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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名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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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池中,為何還堅持游泳:精讀俄羅斯四大文豪短經典。一堂為閱讀、寫作與人生解惑的大師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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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訶婆羅達(AA0005)
Le Mahabharata

類別: 文學‧小說(翻譯)>大師名作坊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尚克勞德.卡墨耶爾
       Jean-Claude Carriere
譯者:林懷民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0年03月19日
定價:220 元
售價:17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92頁
ISBN:957132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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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序

尚─克勞德.卡里耶爾

《摩訶婆羅達》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書之一,也是有史以來篇幅最長的詩歌。這部長詩以梵文寫成,有十萬多節,每節有四行以上押韻的詩句──大約是聖經的十五倍長。

它最早的版本是由許多古代故事組成的,在西元前第 5 或第 6 世紀問世。這些版本經過七、八百年的發展,到西元第 3 或第 4 世紀才逐漸定型。在這漫長的過程裡──直到20世紀還在繼續發展──因地區,傳統,詮釋的不同,或因作者與說書人的不同,各種情節不斷敷衍,增添。

《摩訶婆羅達》是豐富的梵文文學裡的經典作品。習慣上,印度人很乾脆的把它叫作「史詩」。形成印度人生活的無數信仰,傳統,思想,教誨和人物,都可以在這部詩歌裡找到根源,古代如此,今天還是這樣。

但是,18世紀以前,歐洲對這部鉅作一無所知。1785年,查爾斯.魏爾金斯把長詩的一章《薄伽梵歌》譯為英文,在倫敦出版。1787年,M.巴侯把這冊英譯本翻成法文,在巴黎出版。第一個鑽研全詩的歐洲人是曾在印度度過30年冒險生涯,具有法國血統的瑞士軍官,德.波里耶上校。他研究這部史詩的時間也在18世紀末。到了19世紀,法國的東方學者依波利特.佛煦展開翻譯全詩的艱鉅工作。預約訂購這部譯作的人只有兩百個。佛煦辛勤工作多年,壯志未酬去世。L.巴藍博士接續這項工作,沒譯完也過世了。這冊譯本優點甚多,但錯誤與費解的地方也很多。不管怎麼說,這是一部不完整的譯本。這部世界最偉大的詩歌,迄今尚無完整的譯本。

1975年的一個夜晚,傑出的梵文教授菲利甫.拉瓦斯汀開始為我和彼德.布魯克講述《摩訶婆羅達》的故事。我們完全著迷了。有 5 年之久,我們定期會面。彼德和我傾聽長詩,卻沒去讀它。我一路記筆記,然後,1976年,我著手撰寫劇本的初稿。

建議和鼓勵來自各方,擁有數本有關印度文化著作的瑪德蓮.比阿尤其殷切。然後我們總算開始閱讀了。剛開始,彼德.布魯克讀英文本,我讀法文本。最後,在瑪莉─艾蓮.艾斯提安的協助下,我們開始一起緩慢而漫長的學習,也比較不同版本的異同。這項學習長達兩年,然後,我們去了好幾趟印度。我們搜集各種意象與印象──舞蹈,電影,偶戲,戲劇與鄉村節慶的種種意象。

就我們所知,迄今仍未有改編全本《摩訶婆羅達》的戲(電影導演薩特耶吉.雷曾經努力多年,終因資金不足而放棄)。但是,史詩中的片段情節,今天在印度和印尼仍然十分流行。印度全國各地,用各種手法來搬演,繪作。史詩情節的藝術形式,比比皆是。

這段研究期間,我們讀了很多資料,其中有些很有啟發性。例如泰戈爾以自由的手法改編的幾齣短劇,伊拉瓦提.卡爾夫題為「猶干達」的出色散文,還有K.M.孟西編輯的長篇《黑天後代考》,都給我們提供體會故事深意的珍貴鑰匙,也使我們能夠比較巧妙,深刻,也比較寫實的來發展某些角色的個性。

我們跟一些印度人談起搬演史詩的計畫,他們乍聽之下都很吃驚,隨後的反應都很熱烈。想想偉大印度史詩終於要搬上西方的舞台,他們好奇之餘,也跟著興緻勃勃。我們從教授們得到忠告,也得到許多人的祝福。我們在加爾各答遇到好客而熱情的P.拉爾教授,他正完成把《摩訶婆羅達》以詩歌體譯為英文的工作。他把這項工作叫作「翻譯創作」。他深信這部偉大的印度史詩可以用許多不同的語言傳達給世界各地的人,給了我們很大的鼓勵。

在梵文裡,「摩訶」(Maha)是「偉大」或「完整」的意思。「摩訶拉伽」(Maharajah)就是偉大的國王。「婆羅達」(Bharata)最直接的意思是一個名姓,傳說中一個角色的姓,然後是家族或部族的姓。因此,這個題目可以當作「婆羅達偉大的歷史」。但是,「婆羅達」也可以引伸為「印度人」(Hinidu),或者更廣泛的「人類」。所以故事的題目也可以詮釋為「人類的偉大歷史」。

這部「世界偉大的詩歌」敘述兩房堂兄弟之間漫長而血腥的鬥爭:潘達閥的五兄弟,以及庫拉閥的一百位兄弟。整個家族為了誰該統治國家爭吵不休,終於掀起一場大戰,使世界的命運遭逢萬劫不復的危險。

《摩訶婆羅達》所敘述的事件也許是真人實事的歷史。大部分學者都同意這個說法。印度傳統把俱盧之野(Kurukshetra)的大戰界定在公元前3200年。有些歷史學家認為詩中的戰爭,大體上忠實反映了公元前兩千年代中德拉威人與亞利安人之間的爭戰。有些則認為對這部詩歌正確的詮釋是「全屬神話」。又有些學者指出史詩中教義書的重要性,其中政治,社會,道德與宗教無所不包──而認為《摩訶婆羅達》是皇家啟蒙教育所用的長篇論文。

評論家指出,詩中許多強調婆羅門階級優越性的部分,都是很晚以後才加上去的。不管這些論點多有意思,我們都不太注意。我們認為,這部浩瀚的詩篇,以長江大河之勢,挾帶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寶藏,浩蕩發展,任何結構,主題,歷史或心理的分析變得不足為道。層層發展充滿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味。我們無法以孤掌把握《摩訶婆羅達》。故事枝節旁生,有時自相矛盾,卻又從不逸離主題地翻陳出新,緊密交織。這項主題就是劇場:我們活在一個毀滅的時代──所有的現象都指向毀滅。這場毀滅能夠逃避嗎?

1982年秋天,我完成最後的草稿。1983年,1984年,演員著手研讀,音樂開始譜曲,我繼續修改。

1984年9月,排演開始,劇本寫好了,但是結構仍未作最後的確定。九個月的排練期間,劇本不斷改來改去。好久一段時間,我們不曉得這個戲會有多長,要幾小時才演得完,也不曉得這裡面到底會有幾場戲。

從一開始我們倒是曉得,次要的情節必須割愛,儘管其中不乏美麗動人的東西。《摩訶婆羅達》的說書人喜歡把主情節的發展暫時打止,說起另一段新的故事。這些故事就像河裡的迴流,用來刻畫或評議主要的情節。這類故事有些長達五十頁;例如德洛那和杜芭娣的對立,或那拉和達磨讓娣的戀愛。有些較短,例如精明勇敢的莎維達麗從死神手中救回自己的丈夫。有的只有一頁長,例如有修與蛇王之女的戀愛。《摩訶婆羅達》甚至也包括另一部梵文史詩《羅摩衍那》(Ramayana)的濃縮本。我們多次嘗試以非常戲劇化的場面──衝突的場面──來開場。但每一次,我們都感到家族的神話性的起源,那些遙遠的先人的冒險和慾望,都不可或缺,即使在主角登場前要表演四十分鐘才交代得清楚,我們仍然決定從頭說起。我們也明白不能沒有說故事人/作者廣博這個角色,即使他創造出來的那些角色(他是他們的作者和父親)有時也不服他的安排,即使歡善天,後來還有黑天,都駁斥他創造的真實性。

最後,一條清楚的主線浮現出來,由說故事的人交代幾個小神的神話式的故事,帶出一群角色,這些角色愈來愈人性化,逐漸搬演出我們耳聞目睹的戲。

《摩訶婆羅達》裡有十六個主要角色。每一位都擁有獨特,有時也相當複雜的個性,也擁有獨特的故事,這些故事的重要性不一,發展下來就組成了主要的情節。這些角色我們只剔除了一個,就是潘度和持國的同父異母兄弟,維杜拉。他是僕人生的庶生子,因此無法登基為王。維杜拉明智,溫和,理性,他對情節進行的影響很小。他在詩中的作用幾乎只是發發言,說說話,我們就把這些話讓皮史麻,堅陣或廣博自己說掉了。

黑天帶給我們的問題異常特殊。今天,人們很難把黑天和他那些層出不窮,發展到中古世紀才打住的大量傳說分開來看。然而,在《摩訶婆羅達》裡頭,至少在那些斷定為最早問世的章節裡,並沒說他是天神妙毘天在人間的化身。他是個努力的人,他隨著年紀老去。有時他也會因為事態的發展而「吃驚」,「苦惱」。他的城市在一場神祕,血腥的叛亂中毀滅。最後他在森林裡被獵人殺死──是一場猝死,關於他的死,詩裡的交代也很簡短。

有些評論家,例如諾伯.克雷在「良知與意識」裡就認為在《摩訶婆羅達》的原始版本裡,黑天不過是個「瓦蘇狄瓦」,最優秀最高級的人類,卻跟一般人一樣,生有涯,死有期。不是個天神。

然而,詩篇又描述他一些非凡的行徑。黑天把杜芭娣的袍子變得無限漫長。他作法,讓敵人相信太陽提早下山。他擁有一項無敵的兵器,法盤,拿它割下童護的頭顱。最重要的,在大戰開始之前,他把《薄伽梵歌》教給好友有修,在這段有名的文字裡,他以天神的身分出現,還顯現了他的「宇宙本相」。

是人?是神?顯然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歷史或神學上的真相──儘管它們本身惹人爭論──我們也無從知悉──而我們的目的只在把握戲劇的真相。因此我們決定保留詩中黑天的雙重身分,同時也強調兩種身分相沖矛盾的性質。

改編《摩訶婆羅達》,把龐大的詩篇改成一齣戲,或三齣戲,我們必須想像出新的場面,讓原詩中從未見面的人在戲裡碰頭。我們是在極度尊重原詩形式與精神的情況下這樣做的。每一個角色各有其執著之處,每人都探討他們個人進退的深意,每個人都衡量自己的「噠嘛」,每個人也都面對自己對命運的看法。因此,我們必須盡可能地讓這些角色進入他內心最深沈的角落,而不以我們的意念,評斷,或我們20世紀的解析,來上下其手。

第二齣戲的時間是多年的流放,我們必須找出方法,集中全力,在時空中以快速流暢的活動來推展劇情,而且不能損傷全劇的力量與神祕感。

就文字而言,我們捨棄古體或老式的語言,這些語言帶有西方中古老故事的痕跡,因而也就不適宜了。另一方面,我們也不能用現代,口語或俚語來敘述這個故事。古典,或新古典的語言當然也同樣不合適。於是,我們決定採用簡單,明確,拘謹的語言,使平時不用在一起的文字得以產生相沖或相疊的趣味。

或者可以叫作「印度式」的舞台布景,音樂,服裝,顏色,道具也都遭逢文字碰到的同樣問題。而這樣斟字酌句的結果只帶出另一個新問題:我必須用法文寫,卻又不能寫成法國戲。我必須使我的語言反映出來方式的節奏和意象,而又得避免掉進另一個陷阱:專門提供地方色彩或美麗得過分。

我們保留角色的原名,找到梵文的同音字譯出。只有兩個例外:其中之一是「剎帝利」(Kshatriya)。這是古印度種性階級的名稱,幾乎無法翻譯,除非硬要找出一個強有力的同義字──像「高貴」或「武士」這些字眼通通行不通,當然「騎士」更要不得──可是這明明是要把字彙「殖民地化」了。另一個譯不來的字是「噠嘛」(Dharma)。這個字是全詩題旨所在的觀念:「真理」,「正義」或「責任」都無法確切表達它真正的意思。噠嘛是天下秩序所繫的法則。噠嘛也是每個人自認的私人的祕密秩序,每個人認為他必須服從的規矩。每個人的噠嘛,如果尊敬力行,就是維繫宇宙秩序的忠誠保證。因此,這兩個字都只能音譯。

印度傳統這麼說:「《摩訶婆羅達》所言所道另有所指。其中言所未及之處,天下之大無處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