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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創傷:你以為沒什麼事,其實很有事

藍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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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chool for Good Mothers

類別: 文學‧小說(翻譯)>藍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陳濬明
       Jessamine Chan
譯者:呂奕欣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08月18日
定價:480 元
售價:379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84頁
ISBN:978626374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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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內文摘錄



  內文摘錄

下車後,母親們瞇起眼睛,身體打哆嗦,也伸伸腿,揉眼睛,擤鼻子。巴士一輛接著一輛駛進體育館的停車場。這裡會有多少母親呢?在家事法庭建築中,斐莉妲算了算,有八十六名女子。芮妮向她保證,真正的罪犯——殺人犯、綁架犯、強暴犯、性侵犯、兒童人口販子與色情販子——還是會被送進監獄。芮妮說,多數兒童保護服務局所處理的父母都是遭控疏忽,幾年來都是這樣。
    「監視或許可以保障妳的安全,」芮妮告訴她,「相信大家都是行為端正的人。」
斐莉妲也把這想法轉告給憂心忡忡的雙親。
    警衛伴隨這些母親從停車場走到光禿橡樹排列的壯觀步道。這裡感覺好像法國。走這段路花了十分鐘。斐莉妲聽到警衛說,他們要去皮爾斯館。前方有一棟灰色石造建築,有白色窗戶、高大的白色柱子與灰色圓屋頂。
    入口處有個衣著整齊的白人女子,穿著粉紅實驗衣站在門口,左右各有一位警衛。
    芮妮以為她們會被送到某個隱僻之處,但這群母親來到一處古老的文學院,是過去十年破產的文學院之一。斐莉妲二十二年前和父母走訪諸多學院時,就來過這座校園,她還記得當年的細節,父母經常掛在嘴邊。這學院是他們給她的首選,校區面積有四百畝,供一千六百名學生使用,還有兩座森林,一座池塘。有戶外露天劇場、植物園、健行步道、一條小溪。
    這所學院是由貴格會創立,如今仍見得到腳踏車架。這裡有資源回收桶、布告欄,也有木條椅背的白色戶外扶手椅、藍色緊急照明與電話亭。斐莉妲感到鬆了口氣。她一直想像無窗房間、地下碉堡、單獨囚禁與挨打。但這裡距離主要高速公路只有幾分鐘。這校園是她所知道的世界。警衛沒有持槍,母親沒有上銬,仍是社會的一部分。
    母親得排成一直線。身穿粉紅實驗衣的女子詢問每個母親的名字與罪行。斐莉妲踮腳傾聽。
    「疏忽。」
    「疏忽與遺棄。。」
    「疏忽與言語虐待。」
    「疏忽與營養不良。」
    「體罰。」
    「肢體虐待。」
    「遺棄。」
    「遺棄。」
    「疏忽。」
    「疏忽。」
    「疏忽。」
    隊伍快速移動,這位身穿粉紅實驗衣的女子,姿勢無可挑剔。她看起來三十出頭,留著棕色捲髮鮑伯頭。她的皮膚上有雀斑,牙齒小小的,大大的笑容露出了牙齦,那快活的模樣令人有些壓迫感。她的聲音尖銳,咬字過分清楚,好像和非英語母語者或小寶寶說話。她的實驗衣是淡淡粉紅色,也就是女寶寶常穿的顏色。她的名牌上寫者:吉布森女士,助理主任。
    「請拿下眼鏡,」吉布森女士告訴斐莉妲,「我得掃描妳的眼睛。」
    斐莉妲拿下眼鏡,吉布森女士扶著她的下巴,用筆狀的裝置掃描她的視網膜。
    「麻煩告訴我姓名與罪行。」
    「斐莉妲?劉。疏忽。」
    吉布森女士燦笑。「歡迎,劉女士。」她查了平板電腦。「其實我們這邊寫的是疏忽與遺棄。」
    「一定是搞錯了。」
    「喔不,不可能。我們不會搞錯的。」
    吉布森女士給了她一只帆布袋,告訴她要填寫標牌,等她在宿舍安頓好之後,就把個人衣物放進這帆布袋裡。稍後這些帆布袋會收集起來。所有的母親都會住在坎普宿舍。今天之後,大家都要穿制服。
    好,開始了。斐莉妲心想。她是個差勁的母親,身處於其他差勁母親之中。她忽視與遺棄自己的孩子。她沒有過去,沒有身分。
    她進入皮爾斯館,行經鋪著地毯的門廳,來到有金色水晶吊燈的大廳,還有巨大的玻璃圓桌,以前這裡一定有花藝裝飾。舊辦公室的標誌還在:就業服務、助學金協助、海外就讀、財務主管辦公室、招生。
    在大廳,她尚未看到攝影機就感覺到其存在,隱隱約約有種發癢的感受,好像有人的手指滑過她的頸背。攝影機裝在天花板。她知道每一條走廊、每一間房間、每棟建築物外都有攝影機。
    她在牆邊找個地方數人頭,儘量不去盯那些臉。她玩弄著圍巾,手不知擺哪好,記不得上次在陌生人之間卻沒有手機的情況。
    她以年齡和種族將這些母親分門別類,認為州政府就是這樣做,也總是懷疑自己是唯一的那一個。在剛搬來費城時,葛斯特曾揶揄她,說她會計算一個星期遇見幾個亞洲人。
    母親們警覺的看著彼此。有些人坐在通往院長辦公室的階梯上,有些人緊抓手提包、抱胸、甩或撥弄頭髮,並且急促的兜著小圈。斐莉妲覺得彷彿回到初中時期,會打量新臉孔,盼能看見另一個亞裔,但那人始終沒有出現。幾個拉美裔的母親移到大廳的一邊,黑人母親到另一邊。三位穿著高級羊毛大衣的中年白人母親擠在遙遠角落,就在警衛旁邊。
    這三個白人母親擺著臭臉,斐莉妲後悔自己穿緊身牛仔褲和及膝靴子,戴毛線帽、滾毛邊的派克大衣和文青眼鏡,她身上的一切都飄著資產階級味。
    等所有的母親都完成報到,穿著粉紅實驗衣的女子帶領她們到皮爾斯館的另一邊,從旁邊的出口出去。她們經過石造中庭、有鐘塔的禮拜堂、兩三層樓的灰岩教室建築。到處都有樹木,高低起伏的草坪上已裝設高高的圍籬,上面還有鐵絲網。
    這些樹木有英文與拉丁文名稱標示,斐莉妲讀著標示:美洲椴樹、大果櫟、日本紅楓樹、北美梓木、喜馬拉雅喬松、北美鵝掌楸、加拿大鐵杉。
    要是她的父母看到這樣就好了。要是葛斯特看到呢?要是能告訴威爾就好了。但她無法告訴任何人。母親們簽下保密合約,離校後不得談論這所學校,不能在每週電話中談到這裡的課程。若是違反,無論訓練結果如何,名字都會被登記到「疏忽家長名錄」。屆時若想租屋或購屋、替孩子在學校註冊、辦信用卡或貸款、應徵工作或申請政府福利,以及任何要動用社會安全碼的時刻,都會顯示她們的疏忽罪行。這份名錄會警告社區,有個差勁的家長搬到附近。她們的名字與照片會被張貼到網路上。只要她說出任何事、遭到開除或退學,那倒楣的一天將如影隨形。
    昨晚,威爾一直說哈莉葉不會記得的。沒錯,這一年會很糟糕,但總有一天,這段經歷就只會化為一段往事,就像斐莉妲去參戰、遭到綁架。她認為,斐莉妲應該開始倒數與哈莉葉重聚的日子,而不是計算失去的時間。
    「她依舊是妳的寶貝,」他說,「她不會忘記妳。葛斯特和蘇珊娜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她們來到一棟圓形建築,這裡以前是學院的劇場。母親們開始發牢騷,她們覺得挨餓受凍、疲憊不堪,得上廁所。警衛讓她們五人一組,送她們去洗手間。
    斐莉妲在觀眾席的倒數第二排找了座位。舞台中央有講台,後方則是巨大螢幕。她聽見有人說,說不定她們得在腳踝戴上監控器。另一人認為,她們以後會以數字來識別,而不是姓名。吉布森女士在報到時似乎太樂在其中。
    斐莉妲過去一小時都想小解,但她還是等待。她雙腳交叉,足部開始拍打地板,那是由看不見的節拍器所啟動:回憶著哈莉葉,想起法官自認高人一等的語調,擔憂起父母的血壓,想像蘇珊娜和哈莉葉在一起。
    巴士上的鄰座母親認出了斐莉妲,於是在距離兩個位子的同一排坐下。她的妝容哭花了,現在看起來年輕許多。斐莉妲與她握手。「抱歉,應該早一點和妳打招呼的。」
    「沒關係,又不是在露營。」
    這名女子叫做艾普羅,她有青少女弓起的肩膀,還有寬大有彈性的嘴巴。她倆閒聊起天氣多冷,又聊到那麼強烈想念手機還真蠢。
    接著聊到她們失去的孩子,艾普羅來自馬拉揚克。「他們逮到我在雜貨店打小孩屁股。某個老太太跟蹤我到停車場,記下我的車牌號碼。」
    斐莉妲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或許有什麼隱藏裝置在記錄她們。她不認識任何打過小孩屁股的人,也想相信打小孩比讓小孩落單嚴重。她以為自己不同,比較優秀,但法官說她讓哈莉葉留下創傷,哈莉葉的大腦可能就因為這兩個多小時,導致發育出現不同。
    吉布森女士進入禮堂,登上舞台,她敲敲麥克風。「測試,」她說,「測試。」
    今天早上她們見到這學程的執行董事奈特女士。她是高大的金髮女子,穿著米色裙子套裝,肌膚在十一月還這般黝黑,頗不自然。奈特小姐脫下外套,露出調教出來的骨架。她有蓬鬆的長髮,宛如上了年紀的花瓶妻子。
    母親們侷促不安。奈特女士的鑽石戒指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她讓大家看看圖表,說明不稱職的家長和青少年犯罪、學校槍擊、少女懷孕、恐怖主義的關聯,更別提高中與大學的畢業比例,也別提預期收入。
    「修補家庭,」她說,「就是修補社會。」
    奈特女士報告,全國都有訓練中心陸續開設,而最早開始營運的兩間,就是這間給母親的學校,以及河對岸的父親學校。沃倫州長贏了第一回合。明年會有幾個時段讓父母一起受訓,他們還在努力規劃男女合班的課程細節。
    「妳們很幸運。」她說。幾個月前,她們會被送去上親職課程,讀過時的手冊。但是抽象學習親職有什麼好處?差勁的家長必須從內到外改造。要有正確的直覺、正確的感受,要在瞬間就有能力做出安全、能支持孩子並給予愛的決定。
    「現在,跟我重複。我是個差勁的母親,但正在學習當個好母親。」
    一張投影片上出現了這句子,全以大寫字母書寫。黑色的背景上,是粉紅色的字母。斐莉妲在椅子上坐得更低,艾普羅假裝以槍射頭。
    奈特女士一手擺到耳邊。「各位女士,我聽不到妳們的聲音。讓我聽到妳們說這句話。大家想法一致很重要。」她慢慢說,每個字都咬字清晰。「我是個差勁的母親,但正在學習當個好母親。」
    斐莉妲看看別人是否假裝應和,這整年可能都得假裝順從。芮妮說,要用微小而不是宏觀的方法,每一天、每一週,一步一步接近哈莉葉。
    後面有人說這一定是玩笑,還稱奈特女士是「獨裁芭比」。
    奈特女士叫大家唸大聲一點。斐莉妲感覺尷尬,但終究以嘴形無聲唸出這段話。
    奈特女士總算滿意之後,開始說明行為規範。「妳們要妥善對待州政府的財產。如果設備損壞,就要賠償。房間要保持乾淨,對室友、同學與每一個人,以最高的尊重和體貼相待。要有同理心,同理心是我們課程的基石。」
    她繼續說:「持有或使用藥物與酒精,或是抽菸,都會導致自動開除,因此終止親權。每個星期都要向諮詢師報到,諮詢師會監測妳們的進展,協助處理妳們的感受。女士們,我們在這裡會提供協助。藥物與酒精支援團體在每天晚餐後聚會。妳們還有一些打扮的特權。我們知道妳們在這裡仍想要覺得像自己。」
    奈特女士說,當然不可以打架、偷竊或情緒操縱。「我知道我們女人可能有競爭心,可以玩上千種的心理小把戲。但妳們應樂見同為母親的人能成功。」她們應該把這所學校視為姊妹會,彼此投資。
    「我不想聽見任何霸凌事件,或散布流言蜚語。如果看見姊妹們自我傷害,要立刻通報。心理健康人員一天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待命。坎普宿舍的每層樓都有熱線電話。妳們或許覺得很沮喪,但別讓自己停留在絕望的狀態。別忘了,隧道的盡頭有光,那道光就是妳的孩子。」
    校方依照孩子的性別與年齡為母親分班訓練。把青少年的母親和嬰兒的母親一起訓練是行不通的。班級暫時為小班制,每個母親會依年紀最小的孩子來分班。女孩母親和男孩母親會在不同建築內訓練。「女孩和男孩有不同的需求。」奈特女士說。有男孩和女孩的媽媽,每週有三個晚上與隔週週末會有額外訓練。如果某個母親有女兒和兒子,又有藥癮問題,那就會非常忙碌。
    訓練過程非常辛苦,但媽媽們必須抗拒離開學校的念頭。州政府在她們身上投入資源。奈特女士提醒道,圍籬有通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