隨時都想要。他還說,每一次來「火人祭」他都未曾與女人交歡或親熱。我不怎麼信。他說:「這種場合還是女人機會多。」但這句話我也不大同意;眼前那麼多美麗赤裸的肉體昂首闊步呢。

我倆都覺得累了。他說,交歡之後若沒能小睡,他會一整天隨時找機會想睡覺。我們又談到性行為如何喚醒女人,如何令男人疲倦。這感覺很輕鬆:在性別議題上拋出一些泛泛之論;懶洋洋地,拋出去就行,不必抱持我寫作時候所亟欲抱持的立場。(我一向認為:不應該分出「男性」、「女性」這種個體差異,而應該只是行為方式上的光譜,在人生中的光譜,而這些都是可以因科技和人造荷爾蒙調整的。(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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