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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呼吸化為空氣:一位天才神經外科醫師最後的生命洞察

譯 者 作 品

好農業,是最好的醫生:一位醫生關於土地、永續農場與醫療的現場觀
當呼吸化為空氣:一位天才神經外科醫師最後的生命洞察
好土地照顧好身體:向自然學習養生,哈佛醫學博士的食物、健康與營養之旅(好評新裝版)

心理勵志

【類別最新出版】
你怎樣過一天,就怎樣過一生
我的冤家我的親
善,最好的禮物:靜思心靈小語
【靜思語三十五周年精裝紀念版】善,最好的禮物:靜思心靈小語:(附限量靜思小語隨機藏書票二入)
微創傷:你以為沒什麼事,其實很有事


當呼吸化為空氣:一位天才神經外科醫師最後的生命洞察(揪心感動暢銷版)(CF00418)
When Breath Becomes Air

類別: 心理‧勵志‧占星>心理勵志
叢書系列:人生顧問
作者:保羅.卡拉尼提
       Paul Kalanithi
譯者:唐勤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1年05月07日
定價:350 元
售價:27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88頁
ISBN:9789571388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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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我翻看一張張電腦斷層掃描片子,診斷不言可喻:肺臟滿布腫瘤無數,脊柱畸形,有一葉肝臟被侵蝕。癌症,擴散極廣。

我是神經外科住院醫師,最後一年的訓練剛開始。過去六年來,這類片子我看過無數次,即使希望渺茫,也試圖從中找到某種能幫助病人的治療方案。可是,這次不同:我看的是自己的片子。

我不在放射科,沒穿白袍,沒戴無菌手套。身上套著病人的罩袍,我被綁在點滴注射架上,在病房裡使用護士留給我的電腦,妻子露西(她是內科醫師)在我身邊。我從頭再看一遍每組片子:肺窗、骨窗、肝窗,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前到後,我完全按照受過的訓練,試圖找到什麼東西來改變診斷結果。

我倆一起躺在病床上。
露西靜靜地說,彷彿是唸台詞般:「你覺得,有沒有任何可能是別種病?」
「沒有。」我說。

我們抱緊彼此,像年輕的情侶。過去一年我們一直在猜,可是拒絕相信,甚至拒絕談論,癌細胞正在我的身體裡生長。

大約六個月前,我的體重開始下降,背痛狂烈。早上更衣時,皮帶先是要上緊一個孔,後來則變成兩個。我去見自己的初診醫師,她是我史丹佛的老同學。她有個姊妹在神經外科當實習醫師時,忽視了身體的徵兆,沒發現自己被惡性感染而猝逝。她守護我的健康,關切我有如母親。我抵達她的診間時,卻發現是另一位醫師在看診,原來我同學請了產假。

我穿著單薄的藍色罩袍,躺在冰冷的檢驗檯上,對醫師描述自己的症狀。我說:「當然,如果這是醫師檢定考試題目:三十五歲,原因不明的體重下降,新出現背痛症狀——答案很明顯是(C)癌症。可是,說不定這只是我最近工作量太繁重。誰知道呢?為了保險起見,我希望做核磁共振造影(MRI)。」

「我想應該先照X光,」她說。只是因為背痛就做MRI,這樣太花錢了。社會都在倡導,要降低醫療成本、減少不必要的檢驗。掃描造影的價值在於,看你想知道什麼。若想找出癌細胞,X光並沒有太大用處。然而,對不少醫師來說,在診療初期就要求用MRI檢驗,是離經叛道的做法。她繼續說:「雖然敏感度不高,但我們應該從X光檢查開始。」
「那麼,照屈伸動態X光怎麼樣?也許是峽部脊椎滑脫?」
從牆上一面鏡子的反影,我看得到她上網搜尋。
「那是椎弓骨折的一種,多達百分之五的人患這種病,常引發年輕人背痛。」
「好吧,我會開檢驗單。」
   「謝謝。」我說。

為什麼穿起外科醫師的外衣,我就充滿權威,而穿起病人的罩袍,就像隻綿羊?真相是,我比她更懂背痛。神經外科的訓練有一半跟脊柱異常相關。不過,峽部脊椎滑脫確實更可能。它的確正在大舉侵襲青壯年,患病人數不斷攀升。至於三十幾歲而脊柱長癌呢?機率不會高於萬分之一。就算機率百倍於此,還是要比峽部脊椎滑脫少見。也許,我只是自己嚇自己。

X光片看來沒問題,我們把症狀歸諸工作勞累和身體老化。訂好回診日期,我回去治療當天自己的最後一個病人。
體重下降開始減緩,背痛變得可以忍受。吃點布洛芬(Ibuprofen)止痛,能讓我健康地度過一天,畢竟一天工作十四小時的苦日子,所剩不多。我從醫學生變為神經外科教授的路途,終點幾乎在望:我已經通過十年的磨鍊,一定要挨過接下來的十五個月,直到完成住院醫師訓練。我贏得前輩的尊敬,獲得國家級知名獎項,好幾家知名大學願意聘我。不久前,我在史丹佛醫院的上司私下找我,他說:「保羅,我相信不管你申請任何工作,都會是排名第一的候選人。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有個教授缺,要找像你這樣的人。當然,這種事不能打包票,可是你應該考慮這個職位。」

三十六歲的我,已經登上峰頂;眼前就是應許之地,從基列到耶利哥,直到地中海。我見到海上一艘漂亮的遊艇,露西、我、我們未來的孩子,週末駕它出海。我見到隨著日常工作腳步放緩,我發緊的背也鬆弛下來,生活變得較能掌握。我見到自己終於成為承諾已久的丈夫角色。

接著,幾個星期以後,一陣陣嚴重的胸痛開始出現。是我工作時撞到什麼嗎?無意間撞斷了一根肋骨?有些夜裡,我醒來發現床單全濕,被汗水浸透。體重又開始下降,現在速度更快,從八十公斤掉到六十五公斤。咳嗽症狀出現,一直好不了。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一個星期六下午,露西和我在舊金山多洛雷斯公園裡,躺在陽光下,等候露西的姊妹。露西瞟一眼我的手機螢幕,上面顯示醫學資料庫的搜尋結果:「三十至三十五歲癌症發病率」。

「什麼?」她說:「我不曉得你真的在擔心這個。」
我沒回答。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要不要告訴我?」她問。

她生氣,因為她也一直在擔心。她生氣,因為我不跟她談。她生氣,因為我當初對她的承諾都變了調,現在給她的是另一種生活。

「可不可以拜託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跟我講心裡的事?」她問。
我關掉手機。「我們去買冰淇淋吃吧。」我說。

我們已經講好下星期要去紐約度假,見幾個老同學。也許睡個好覺、喝幾杯雞尾酒會有所助益,我們就能和好,替婚姻的壓力鍋洩掉一點壓力。可是露西的計畫變了。出發前幾天她宣布:「我不跟你去紐約了。」。她要搬出去一個星期,這樣才有時間考慮我們的婚姻現況。她的聲音平穩,使我更覺得頭暈目眩。

「什麼?」我說:「別這樣。」

「我太愛你,所以才這麼困惑,」她說:「可是我擔心,對於這段關係,我們兩個人的期望不一樣。我覺得,彼此的溝通不夠。我不想靠意外才發現你在擔心什麼。我告訴過你,我感到很孤立,而你並不認為兩人有問題。我需要找別的解決方法。」

「我們之間沒事,」我說:「都是因為住院醫師訓練的緣故。」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在所有醫學專科中,神經外科的訓練要求最高、最嚴格,一定是它造成我們的婚姻緊張。不知道有多少個夜裡,我很晚才從醫院回家,露西已經上床,我癱在客廳地板,疲憊不堪;不知道有多少個早上,當我在黑暗中出門工作時,她還沒睡醒。可是我們的職業生涯正在抵達高峰,好多大學都願意同時聘請我們兩人;我到神經外科,她到內科。我們已經度過人生旅程中最艱難的一段。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十幾次了嗎?難道她不明白,現在正是緊要關頭,絕不適合把關係弄僵。難道她不懂,我這麼愛她,而且我只剩一年的住院醫師訓練,距離兩人一直期待的共同生活只有一步之遙。

「如果只是住院醫師的壓力,我可以承受,那不是問題,」她說:「我們已經承受這麼久,都走到今天了。問題是,如果不只是住院醫師的壓力呢?你真的認為等你成為神經外科教授兼主治醫師,事情就會變好嗎?」

我提議放棄這趟旅行,改去約見婚姻諮商師,好讓彼此更加開誠布公。這是幾個月前露西建議的做法。可是她堅持,她現在需要時間獨處。這時,那團令人困惑的模糊分際蒸發了,只剩下冷硬的邊緣。「好。」我說。假如她決定離開,那麼我就當作關係結束。即便最終我發現有癌症,也不會告訴她,這樣她就可以自由選擇未來的人生。

啟程到紐約前,我暗自安排了幾項檢查,排除某些年輕人常見的癌症。(睪丸癌?沒有。黑色素瘤?沒有。白血病?沒有。)神經外科病房很忙,一如平常。星期四晚上溜走,滑入星期五早晨,我在開刀房連續待了三十六個小時,非常複雜的病例一個接著一個:巨型動脈瘤、顱內動脈繞道、腦動靜脈畸形。當主治醫師走進來,我暗道一聲感謝,終於有機會靠著牆讓背舒緩幾分鐘了。上飛機前去照胸部X光的唯一空檔,是在我離開醫院回家前的路上。我想,就兩個可能,如果得了癌症,那麼這會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朋友;沒得癌症的話,就更沒有理由取消旅行。

我衝回家,抓起行李。露西開車送我到機場,告訴我她已經約好婚姻諮商的時間。我在登機門傳簡訊給她:「真希望妳在這裡。」

幾分鐘後,答覆傳來:「我愛你。你回來的時候,我會在這裡的。」

飛行途中,我的背僵硬極了,好不容易挨到中央車站,準備搭火車前往紐約上州的朋友住處,這時全身一陣一陣痛楚襲來。過去幾個月,我的背抽搐的劇烈程度不一:從可以忽略的小痛,到咬牙說不出話,再到痛得令我蜷曲倒地狂叫。現在趨近疼痛尺度的最高點。我躺在候車區一張硬長椅上,感到背部肌肉收縮變形,我用力呼吸,控制痛感。布洛芬完全沒轍。哪條肌肉抽搐,我就叫出那條肌肉的名字,設法逼回眼淚:豎脊肌、菱形肌、背闊肌、梨狀肌??警衛走過來。「先生,你不能躺在這裡。」

「抱歉,」我喘著氣,一個字一個字說:「背??嚴重??抽搐。」
「你還是不能躺在這裡。」
抱歉,可是癌症快奪走我的命了。

這些字在我的舌尖打轉,但如果不是癌症呢?也許,伴隨背痛患者一生的就是這種痛。我對背痛懂得不少,不管是解剖學或是生理學,還有病人形容疼痛所用的各種詞語,我都瞭若指掌。以前我不懂背痛的感覺,也許這就是了。
「也許」,我不想用這個喪氣的字眼。但也許,我只是不願意大聲說出「癌症」兩個字。


我設法站起來,一拐一拐地走到月台。

我抵達冷泉鎮(離曼哈頓以北八十公里,在哈德遜河畔)朋友家時,是下午四、五點,我最要好的十多個老友在那裡歡迎我,歡呼聲裡夾雜著小孩快樂的喧嘩。接下來是擁抱,還有一杯凍得冰涼的褐色冒泡飲料傳到我的手裡。

「露西沒來?」
「臨時要工作,」我說:「最後一秒鐘才冒出來。」
「噢,太掃興了!」
「對了,你不介意我把行李擺好,先休息一下吧?」

我本來期望,遠離開刀房幾天,在足夠的睡眠和休息後,可以放鬆一下。簡而言之,希望正常生活的滋味,可以使我的症狀回復正常,正如一般人常有背痛、疲倦問題。可是一兩天後,我就知道痛苦不會緩解。

早餐時我睡過頭。午餐時,我蹣跚地走到餐桌旁,看著一盤盤飽滿的豆子燉肉、蟹螯,卻食不下嚥。到了晚餐時間,我筋疲力竭,已經準備上床睡覺。有時,我會念書給孩子聽,可是多數時間,只能看著他們在我身邊又跳又叫的玩遊戲。這時大人會說:「小朋友,我看保羅叔叔需要休息。你們到那邊去玩好不好?」

我記得,十五年前的某個休假日,我在夏令營當老師。當時我坐在北加州一座湖畔,一堆歡欣的孩子把我當成障礙物,在玩一場沒有邏輯的「奪旗」遊戲,而我正在捧讀《死亡與哲學》。那個不搭調的場面總是令我發笑。年方二十的青年人,置身於大樹、湖泊、高山的優美景致中,周遭鳥語啁啾,混雜四歲兒童快樂的尖叫聲,卻埋首於一本談論死亡的黑色小書。但就在此刻,我感受到那個情境與當下的情況相呼應,但地點不是太浩湖,而是哈德遜河;身邊不是陌生人的子女,而是朋友的子女;而把我隔絕在周遭生命之外的,不是一本談論死亡的書,而是我這具即將死亡的身體。

第三晚,我去見主人邁克,告訴他我打算縮短行程,隔天動身回家。
「你看起來不是很好,」他說:「沒事吧?」
「拿杯威士忌,我們坐下來談談怎麼樣?」我說。
在他的壁爐前面,我說,「邁克,我想我得了癌症。而且,不是輕微的那種。」
這是我第一次脫口道出這個字眼。
「嗯,」他說:「這不是什麼搞怪惡作劇吧?」
「不是。」
他停頓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曉得該從何處問起。」

「好吧,我想想。首先我先澄清,醫師還沒判定我得了癌症。但我心知肚明,很多症狀都指向這個診斷。明天我會回去弄清楚。我希望是自己搞錯了。」

邁克提議幫我把行李郵寄回去,這樣我就不必一路提著。第二天一早他開車送我去機場,六個小時後,我在舊金山著陸。我一跨出飛機,手機就響了。是初診醫師打來告訴我胸部X光的檢查結果:我的肺臟顯影不清,看起來一團模糊,彷彿相機的快門開太久。醫師說,她不確定為什麼會這樣。

她多半知道原因。
我也知道。

露西來機場接我,可是我等到了家才告訴她。我們坐在沙發上,我說了檢查結果,她也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頭靠上我的肩膀,我們之間的距離消失無蹤。

「我需要妳。」我輕聲耳語。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她說。

我們打電話給一個好友,他是醫院的神經外科主治醫師,請他安排我住院。我拿到塑膠手環,所有病人都要戴的那一種,並換上熟悉的淺藍色罩袍。我看到幾個認識的護士,接著登記住進病房。這幾年來,我所看過的上百位病人,就是住進那間病房。在這個房間裡,我曾經坐在病人身旁,解釋疾病末期的診斷和複雜的手術;在這個房間裡,我曾經恭喜病人治癒,見到他們重回原有生活的欣喜;在這個房間裡,我曾經宣告病人死亡。我曾經坐在裡面的椅子上,在洗手檯洗手,在白板上寫下指示、更改日程。在極度疲乏的時刻,我甚至曾經渴望躺在這張床上睡覺。現在我躺在那裡,無比地清醒。

一個年輕的護士,我沒見過的,探頭進來。
「醫師很快就會來。」

就那一句話,我曾經想像的未來,一個即將實現的未來,幾十年奮鬥的終極目標,從此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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