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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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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最好的禮物:靜思心靈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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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書店:出租大叔的人生借問站(VNL0035)

類別: 心理‧勵志‧占星>心理勵志
叢書系列:Story
作者:銀色快手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0年06月12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24頁
ISBN:978957138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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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摘錄自序



  內文摘錄

<楔子>在書店遇到說故事的人

那個男人走進書店掀起簾子開口的第一句話是:
「你們書店做多久了?」(閩南話中部口音)
我說:「快五年了。」
他說:「這麼久啦,我怎麼都不知道有這間店」
「因為以前都沒有掛招牌,那你怎麼找到的?」

他說:「啊我本來要去慈濟,今天不知道怎麼轉錯了彎,進來這條巷子才看見這間店。」於是書店老闆和陌生的客人就這樣聊了起來。

最近剛看完電影《大佛普拉斯》,那個男人神似演員李永豐,一直有個錯覺湧上來,我以為自己是在跟李永豐聊天。男人的白髮蒼蒼又濃密,短髮是立起來的,微捲有型,從他臉上的皺紋和手上深刻的掌紋可以判斷他歷練很多事,大多數是苦的,有自己的苦也有別人的苦;他的耳朵很大耳垂長,命苦卻是長壽相,說話時看人的眼神炯炯發光,聽說他以前常抽菸喝酒,肝功能沒有很好,早上起來也會經常咳嗽,應該是氣管有些敏感,幸好他五年前戒了菸,也常走路和運動,是閒不下來在家裡也待不住的個性。

我拿了板凳示意他坐下來挑書,他隨意從書架抽起一本《實用人相學》看了幾頁又放在一旁,問我有沒有佛經或東方哲學之類的書,還問了幾句關於二手書店經營的事,他對書店其實並不好奇,只是一種社交辭令吧我想。接下來話鋒一轉,開始說起他自己的故事,我心裡很明白,他不是來買書的,他是神明派來要說故事給我聽的,他知道我有多麼需要故事,需要認識像他這樣的人把那些我未曾經歷過的別樣人生帶到我的眼前。


 
他說話並不快,慢條斯理的,有時還夾雜臺灣俚語,腔調特別好聽,講起往事,抬起頭偏向一邊,眼珠子不停地轉,有時也會陷入沉思,有時他在琢磨那個畫面,某句令他印象深刻的話語,要怎麼表達才能夠讓我明白。他有時說臺語,有時混雜國語,他說他住在桃園火車站後面,陽明公園旁,女兒剛念大學,兒子還在念國中,妻子在做會計,但他沒有固定的工作,所以很窮,沒什麼錢,有時要靠朋友接濟,妙的是他有時也會接濟流浪漢,認識街友,到處找人聊。

他身上或許沒什麼錢,但願意分享自己僅有的幸福,選擇過得開心,我倒覺得他的人生很豐盛,一點也不窮,按理講也是有福之人。他的生活多彩多姿,充滿各式各樣的冒險和意外,他其實和我一樣,都是蒐集故事的人,他愛聽那些傳奇的無人知曉的江湖的市井的,他也很享受活在故事裡的感覺,傾聽那些來自底層的聲音,他說如果再年輕個十歲,他會想把曾經看過的書裡面的精華另外再編撰成一本屬於自己的書,或找個人幫他把口述的故事記錄下來。這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他不曾真正為此行動過,或許這就是他會來找我聊天的原因,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們並不曉得神的旨意,將為往後日子埋下什麼伏筆,可我眼前的這位男人卻成為我起心動念,想把出租大叔的故事寫成一本書的契機,村上春樹說過:「人生奇妙的際遇並不多,如果掌握住那個契機,說不定就是改變的開始,願不願意抓住機會,就是自己的選擇。」

  
我問他,你以前做什麼的,他想了想,露出表情複雜的笑容,他說:「我做過特技,表演吞劍吞火、獨輪車,進過雜耍綜藝團,開過名犬繁殖場,開過餐廳,但生意慘賠,錢也被熟人捲走,之後做粗工,上山下海,也落魄、流浪過,睡過公園和廟宇,也睡過路邊和騎樓,身上只有五元十元,三餐沒有著落,日子也將就著過。

「那時有好心人看我可憐,想幫助我想接濟我,想要我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還有人拿金剛經給我,要我讀完裡面的內容。我很感念,我恨自己沒用,可我還想著活,我不想死,我想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雖然這幾年,運勢也不算好,生活也普普通通,至少還可以吃飯還可以走動,有時也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找流浪漢來家裡吃飯,或送些有營養的東西給他們吃,或在言語上安慰人家,也是一種修行和渡化,你說是嗎?」

小人物該有的特質,在他身上全部都可以看得到。像他這麼平凡的人,說起那些平凡人的故事,聽在我的耳朵裡,卻是如此的不平凡。反觀自己從小生長的環境,還算是小康安穩,絕少金錢上的極度匱乏,也沒有複雜的家庭背景,跟江湖走跳的夜市人生相去甚遠,跟《大佛普拉斯》裡的底層邊緣人彷彿活在平行世界。有時候這會使我覺得慚愧不安,我弟看完電影也覺得悲傷,他知道他只能把自己的生活過好,別人的苦痛對他來說距離很遠,想做些什麼也力不從心。我們都有類似的感慨吧,僅僅只有五十公尺的距離,可能就是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若我能試著跨越內心的階級,放下我的驕傲與自尊,放下知識分子的傲慢與偏見,放開框架與束縛,實際去觸及芸芸眾生,聞聲救苦,哪裡有迫切的需要,哪裡有痛苦的聲音,就往那裡去,就在那裡為自己和他人修行。我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那個男人卻經常在想這樣的事,他消不掉身口意的業,他希望自己能無欲無求無怨無悔,雖然他做不到,但他懂得予人溫暖,雪中送炭,他有能力便想著成大事,他無能力便想著如何渡化他人,讓比他更窮更苦之人,能有一絲安慰或解脫。他不想做大善人,只求無愧於自己,路見不平,若不能拔刀相助,那就枉費這一生。這是屬於上一代的俠骨柔情,義字當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的口中說不出一個「不」字,他拒絕不了他人的苦苦哀求,所以為人作保,替人頂罪,他就是不能見到別人眼底泛起淚光,我不覺得他有做錯了什麼?

他的人生哲學很簡單:「歡喜做,甘願受。」

他說他窮,再三強調他是多麼的「窮」所以他對窮人有深刻的體會和觀察,他對窮人特別能感同身受,他也深知人的一生,時也、命也、運也,非吾之能也。我看他衣衫整齊,夾克和褲子都洗得乾淨,表示他重視體面,手腕上有錶,表示他重視時間,手腕上有佛珠,表示他重視信仰,皮夾裡有照片,表示他重視家人,他就像市場街上會遇見的普通人,見了面會寒暄,跟你多聊上幾句,就像你家族裡面不時會管東管西的長者,看上去面惡心善的人。


 
願發菩提心,願種菩提樹,願此身覺悟,清淨自在,不被動搖,不去不來,不生不滅,不顯揚自己,不干涉別人,不在人間貪瞋癡,不去佛國求淨土,累世的因果他一個人擔就行了,來世的盼望也不去想,做功德不是給天上看的,而是心裡歡喜,做自己樂趣,能與人交,看破紅塵,是福德。那個男人給我這樣的感覺,很接近佛家的世界。我心中閃過一個人間菩薩的念頭,「覺有情」應當就是這等境界。

我一邊跟他聊天,一邊觀察他這個人,我知道他同時也在觀察我,他無時無刻不在觀察人,那是他的生物本能,也是他對環境對人對事的敏銳感受。短短兩個小時,他好像快速地把自己一生的幾個重要時刻說給我聽,他說很奇怪,為什麼第一次見面,理應陌生,他卻把我當老友在述說,很想把一些他觀察到的人生哲理講給我聽。他甚至不知道我正處於人生的低潮期,他並不清楚我的成長環境生活背景,他不知道我的來歷,也不知我正為著書店經營的狀況擔憂。
我既沒有問他姓名,也沒有問他以後打算做些什麼?
有道是「相濡以沫,相忘於江湖。」
 
你會想聽他們的故事嗎?你會想知道出租大叔都遇到了什麼樣的人,聊過什麼樣的內容,有什麼的人生發現與生命智慧呢?

慢慢來,我願意說給你聽。


鳶尾花的三點一刻 

午後二點,她走進書店。

街上沒什麼人,外頭陽光刺眼,她收起墨綠摺疊傘逕自擱在入口處的角落,接著翻閱幾本擺在桌面上的居家生活雜誌,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等到適應了室內昏黃的光線,才摘下太陽眼鏡望向正在整理書的我,她舉起手優雅地打聲招呼,說是約好要來面試的 C小姐。

她戴著一頂米色編織草帽,一襲淺藍色碎花及膝洋裝,一條亮白色腰帶環著她細瘦的腰,一雙樣式樸素的白色帆船鞋,依序映入我的眼簾。我知道她是來應徵實習店長的工作,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半小時抵達,手邊的整理作業還沒忙完,我請她先逛一下,待會再進行說好的面談。

我記得店裡剛好放著謝春花的歌曲〈只道尋常〉,她逛了一圈,手裡拿起一本薄薄的詩集,淺灰色的封皮,找到書店唯一的苔綠色文青沙發坐下,小巧側背的白色皮包放在沙發扶手旁,認真讀起裡面的詩句。約莫過了十分鐘,我終於把書籍整理完畢,便走向沙發另外拉了張學生木椅坐在她的面前,相隔不到一個手肘的距離,開始與她進行面談。
她從包包裡拿出預先列印的履歷表遞給了我,其實在電郵裡已經詳閱過她的履歷和簡單的自傳,先前她曾在科技公司擔任行政祕書並於採購單位任職,有兩年多沒有出來工作,是個單親媽媽,目前暫時住在娘家,撫養一個六歲的男孩。從照片看上去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牙齒還未長齊,自然捲的棕色頭髮,好像是一起去戶外玩的時候拍的,男孩依偎在媽媽身旁,笑得很開心。 

我沒問太多關於她過往工作的事,略顯拘謹的她,憂悒的眼神似乎藏著心事。通常這種時候,我會不動聲色地觀察,如果對方表現出來的態度,僅止於談公事,我不會過問太多,基本的幾個問答結束,就會請她回去等候錄取通知,但如果對方表現出「時間上還有餘裕,可以多聊點別的話題」,我就會試著丟球,看對方想不想接球,於是雙方的話題就由此展開。

問她最近好嗎?要不要聊些自己的事,比方生活上對什麼感興趣,或是參加了哪些活動,她說前陣子在讀陳芳明的作品,喜歡他寫的《革命與詩》,偶爾會去看一些當代藝術展,對攝影作品也有些興趣,因為帶孩子的關係,一個人的時間並不多,也會想念以前還沒結婚時獨自一人的生活。

我瞄到她讀到一半的《那些最靠近你的》,那是詩人陳繁齊的第二本著作,我喜歡他的詩,有些句子很貼近寂寞和孤獨,詩是一種日常的記錄,一種內斂的表達,想說的話可以在心裡面藏得很深,有些寄不出去的信化為抒情的詩句,在無人的夜裡讀來特別暖心。

此時店裡流瀉的音樂又轉成房東的貓〈不知歸期的故人〉不知是抓住她的情緒還是怎麼著,忽然像是觸動了內心深處的什麼,她掩不住倉皇的臉色,簌簌地落下淚來,看著她微微抽動的肩膀,我似乎能體會她激動的情緒。
我遞給她面紙,讓她把眼淚擦乾,慢慢將心事娓娓道來。



幾個月以來,除了照顧年幼的孩子,幾乎提不起勁做任何事,她知道自己可能有點憂鬱的傾向,經常沒什麼食慾,瘦了幾公斤,平時除了幫忙家裡的公司做些記帳會計類的工作,就是去圖書館看書,假裝她在外面找了份兼職,為的是不讓父母擔憂她的經濟狀況,從前工作攢下的存款一天天減少,為此多少有些焦慮,對於家人則是絕口不提。

她很年輕就嫁給了他,是大學時期認識的男友,如同父母所期望,她應屆考上公立大學,一畢業就順利進入科技公司就職,很快地完成終身大事,在旁人眼中她是標準的人生勝利組,但結婚後一切都變了樣,並沒有因為踏上紅毯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她始終不知道自己該追求什麼,對事業她沒有野心,對感情她感到心灰意冷,前夫愛上別的女人,對她百般冷落。她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自己兒子身上,離婚後她爭取到孩子的撫養權,選擇全心全意陪孩子成長,放棄原本高薪的電子科技業,自個兒回家帶小孩。

儘管恢復了單身的生活,她卻找不到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而活?我仔細聆聽她的心聲,逐漸從一些零碎的片段陳述,拼湊出她此刻的心靈版圖,我告訴她,其實離婚後的傷一直都在,而妳人生的叛逆期,此刻才正要開始。

曾和伴侶攜手共創的理想生活,像個精美的彩飾玻璃瓶被現實狠狠砸碎了,好夢易醒,而韶光易逝。那個她曾嚮往過,在一起牽手逛宜家家居,想像孩子的房間、一同做料理的晚餐時光,那些快要接近指尖的幸福,像遭遇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瞬間化為泡影。前夫不愛孩子,從不關心家裡的事,他對她的心情不聞不問,原本是她付出摯愛相信能共度一生的對象,如今變成從臉書上刪除好友的陌生人。

她不知道人生該如何重新出發,她不確定自己還能否像以前那樣重回職場,她讀了陳芳明的散文,讀了更多自我覺醒的書,心中卻產生更多的困惑,關於她所扮演的母職角色,不確定方向的未來,害怕再次建立的關係,與父母同在一個屋簷下的矛盾與衝突,種種有形無形的壓力累積起來,讓她感覺快要被巨浪吞噬。

孩子年紀小,她只能說繪本裡的故事給他聽,自己的心事不曉得能說給誰聽,她的憂鬱與畏懼,她的徬徨不安,她找不到孩子以外的生活重心,有些事回不去了,她彷彿提著行李,不知道下一站在哪裡,而候車室牆上的大鐘滴答滴答地提醒她催促她,動作要快,妳已經三十歲了,不能再這樣蹉跎下去。對於一個失婚的女子,不管是感情生活或是經濟上的自主,都是負債,像失去重心的陀螺,離開了安穩的舒適圈,把自己弄得暈頭轉向,人生卻搖搖欲墜,而此刻的她走進了一家書店。


她一邊抽泣著一邊整理紛亂的心情,等她稍微平靜下來,她淚眼汪汪地看著我,語帶感激地說,覺得自己今天不是來面試的,平常可以很理智很冷靜地分析自己,或整理那些不忍回顧的往事,可來到這間書店,卻意外地被療癒了,彷彿接受了什麼奇妙的心理諮商,難以形容的感覺。

「我很少向陌生人袒露心事,基本上不是可以輕易信賴別人的個性,對人群有些疏離,自我要求相當嚴格,如同我父母那樣,原以為能獨立自主,沒想到會是這麼的脆弱無助,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剛才有點失態了,希望你別介意,我沒想過這樣的我會出現在陌生人的面前。」她頻頻說著抱歉,但臉上憂鬱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漾起的微笑。

詩人曾說:「黑暗來臨前/我們原是不認識彼此的/苦難來臨時/我們相擁而哭泣/當黎明到來時/已是靈魂的兄弟/太陽升起時/我們會像家人一樣道別。」
 
那天,我遇見的C小姐,像一朵優雅而高貴的鳶尾花,在尋找溫柔的風和適合她的土地。我跟她說,找工作不急,妳真正要找的是能夠長久生活下去的信心,還有能讓妳安心的一個家,有空的時候,可以過來幫忙我整理書架,想帶妳的孩子一起來也可以,這裡是妳暫時休息的地方,等妳力量足夠了,就勇敢去追尋妳想要的生活,要義無反顧的前行,沒有什麼風浪能阻擋妳的,唯有妳自己。

我記得那是一個炎炎的夏日午后,結束談話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一刻,像幸福的奶茶時光,我目送鳶尾花的女子緩步飄逸的離去,好像鬆開了身體的負擔,她有她要去的地方,為她自己而活,也為她寵愛的孩子。


時隔一年,最近她捎來訊息。

準備和新男友結婚,她搬到溫暖的南國,和煦的陽光和充足的雨水,今年九月孩子也上小學。她像個焦慮的母親,又開始擔憂孩子上學後的生活作息,學校能否適應,還有細瑣的點點滴滴,但心裡比從前踏實多了,她有個可以倚賴的另一半,正努力衝刺自己的事業,而她成為先生的輔佐,重新打造屬於自己的家,理想的美滿生活。她是個有夢有追求的女人,但她的重心是家庭,看重的是婚姻和孩子,她依然熱愛閱讀,偶爾會想起在書店整理書架的時光,跟老闆聊聊人生以及遠方的旅行,有一天她會帶著全家人去旅行,在那遙遠的地方,她堅定地對自己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