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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動物孤兒院,看見愛:犀牛、樹懶、棕熊、亞洲象、台灣黑熊、石虎,愛的庇護所紀實

人與土地

【類別最新出版】
善,最好的禮物:靜思心靈小語
【靜思語三十五周年精裝紀念版】善,最好的禮物:靜思心靈小語:(附限量靜思小語隨機藏書票二入)
光的院子:成長記憶中眷村的華麗與轉身
我們永遠都在:慈悲利他.慈濟醫療志工誌
愛,最好的祝福:靜思心靈小語(中英對照)


擁抱,台灣的精靈:草鴞.穿山甲.黃喉貂.大赤鼯鼠.白面鼯鼠.白海豚.鯨豚追蹤全紀錄(NL00045)

類別: 人文‧思潮‧趨勢>人與土地
叢書系列:人與土地
作者:白心儀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07月07日
定價:420 元
售價:33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6頁
ISBN:9786263539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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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內文摘錄序文推薦



  內文摘錄

草原精靈:草鴞
其實是萌禽


  草鴞應該是最不像猛禽的「萌」禽了。
  所謂「猛禽」,依照字面解釋,意思是「兇猛的鳥類」。台灣記錄過的猛禽一共四十六種。猛禽分兩大類,一類「隼形目」,也就是俗稱的「老鷹」;另一類是「鴞形目」,我們常叫牠「貓頭鷹」。隼形目的猛禽主要在日間活動,又稱為日行性猛禽,而鴞形目多半在夜間出沒,也叫做夜行性猛禽。草鴞,在鳥類分類學上,被歸類為夜行性猛禽。牠是台灣十二種夜行性猛禽當中,唯一在草地棲息繁衍築巢的「地棲型」貓頭鷹。
  雖然名為猛禽,草鴞那張可愛無害的蘋果臉,可一點都不猛。紀錄片開拍前,我不知道地球上存在這麼萌的猛禽,就像從卡通走出來的角色。牠的臉,太奇特了,像剖開一半的蘋果,又像一顆心的形狀,緊緊牽繫你的心。
  其實,超大比例的心型面盤,是牠的碟型天線,或是小耳朵(五六年級生都有過衛星小耳朵回憶),接收來自各方的聲波。靈活的頸部肌肉,可以輕鬆旋轉二百七十度,形成無死角的全方位視野,一顆頭左轉右轉怎麼轉都不會卡卡,有時候還能轉成像恐怖片那種腦袋上下錯置的驚悚模樣。草鴞眼前端像煙燻妝的黑色塊,能夠降低日照過強產生的眩光,一雙長腿特別適合在草叢快速行走。生存裝備看似齊全,草鴞卻是台灣最稀少的貓頭鷹,數量不超過五百隻。專家學者對於這個極度瀕危的一級保育類動物,研究資料主要來自救傷個體。
  每年四五月份,一輛草鴞救援專車,幾乎每日奔馳在台南和屏東之間。目前台灣草鴞中網機率最高的地方,就在屏東空軍基地。機場跑道大片草生地,向來是草鴞喜歡利用的棲地。鳥網救援的案例中也大多來自機場的鳥網。二十多年來,曾翌碩接獲的救傷通報當中,超過九成是誤中鳥網。由於草鴞是夜間活動,中網時間多在晚上,被發現的時候往往遲至早晨,等於一整晚都掛在鳥網痛苦掙扎,有的還會用力扭動試圖掙脫,導致嚴重拉傷,骨頭和關節全錯了位,無法再飛行。尤其是夏天,溫度跟光線都很強,曝曬兩個小時已經嚴重脫水,很多個體都救不回來。鳥網已成為草鴞生存面臨的主要危機之一,但是為了飛安,起降跑道必須掛鳥網嚴防鳥擊,飛安和保育之間的兩難,目前依舊無解。

  四五月是草鴞幼鳥離巢的高峰,三兩天就有鳥觸網。剛離巢的幼鳥,環境陌生、經驗不足,很容易誤入鳥網。這段期間,臺南野生動物保育學會的研究員曾翌碩不是在救援,就是在救援的路上。整個救傷流程是這樣的:接獲屏東基地的通報,來電時常是大清早,因為機場開場前得先查場,確認場內的鳥網,有無鳥類掛網;接著從台南出發,把受傷的草鴞接回保育學會的救傷站治療照養。如果傷勢沒有大礙,休息觀察,當日傍晚又載回屏東野放。
  曾翌碩曾經一天內接過三次電話,來回跑了六趟,半夜還在高速公路狂奔。一人一車,來來回回,二十年不曾間斷。
  「不累嗎?」我聽了都累。
  「累啊!怎麼不累!」語畢,阿碩式的大笑。
  我太懂阿碩的心境了。懂得長年極度疲累的交瘁,懂得因著理想理念的堅持,最終自我解嘲、自我釋懷的大笑。
  「不累嗎?」亦是我最常被問及的。
  「累啊!怎麼不累!」我也是這樣笑著回答。
  長年製作主持兩個節目,一個是以人文飲食為主題的《台灣一??一個故事》,一個是以自然生態為主題的《地球的孤兒》。我的日常,不是拍食物就是拍動物,人力和時間都壓縮到最緊繃極限,有時候,甚至上午拍食物下午拍動物。拍食物的過程,也會出現動物的緊急狀況。例如拍攝烘焙,突然接獲三頭糙齒海豚集體擱淺沙灘的通知,我們立即掉頭,頂著滂沱大雨,記錄驚心動魄的鯨豚救援;還有一次在高雄內門拍攝總鋪師辦桌,黃美秀老師急電告知,「台中大雪山森林樣區,有黑熊踩進研究團隊設置的捕捉籠!」丟下拍一半的封肉,用風的速度,拉著攝影狂奔左營高鐵站,趕在車門關上的最後幾秒鐘,縱身擠進車廂,一路站到台中高鐵站下車,再直驅大雪山。任務非常臨時,沒有任何裝備,沒有登山鞋,連續幾日大雨,山路泥濘濕滑,美秀老師砍了一根助行竹杖給我,「心儀你慢慢走,小心滑。」交代完這句,老師「咻」一聲從我視線消失,她的腳程快到像熊一樣。我跟在後面一邊滾一邊滑,兩條腿都摔出瘀青。但能搶在第一時間記錄黑熊捕捉繫放的關鍵過程,值得!過癮!不痛!
  「你肯定愛慘你的工作!」長期過勞,免疫系統失調,肋骨神經發炎依舊打死不退,親友們往往作出這樣的總結。尤其寫稿的時候,我經常半夜失眠,一個人呆坐客廳發傻。
  「你會把自己搞瘋!」老公屢次勸言,希望我放過自己。
  「可是,我愛慘了我的工作。」

  與草鴞的初次見面,同樣是在另一個拍攝日程中,緊急轉向的美麗意外。那一日是二?二?年五月七號,沒錯,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正驅車趕往台南四草的鯨豚急救站,途中阿碩忽然來電,「有一隻草鴞中鳥網,我要趕去屏東空軍基地接牠,要不要去?」
  當時,四草救援站收治一頭迷航擱淺的小虎鯨。小虎鯨一度卡在消波塊,全身傷痕坑坑巴巴不忍卒睹,肺部嚴重感染情況危急。獸醫團隊預計從深夜開始施行療程,掂掂時間,勉強能再擠出一點縫隙先衝屏東,「等我!我來了!」
  抵達基地,草鴞已被放在會客室,安置在紙箱,等待「會客」。
  打開紙箱,一張蘋果臉,好奇地探出來,黑溜溜的大眼睛無辜地與我對視。
  「砰!」沒有防備,我瞬間被牠的可愛擊中,心跳漏拍,一見鍾情。
  小傢伙看上去精神體力還不錯,初步檢查無明顯外傷,倒是灰頭土臉的,「可能牠中網的時候在地上拖行,不過弄這麼髒也算罕見。」阿碩輕輕拍了拍草鴞的頭,立刻揚起灰塵,「吼,你也太髒了!」像是小孩在泥地跌跤,家長把孩子拉起來,安慰地拍掉髒髒的灰土「沒事沒事!」就是這種感覺。
  外型酷說話冷的曾翌碩,唯有在草鴞面前,才不小心洩漏溫柔。
  「叫你草鴞哥哥好了。」我真心。
  「噢不要,好噁心!」他誇張地摀住胸口,邊講邊逃。
  按照救傷SOP,原本要用軟布把草鴞包起來穩定情緒,「牠個性滿穩定的,一般遇到光線和環境噪音容易躁動,牠很安靜。」所以沒「打包」,就讓牠靜置在箱子內。我不清楚鳥的「個性」是什麼樣,這隻草鴞卻溫馴到逆來順受。雖然無法立即分辨是公是母,但是從棕褐色的臉面,能判斷出這隻草鴞未成年,因為成鳥的臉色,會從棕紅色漸漸淡為白色。換句話說,氧化的蘋果是亞成體,成體的,是白蘋果。
  以前我只知道白海豚的體色會隨年齡變化,從幼豚的灰色,慢慢轉為白色、粉紅色,不曾想,草鴞也會「變臉」。邊拍攝拍學習,製作生態紀錄片的珍貴收穫莫過於此。
天色已晚,曾翌碩就近把草鴞送到屏東合作的動物醫院,評估能否立即野放。我搬起紙箱,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怎麼這麼輕!」
  「不然你以為牠多重!」
  確實沒概念,總覺得頭這麼大一顆,該是紮實沉甸,結果牠才四百多克。
  檢查的過程,經驗老道的獸醫師握住草鴞尖銳爪子的腳,拉了拉翅膀,捏了捏胸骨,「翅膀沒被夾壞,肌肉沒被割傷,胸肌有點偏瘦……。」聽到這,乖乖仰躺的草鴞開始不耐,突然對著那隻「摸骨」的手,撲咬過去。幸好醫師反應快,瞬間彈開,否則被鉤狀利嘴啄到,一點都不有趣。「草鴞是謎樣的鳥,夜間活動,白天看不到,我看到的不是受傷就是死掉的,看過的屍體比活體多。牠運氣不錯,沒受什麼傷,可以回家啦!」獸醫師決定放行。
  掛上編號一六五的藍底白字腳環,曾翌碩選擇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野放,「可以離開了!這裡視野不錯,應該很快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能離開的,都算幸運了,救傷站的冰櫃裡,有更多連離開的機會都沒有。冰存的草鴞屍體,羽翼還纏繞千絲萬縷的鳥網,「這一隻草鴞死亡的主因,是因為掛在鳥網上的時間太長。牠有戴腳環,代表過去曾經被我們救過,可惜牠又重複中網,第二次的運氣,就沒有第一次那麼好了。」
  其實,草鴞重複中網的案例為數不少,曾有連中七次獲救七次、被封為LUCKY 7 的幸運草鴞。而我則親身參與了一隻連續誤入鳥網四次的草鴞「阿草」,救援野放再救援再野放的生命歷程。

淺山精靈:穿山甲
我不是哥吉拉

  台灣的山林,有一個披滿鱗甲的神秘物種。牠是地球上盜獵走私最嚴重的哺乳類動物,過去十年來,已有超過一百萬隻穿山甲遭屠殺。平均每五分鐘,就有一隻穿山甲從地球消失。科學家預估,這個唯一長有鱗片的哺乳動物,很有可能在二十年內絕跡。由於穿山甲不會發出聲音,這將是地底下最無聲的滅絕。
  全世界共有八種穿山甲,四種在非洲,四種在亞洲,全在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紅色名錄的危險名單上,其中,馬來穿山甲和中華穿山甲被列入極度瀕危等級,這兩種穿山甲的族群數量在近十年內已經減少九成。穿山甲走向滅絕的主因,是牠的肉和鱗片,在好長好長的歷史歲月,被人類當成食材和藥材,主要消費市場來自中國大陸和越南。
  「小朋友你們知道穿山甲的鱗片吃起來是什麼味道嗎?」我每次到校園演講,我一定會這樣問孩子。
  「來,大家把手舉起來,指甲咬一咬,軟Q一點的可以咬腳趾甲,就是這個味道!」
  「好噁喔!」
  「穿山甲鱗片的成分,跟我們人類的指甲一樣,都是由角蛋白組成,犀牛角也是喔!所以,我們吃指甲可以治病嗎?拉肚子咬指甲有用嗎?」
  「沒用!」
  「那,生病吃穿山甲鱗片、吃犀牛角粉有用嗎?」
  「沒用!」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們阿公的阿公,阿祖的阿祖,沒有足夠的醫學知識,誤以為那些看起來很厲害的動物,牠們的尖角和鱗片擁有治病強身的功效,但是現在我們醫學夠發達了,也有藥可以吃,我們就放過動物好嗎?」孩子們用力點頭。我相信,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改變。

  台灣穿山甲是中華穿山甲的亞種,屬於台灣特有亞種,主要棲息在低海拔淺山丘陵。長滿鱗片、爬行的模樣,第一眼瞧見,絕非善類型的動物。拍攝紀錄片之前,坦白說,我也沒特別喜愛穿山甲,只覺得牠既像巨大爬蟲類,又像縮小版恐龍、或者哥吉拉之類的,氣味也不好聞;等到近距離端詳那張藏在鱗片下的無辜小臉、黑亮眼睛,才恍然始悟,原來,穿穿是多麼可愛又羞怯的動物。
  雖然模樣讓人生懼,牠膽子卻非常小,沒有尖利的牙齒,無法發出聲音,行動緩慢,毫無攻擊能力,遇到危險,只會把身體瞬間捲為球狀,這是穿山甲存活八千萬年來,唯一的防禦。我曾看過一段自動相機拍下的影像,穿山甲果真是從小膽子就小,就連走路撞到自己的媽媽,也會嚇到縮成一球。這個地球古生物,雖然視覺微弱,嗅覺和聽覺卻相當敏銳,牠甚至可以清楚聽見土壤內螞蟻移動的聲音。由於沒長牙齒,穿山甲只能靠舌頭黏取食物,牠的主食是蟻類,菜單包括七十多種螞蟻和四種白蟻,其中,台灣土白蟻就是台灣穿山甲冬季進補的最愛。
  台灣穿山甲的食性資料,能如此完整詳細地建構,實則歸功於一位「聞屎」工作者,長時間「糞力」鑽研穿山甲的糞便。他是屏科大野保所的助理教授孫敬閔,也被封為史上最帥的聞屎青年,而帥到沒朋友的長相還有屏科大郭富城的美名。
  穿山甲一年可以吃進三千萬隻螞蟻和白蟻,每六十克的排遺有八萬到十萬隻螞螞,欲了解穿山甲的食性,最快也最難的方法就是蒐集分析糞便。但是找穿山甲的便便談何容易,「牠們會埋大便,」孫敬閔說。而「糞」不顧身地飛簷走壁尋找便便研究便便,「這是我最感興趣的事!」屏科大郭富城眼神發亮眉飛色舞。好吧!就說研究員都不是正常人吧!
  採集完穿山甲的糞便,接著用噴頭噴出的水柱,沖洗、分離糞便中的螞蟻,這些穿山甲未消化的螞蟻殘骸,大多是骨骼和頭部,一顆頭一隻螞蟻,數量和種類慢慢累積出可觀的資料庫,分析出全球最精準的食性。孫敬閔也晉升為螞蟻專家,練出一秒辨識蟻類的特異功能。
穿山甲的調查難度原本就很高,話說回來,哪一個物種的調查是容易的?或是記錄起來是容易的?曾有好友勸我,拜託你可不可以挑個簡單一點、不用逼死自己不用上山下海的物種拍攝?例如魚什麼的。
  魚!我腦袋閃出極危等級的淡水魚巴氏銀鮈,拍魚也會逼死自己啊……。

  也正因為難度高,學術界過去對穿山甲的研究非常有限。「夜行性、獨居、沒叫聲、 不留腳印爪痕和排遺」,孫敬閔細數各種難以突破的困難點。為了破解地底深處的謎樣物種,他苦追穿山甲超過十年。他長年在台東鸞山地區作調查,位處海岸山脈南端的鸞山部落,林相多樣,螞蟻白蟻豐富,是典型的穿山甲棲地,十年來,敬閔已經成功追蹤五十隻穿山甲。我原先計畫前往鸞山與他會合,記錄他的研究工作,突然接到他的電話:「心儀,有一個全新的研究計畫將在南投埔里執行了!這將是我們在台灣西部裝設發報器追蹤的第一隻穿山甲個體!」字字句句難掩興奮之情。
  埔里的暨南大學這幾年出現不少穿山甲,車道上、邊坡上、大樹邊……,校園立起穿穿出沒的告示牌,路口架設的自動相機也多次拍到穿山甲影像。暨大學生暱稱穿山甲為「神獸」,但是這些神獸,幾乎每一隻都慘遭斷尾。二?二?年十月份,師生們在校內車道合力救下一隻斷尾的雌性穿山甲,取名小暨,小暨的尾巴被流浪犬咬掉一截。
  長期關注穿山甲的暨大助理教授劉明浩,特別找來學長孫敬閔協助。孫敬閔為小暨裝上無線電發報器,野放回學校附近的山林,並且架設自動相機,開始追蹤牠的活動範圍,調查牠的領域行為和洞穴利用模式。可別小看暨大周邊的山林,誤以為「校園」就放下戒心,第一次的追蹤任務,我們完全錯估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