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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逆境的根源
Chapter 1|家庭的逆境:血濃於水的「矛盾」

譯 者 作 品

年輕20歲的腦力回復法:9招讓大腦回春,健康、活腦、心不老

心理勵志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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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to Deal with Adversity (School of Life)

類別: 心理‧勵志‧占星>心理勵志
叢書系列:人生顧問
作者:克里斯多夫.哈米爾頓
       Christopher Hamilton
譯者:蔡孟儒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10月14日
定價:280 元
售價:221 元(約79折)
開本:32開/平裝/240頁
ISBN:9789571367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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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逆境的根源Chapter 1|家庭的逆境:血濃於水的「矛盾」



  Chapter 1|家庭的逆境:血濃於水的「矛盾」

現代人十分投入家庭活動。我們想像的西方文化基礎有很大一部份跟親愛的家庭有關。當兩個相愛的個體結合,隨著感情加深而決定養育後代,他們就會組成家庭。我們認為穩定的家庭才能給孩子理想的成長環境,並將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白頭偕老伴侶視為楷模。其中最標準的畫面就是一家人共度愉快的週日之後,一對老夫老妻站在自家門口,微笑揮手送別兒孫。政治人物要是公開批評這種和諧家庭,絕對不會有好下場。而支持同性戀伴侶扶養孩童,或者為單親家長爭取權力的政治人物,通常一定會主張這些只是家庭的另一種新型態。

  但是大家都知道,現實往往不如那幅標準畫面美滿。我們都希望家是最溫暖的避風港,然而通常事與願違,家庭不只上演衝突劇碼,甚至還可能暴力相向,使得當事人恐懼痛苦,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我們必須學習如何與家庭衝突共處,並從中獲得意義,這一章我們就來探討家庭的逆境。而我主要從孩子面對父母的角度切入。

不幸福的家庭面貌各不相同

法國哲學家阿蘭(Alain,原名Emile-Auguste Chartier)在著作《幸福散論》(Propos sur le bonheur)寫道: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想叫別人閉嘴,另一種則習慣聽他人說話。這兩種人物以類聚,因此世上有了兩種家庭。

有些家庭很有默契,如果家人討厭某件事,所有人就會盡量避免。他不喜歡花的味道、她討厭太吵的聲音、他喜歡寧靜的傍晚、她卻喜歡寧靜的早晨。這個人不想扯到宗教,另一人聊到政治就坐立難安。每個成員都覺得自己握有否決權,並認為其他人應該遵守規矩……最後家庭雖然看似和平幸福,實際氣氛卻是乏味煩躁。
另一種家庭則很重視每個成員的習性,大家都不覺得自己的喜好會招惹到別人……這種人稱為利己主義者。(《幸福散論》)

我們都曉得阿蘭描述的那種家庭。托爾斯泰(Tolstoy)的《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開頭名句更能彰顯阿蘭的論述:「所有幸福的家庭看上去都很相似,每個不幸福的家庭則各不相同。」這句話有很多種解讀方式,其中一種是說:幸福家庭的樣貌大同小異,不幸福的家庭則有許多討論的空間。英國詩人愛德蒙‧高瑟(Edmund Gosse)的自傳《父與子》(Father and son)即是一項佐證。高瑟在這本敘述童年和父子關係的自傳裡,回憶他和父親相處的種種不順,他的父親總是以宗教至上的觀念管教他。有一次他到表親家寄住,才終於感到放鬆快樂,不過他幾乎記不得待在表親家的那段時間到底做了什麼:

長住在表親家那陣子……肯定很愉快,我幾乎沒發現自己有多快樂,只是我幾乎想不起發生了哪些事。早期獨處的記憶如此鮮明清晰,與他人交流的時光卻是模糊一片……我曾經在那裡快樂地鬆了一口氣,如今卻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在那裡度過了健康幸福的短暫童年,我那受盡磨難的靈魂終於可以擁有一小段空白。(《父與子》)

我們當然記得過去的美好時光,但高瑟的文字提醒了一件事,快樂幸福的時候我們很少感到困惑,因此不會特別去反思當下的處境。我們沉浸在當下帶來幸福的事物,大腦也毫不費力就看穿幸福的本質(或許看穿的動機是為了消除這種感覺)。幸福來臨時,我們無條件接受,沒有一絲疑問。所以我們不太擅長分辨每個幸福家庭有何差異。但是阿蘭輕易就能分辨出兩個不幸福家庭的差異,並透露兩個家庭的共同問題是活得太極端。他告訴我們,在家庭或任何地方尋求安詳滿足,就要學著當走鋼索的人,模仿雜耍演員保持平衡。我們不只要撐在鋼索上,還得夠優雅從容。

追求家庭幸福如同走鋼索

普魯斯特(Proust)的《追憶似水年華》(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中有一位名叫馬賽爾的敘事者,他在第一卷描述一座場景、一個特別的時刻。那是他年輕時候的一天晚上,這段敘述和家庭生活大有關係,而且道出保持優雅平衡的困難之處。

  馬賽爾的母親習慣在睡前進他臥房道晚安,給他一個晚安吻。那一天傍晚,父母的友人史旺先生到家裡共用晚餐。大人們要用餐之前,馬賽爾就得上床就寢。當他正要給母親晚安吻的時候,用餐鈴響了,他就這麼錯過了機會。馬塞爾爬上床,心裡很難受。他想出一個辦法,他打算派女傭佛朗索瓦絲下樓,傳字條給母親請她上樓見他。他不想說出實情,所以他跟佛朗索瓦絲說,母親先前要他找點東西,所以他要傳字條回覆母親。佛朗索瓦絲多半不相信他,但還是將字條帶到了。馬塞爾的母親回道:「無可回覆。」馬塞爾十分震驚,他決定在房間等到母親要就寢時再去找她。

  到了就寢時間,他聽到史旺先生離開,母親接著上樓的聲響。他走出房間找她,母親很訝異他竟然還沒睡,怒氣隨即上升。他懇求母親進房間向他道晚安,母親卻只說:「跑吧,快跑,免得你父親發現你發了瘋不睡覺在這等我。」馬塞爾和母親都明知父親只會把他當成耍任性的小男孩,但一切為時已晚,父親已經走上樓梯,將一切看在眼裡。他們母子倆怎麼也沒料到,馬塞爾的父親看到他累壞的樣子,便要妻子去他的房間鋪一張床,陪著兒子一起睡。母親出聲抗議,不想因為馬塞爾太過神經質就妥協陪他,他的父母都知道,他多愁善感的個性對未來沒什麼好處。不過最後母親還是請傭人把床鋪好。

  「我應該感到開心,但我沒有。」馬塞爾繼續回憶過往:

在我看來,母親第一次讓步了,她一定很痛苦,這是她第一次放棄心目中理想的兒子,也是她這樣勇敢的人,頭一次承認失敗。我覺得自己這場勝利是和她作對,她不過是看在我多病、善感又年幼,才一時心軟,做出違背意願的決定。若真如此,今晚可說是一個新時代的開端,是相當悲傷的一天。(《追憶似水年華第一卷:去斯萬家那邊》﹝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 I: Du cote de chez Swann﹞)

這段回憶有兩個關鍵。首先,這是馬塞爾第一次完全醒悟,母親是完全不同的個體,她有自己的人生,她的意識中心不屬於他。馬塞爾的美好記憶全繞著母親打轉,沒要到的晚安吻就是一種借代手法,用一個吻代表母親的美好。但是,當母親拒絕接近他,就像那一晚她不肯上樓看他,馬塞爾才發覺他無法掌控這份美好,母親可以瞬間就把美好從自己身上抽離。馬塞爾如此難受不單單是因為母親拒絕見他,而是他終於明白自己有多脆弱。這個世界供給他養分,卻也能輕易地斷絕來源。

  第二個關鍵則是,馬塞爾最後如願得到母親的陪伴,他卻沒有為此高興,因為此時身邊的母親似乎已經變了,而且她是被迫留下來的。他希望母親是自願想陪他,沒有一絲不甘願。當他的要求強壓過她的意願,他就改變了她,即使改變幅度再微小也掩蓋不了事實。一道裂口於是在馬塞爾面前橫開,隔開他和自身的欲望。一般認為欲望代表了人的個性,例如我想寫這本書,就許多層面來說都深深透露出我的個性。要是我失去閱讀、反思、學習和寫作的欲望,我簡直無法想像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的欲望模式通常都和個性有關,然而馬塞爾卻和自身欲望相隔,他得到想要的東西,反而覺得不快樂。

  有人可能會反駁:馬塞爾沒有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因為他想要的是沒有改變的母親,然而這種說法沒有抓到馬塞爾欲望的重點。他確實得到他想要的,但是他當時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欲望通常是這樣:一直到滿足欲望,我們才真正瞭解自己不停追求的事物是什麼,因為那時我們才知道,滿足欲望必須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們並非不想要,只是我們當初還不清楚欲望的本質。當然,也有人得到了才發現自己壓根不想要。但是就馬塞爾而言,他確實得到了當初渴求的東西。

家人之間的矛盾情緒

馬塞爾發現欲望總有可能帶來痛苦,他對母親的欲望尤其如此。精神分析學家梅蘭妮‧克萊因(Melanie Klein)可能會從「矛盾」著眼:馬塞爾發現自己會對美好事物的來源(也就是母親)產生敵意,因為來源隨時可能拒絕他的請求。他必須學著不依賴美好,並承受對來源產生的矛盾情緒。克萊因認為,成長的一大部分是懂得協調「醒悟之後伴隨的矛盾」。

  當然,馬塞爾的問題之一是他發現母親是有限的。根據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一篇短而有力的文章〈家庭羅曼史〉(Family Romances),以及克萊因著作裡一連串的相關概念,這是人生最銘心刻苦的瞬間。佛洛伊德說,孩子一開始認為父母是「唯一權威,父母說什麼,孩子都照單全收。然而……」佛洛伊德接著說:

當孩子開始發展智力,他最終免不了會發現父母是哪一種類型的人。他會逐漸認識其他家長,拿來跟自己父母比較,一開始認為父母獨一無二、無從比較的心態也就開始動搖。只要生活發生一點小事,使孩子不滿足,他們就會開始批評父母,況且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其他父母在各方面的表現更令人滿意,他們的批判心態就會更加堅定……孩子會出現這種反應,理由很明顯:他們覺得自己被忽略了。平常父母有太多時候都忽略了孩子,或至少讓孩子覺得被忽略,覺得自己沒有獲得父母百分之百的愛……(《精神病患者的家庭傳奇》﹝Der Familienroman der Neurotiker﹞)

這段描述完全是馬塞爾的寫照。

  即使你不同意佛洛伊德和克萊因的論述細節,你也不得不承認,他們點出了一個重要的事實:我們和馬塞爾很相似。儘管有少數例外,大部分的人都希望自己的母親,或者說父母和兄弟姊妹(也就是所有的家人)對我們表現出愛和善意,如同馬塞爾渴望從那個晚安吻感受到母愛一樣。儘管家可以給人溫暖和保護,父母和兄弟姊妹總有無法給予愛和善意的時候,這時家庭就會變成困擾和痛苦的深淵。

  家人一定會有無法滿足我們的時候,因為正如英國小說家喬治‧艾略特(George Eliot)所說:「初生之時我們處於道德無知的狀態,只懂得將世界當作乳房,養育至高的自我。」(《米德爾馬契》(Middlemarch):頁243)。家庭是我們第一次瞭解周圍獨立個體的地方。我們發現家人會對我們好,但也能隨時抽手,無論自願或非自願都一樣。我們也發現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缺乏的狀態才是存在的中心。家庭看似能照顧各種需求,實際上卻無法滿足我們,於是家庭在我們心中逐漸失去份量。

永遠記得自己的愚蠢

以上思考指出一個事實:我們永遠長不大。我們隨時都可以退化成幼童,父母一不順我們的意,我們就會氣得跺腳。
  最近我才在地鐵站重溫這個景象。當時對面月台有一對情侶正在吵架,他們互相咆哮,看上去怒不可遏,接著女人轉身離開男人走下月台,丟下一句:「我才懶得理你!」他跟在她後面,一路上繼續對著女人大罵。我還記得小時候,我也會這樣氣得轉身就走,一邊咒罵媽媽,一邊又希望她跟上來。此時這對情侶正重複了他們對父母的反應。所有人都曾經以各種方式踏進這個情境,無論是轉身離開或看著對方離去,我們都會意識到這件事有多麼愚蠢,卻又無法立刻喊停。或許這就是關鍵:我們永遠要記得自己的愚蠢。

  我們應該記住自己有多荒唐,這麼一來,當孩子氣再度上身的時候,我們可以制止自己退化成幼童,對這種白癡的行徑一笑置之,說不定還能緩解憤怒的情緒。畢竟由月台那對情侶可知,任憑自己和對方耍脾氣並不能解決問題。每個人都默默認為自己是衝突裡的悲劇英雄,但試著把自己當成小丑吧。這樣或許能在你希望對方給予的,以及對方實際能給予的兩端取得平衡。

用一生去妥協的親子關係

以父母為寫作題材的人,文中往往流露出失去的痛苦,如同卡夫卡(Franz Kafka)一封沒寄出的《給父親的信》(Brief an den Vater,最新的英譯版為Dearest Father)寫道:「心裡留下創傷」,這句話是卡夫卡在回憶一段童年往事時寫下的:

一天夜裡,我不停哭著要水喝。其實我一點也不渴,那時大概是想胡鬧,一方面也覺得好玩。你發出好幾次警告,我充耳不聞,於是你把我拖出棉被,丟到陽台上,我就獨自一人穿著睡衣,面對緊閉的大門罰站。我不是說這種作法不對,或許這是當時讓我靜下來的唯一辦法。但我想藉由這件事說明你管教我的方式,以及對我的影響。後來我確實變得很聽話,但心裡卻留下創傷。哭著要水喝儘管沒什麼意義,但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舉動,我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會換來被丟出門外的嚴厲懲罰。多年過後,那晚受驚的記憶仍不斷折磨著我。我那高大的父親、至高無上的權威,會毫無來由地在夜裡把我從床上拖到陽台,我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給父親的信》)

卡夫卡的父親是赫曼‧卡夫卡(Hermann Kafka),他身材高壯,脾氣也相當專橫。父親蠻橫的管教方式對個性極度敏感的卡夫卡造成嚴重精神打擊,卡夫卡的信就是這種事件的痛心紀錄。然而,特別的是,卡夫卡也盡力為父親護航,他在文中近乎誇張地堅持當時父親處置哭鬧兒子的方式也許沒有不對。這整封信,或者說卡夫卡的一生,都在試著對父親妥協。

  卡夫卡認為父親對這段父子關係有自己的見解,他還列出所有做過或沒做到的事,以及他的個性特質,解釋父親肯定是因為如此才感到失望、沮喪或憤怒。他確定自己在父親眼裡是個冷漠、難以親近又不知感恩的孩子。他還寫說,父親認為這是卡夫卡的錯,卡夫卡應該感到羞愧。他接著寫:

我非常確信你的觀點完全正確,所以我相信我們之間疏遠失和不能怪罪於你。但罪魁禍首也絕不是我。只要你肯承認這一點,就算不用獲得重生這麼強烈的字眼(我們都老得不適合重生了),我的內心至少也能找回一點平靜。這不是要終結你的斥責,只是放軟一點罷了。(《給父親的信》)

後面他又加了:「我一點也不認為你有什麼錯。你在我身上造成的影響是必然的結果。」(《給父親的信》)。

  總結以上敘述,卡夫卡寫這封信的真正目的是替自己和父親除罪。他希望這封信可以讓父親知道,他們之間的種種不合都是因為兩人天性不同,所造成的必然局面。

家人的相處就像化學反應

    猶太裔義大利作家普里莫‧萊維(Primo Levi)的作品概念可以幫助我們更瞭解上述議題,以及卡夫卡的作法為何值得採用。

  萊維曾於一九四四年二月至一九四五年一月之間被關進奧斯威辛集中營。幸好他是一名化學家才能在集中營裡倖存。納粹安排他到集中營的實驗室工作,善用他的化學知識,讓他躲過粗重的苦活和風吹雨打的壞天氣。不過,另一個原因或許正是他的救命關鍵。

  萊維是個化學家,他很常拿元素和化合物做實驗,看看兩種物質放在一起會產生什麼變化。於是他在集中營發揮了其他人都沒想到的創意,把化學實驗的原理套用在其他獄友身上,實驗範圍甚至擴大到整個集中營。他把集中營當成一個大型實驗,目的是測試每個人在特定的集中營情境會作何反應,只要根據每個人的特性,把他想成類似的化學物質就行了。不同特性的人放在一起就有各自特定的反應。

  好比說,鉀碰到氧氣或水就會產生劇烈反應,所以必須儲存在隔絕氧氣和水的環境。人就像化學物質,遇到某些人(或狀況)就會發生特定反應。

  當卡夫卡說父親在他身上造成的影響是必然的結果,他的觀點就和萊維的實驗一樣:人類猶如化學元素。卡夫卡覺得他和妹妹,從「唯物」或「形體」層面來說,是爸爸赫曼‧卡夫卡和媽媽茱莉‧洛維(Julie Lowy)的物質結合所產生的綜合體。例如他──法蘭茲‧卡夫卡,就是「以部分卡夫卡為基底的洛維」,而他的妹妹瓦莉(Valli)「體內只有一點點卡夫卡」。赫曼是一名白手起家的生意人,他靠著一己之力脫離貧困的生活。卡夫卡的朋友雨果‧伯格曼(Hugo Bergmann)曾這麼形容其父:「踏穩雙腳,撐起了生活和事業。」卡夫卡則說他「強壯、健康、食慾旺盛、說話聲音威嚴無比、能言善道、充滿自信與優越感、精力百倍、鎮定自若、洞悉人性」(《給父親的信》)。反觀卡夫卡體虛孱弱、理性與感性都相當敏感、謹慎、羞怯、好探究又多疑,對自我極度不確定。簡而言之,父親和卡夫卡是完全相反的類型。這兩種天差地遠的化學元素放在一起,也難怪會引發大爆炸。

  化學元素概念最重要的價值是去除我們的罪惡感。你能怪兩個化學元素互相反應嗎?這只是化學物質的自然現象。如果我們把人類想成化學元素,或許更能接受他們原本的樣子,把他們的反應視為一種天性。這正是卡夫卡對父親採取的方式。如果父親帶給他的影響,是兩個物質發生反應的自然現象,那就沒理由責怪任何一方,也沒必要感到愧疚了。

  當然,化學元素並非每種情況都適用,譬如刑事司法體系追究有罪無罪和責任歸屬的時候,就比家人關係更需要客觀判定。不過光論家庭關係,化學元素的想法倒是非常有幫助。畢竟個性打從出生就定了八成,我們也討論過個性輪不到自己決定,大部分要看天賦、資質和癖性,以及其他外在事件的影響。如果我們可以像卡夫卡一樣,面對那些令人失望、付出不足的家人,能夠坦然接受這就是他們的天性、他們的自然反應,說不定我們就不會再那麼失望,或者一心希冀他們能再多給一點,因為我們知道他們已經到達極限了。或許這麼一來,你和對方的關係就能有所改善,相處的氣氛變得更融洽。卡夫卡明白他不可能改變父親,也知道試圖改變他是多麼荒謬的想法:他就是這樣的人,事實如此。最好的作法就是接受他原本的樣子。

  完全接受一個人的全部確實非常困難,不過請想像一下改變自己有多不容易。如果改變自我不簡單,那更遑論要改變其他人了。我們當然能在某種程度改變自己某些方面,但那得付出相當多的心力和時間,改變絕非一蹴可幾。想明白了的話,你就知道企圖改變他人其實沒多大意義。他們說不定根本不想改變!如果真是如此,你只能盡量接受他們的本性。如我所說,全盤接受一個人絕非易事,但你不能控制他們改變,至少可以決定自己要不要接受。照這道理看來,接受他們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