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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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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魔鬼的手稿
法國當代犯罪小說大師─皮耶‧勒梅特二書:《魔鬼的手稿》+《籠子裡的愛麗絲》

譯 者 作 品

先知謀殺案
南無救苦救難情人節菩薩
橫紋君洒落劇場
失落的符號
達令的腦袋瓜:東尼教你英日語
禁忌的准印
達令是外國人with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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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

藍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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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黑夜盡頭(作者親簽版)
天堂


籠子裡的愛麗絲(AIA0197)
ALEX

類別: 文學‧小說(翻譯)>藍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皮耶‧勒梅特
       Pierre Lemaitre
譯者:李建興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4年04月18日
定價:340 元
售價:269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52頁
ISBN:9789571359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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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當代犯罪小說大師─皮耶‧勒梅特二書:《魔鬼的手稿》+《籠子裡的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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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章



  第1章

愛麗絲宛如置身第七層天堂。她已經試戴假髮與接髮一個多小時了,猶豫,離開,回來,再試戴。她在這裡可能耗上一整個下午。
她三四年前純粹湊巧在史特拉斯堡大道上發現了這家小店。其實她沒在找什麼,但是出於好奇走進去,驚訝地看見自己變成紅髮女,脫胎換骨的樣子,她當場買下了那頂假髮。
愛麗絲幾乎戴什麼都行,因為她真的很漂亮。不是一直都這樣的;轉變發生在她青少女時期。之前她是個相當瘦弱、醜陋的小女孩。但是當她終於開花,就像潮汐,像快轉的電腦變形程式;短短幾個月內愛麗絲變成了迷人的小女人。或許因為當時每個人──尤其愛麗絲自己──都已經放棄了她會變漂亮的希望,她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漂亮。即使是現在。
例如,她從來沒想到她能戴紅假髮。那是個啟示。她無法相信自己現在的外貌多麼不同。假髮似乎很膚淺,但她一戴上的瞬間,感覺自己的整個人生都改變了。
結果她很少再戴第一頂假髮。她一回到家就發現它看起來很俗氣、廉價。她扔掉了。不是丟進垃圾桶,而是丟進梳妝台的最底層抽屜。偶爾她會把它拿出來,試戴,看著鏡中的自己。雖然確實很難看,擺明是「庸俗的尼龍嚇人假髮」那種東西,愛麗絲在鏡中看到的東西燃起一股她想要相信的希望。於是她回到史特拉斯堡大道那家店徘徊,尋找有點超過護士所需,但是看起來逼真得驚人的高雅優質假髮。她下定決心嘗試。
起初並不容易;至今亦然,這需要勇氣。對愛麗絲這種害羞、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光是鼓起勇氣就要花上半天。畫上適當的妝,找出完美的衣服,搭配的鞋子和提包(呃,搜索衣櫃找出可能搭配的東西,因為她沒錢每次都買新衣……)。但是到了變身成別人上街的時刻。不盡然,但是很接近。雖然算不上驚世駭俗,但能殺時間,尤其對現實生活失望的時候。
愛麗絲偏愛有強烈主張的假髮,彷彿在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或「我不只臉蛋漂亮還是個數學天才」的假髮。今天她戴的假髮說「你在臉書上找不到我這種人」。
  當她拿起一頂稱作「都市震撼」的假髮,她瞄向商店櫥窗外看到了那個男的。他站在街道遠端假裝等人之類的。這是她兩小時內第三次看見他了。他在跟蹤她。現在她發現一定是。她第一個念頭是「為什麼找我?」,彷彿她能理解男人為何跟蹤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人。彷彿她並非向來被男人注目,在公車上,在街上。在商店裡。愛麗絲總是吸引不分老幼的男性注意。這是三十歲的好處之一。但是每次發生,她還是會驚訝。「外面有比我漂亮得多的女人。」愛麗絲總是缺乏安全感,苦於自我懷疑。從她小時候就是這樣。到了青春期她有嚴重的口吃。即使現在她緊張時還是會結巴。
  她不認得那個男人;以前從未見過他──像那種體型,她會記得。況且,五十歲的男人跟蹤三十歲的女人似乎很怪……並非她有年齡歧視,絕對沒有,她只是驚訝。
  愛麗絲低頭看著假髮,假裝猶豫,然後走到店內能看清楚街上的另一邊。從他衣服的剪裁看得出來他曾經是某種運動員,重量級的。她撫摸著一頂灰金色假髮,努力回想第一次是什麼時候見到他。她記得在地鐵上看過他;四目交會了片刻──足以讓她注意到對她露出的微笑,顯然意圖表示善意與好感。她困擾的是他眼神中的執迷。還有他的嘴唇,薄得幾乎不存在。她本能地起疑,彷彿不知怎地所有薄唇的人都在隱瞞什麼,某種沒說的秘密,可怕的罪惡。還有他高聳圓頂狀的額頭。不巧,她沒多少時間觀察他的眼睛。眼睛從不說謊,愛麗絲認為,她用眼睛來判斷別人。顯然,在地鐵上有那樣的人,她不想久留。
  她謹慎地、幾乎偷偷地轉身背對著他,在包包裡翻找她的iPod。她播放〈Nobody’s Child〉,同時回想昨天或前天是否看過他在她的大樓外徘徊。記憶很模糊,她無法確定;如果她回頭去看,或許會更清楚,但她不想鼓勵他。她確定的是在地鐵看到他的兩小時後,她走到史特拉斯堡大道上一回頭又發現了他。她突發奇想決定回到店裡試戴中等長度有劉海的紅褐色假髮,她轉身,發現他站遠了一點,他靜止著假裝在看櫥窗裡的東西……在女裝店。他怎麼假裝也沒用……
愛麗絲放下假髮。她的雙手毫無理由地發抖。她想太多了。這傢伙喜歡她;跟蹤她,自以為有機會──他在街上很難吸引到她。愛麗絲搖搖頭彷彿想要下定決心,當她再看向外面街道,男子已經不見了。她向左右兩邊俯身觀望,但是沒人;他走了。她感到的解脫似乎有點不合比例。「我只是想太多了,」她又想,呼吸開始恢復正常。在店門口,她忍不住停步再看看街上。感覺像是他失蹤令她擔心。
  愛麗絲看看錶,仰望天空。天氣溫和,至少還有一小時才會天黑。她不想回家。她必須去採購糧食。她努力回想冰箱裡還有什麼。她採購雜貨向來有點草率。她總是把精力專注在工作、舒適感(愛麗絲有點偏執強迫症),還有──即使她不願意承認──衣服與鞋子上。加上包包和假髮。她希望她的感情生活會有不同結果;那算是敏感話題。她的情史是一場災難。她希望,她等待,最後她放棄。最近,她盡量不去想它。但她很小心不讓遺憾轉變成速食餐點和看電視過夜,小心不發胖,不自暴自棄。雖然單身,她很少感覺孤單。她有很多重要計畫讓她保持忙碌。她的感情生活或許糟糕,但這就是人生。而且她讓自己保持單身比較輕鬆。雖然寂寞,愛麗絲努力過正常的生活,享受微小的愉悅。想到可以自我放縱令人安慰,就像其他人一樣她也有權自我放縱。例如今晚,她就決定招待自己到沃吉拉街的Mont-Tonnerre餐廳吃晚餐。

她有點太早到。這是她第二次來。上次是一週前,員工顯然記得獨自用餐的紅髮美女。今晚他們把她當熟客迎接,侍者搶著服務她,笨拙地和這位漂亮顧客調情。她向他們微笑,輕鬆地迷倒他們。她要了同一張桌子,背對陽台,面向室內;她點了同樣的半瓶亞爾薩斯冰酒。她嘆氣。愛麗絲熱愛美食,愛到她必須小心。她的體重總是不穩定,但她學會了怎麼控制。有時候她會胖上十或十五公斤,變得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但是過兩個月她又回到原始體重。這是幾年前她無法逃脫的循環。
  她拿出書來,並且多討了一根叉子把書撐開,以便吃飯時閱讀。坐在她對面的是上週在此看過的淡褐髮男子。他跟朋友共進晚餐。目前只有兩人,但從他們言談中顯然很快會有其他人加入。她一踏進餐廳他就看到她了。她假裝沒發現他注視著她。即使其餘朋友來了,展開關於工作、女孩、女人的無窮談笑,輪流述說自我吹噓的故事,他可以整晚盯著她。同時,他會偷瞄她。他不難看──四十歲,或許四十五歲──而且顯然跟年輕人一樣帥;他有點喝多了,所以苦著一張臉。他的臉激起了愛麗絲內心一些感觸。
  她喝掉她的咖啡,而且──算是她的讓步──在離開時看了他一眼;她做得很技巧。短暫的一瞥,愛麗絲做得很完美。看見他眼中的渴望,有一瞬間她感覺腹中刺痛了一下,哀傷的提示。在這種時候愛麗絲從不表現出她的感受,當然對自己也是。她的人生是一連串凍結的畫面,裝在放映機裡的一捲影片──她不可能倒帶,修改她的故事,找出新的字眼。下次來這裡晚餐,她或許會留晚一點,她離開時他可能會在門外等她──誰曉得呢?愛麗絲知道。愛麗絲太熟悉這種事怎麼進行了。老是同樣的情節。她跟男人的短暫邂逅從未演變成愛情故事;影片的這一段她看過太多次,她都記得。情況就是這樣。
  這時已經天黑,夜晚溫暖。有輛公車剛要駛離。她加快腳步,司機從照後鏡看到她,等了她一下,她趕上公車,但是正要上車時改變主意,決定走點路。她向無奈聳肩的司機示意,彷彿在說,唉,人生就是這樣。他還是打開了車門。
  「我後面沒有車了喔。我是今晚最後一班…… 」
  愛麗絲微笑,揮手謝謝他。沒關係。她可以走完剩下的路。她會走法吉耶街再轉到拉布魯斯特街。
  她住在范夫城門附近已經三個月了。她經常搬家。之前,她住在克里南庫城門附近,再之前是在商業街。大多數人討厭搬家,但這對愛麗絲是種需要。她很喜歡。或許因為,跟戴假髮一樣,感覺好像她改變了人生。這是不斷重複的主題。總有一天她會改變她的人生。
  在她前方,有輛白色廂型車停在人行道上。為了通過,愛麗絲必須擠過廂型車和大樓之間。她察覺有人,是男人;她沒時間轉身。一顆拳頭擊中她肩胛骨之間,讓她無法呼吸。她失去平衡,向前撲倒,額頭猛撞到廂型車上發出一聲悶響;她丟下攜帶的所有東西,焦急地揮舞雙手想找東西抓住──但是什麼也沒摸到。男子揪住她頭髮,但假髮脫落在他手中。他咒罵,她沒聽清楚是什麼字眼,然後一手猛扯她的真髮,另一手用足以打暈蠻牛的力氣拳擊她腹部。愛麗絲沒時間慘叫;她彎下腰嘔吐。男子一定非常強壯,因為他能像一張紙似的把她翻過來面對他。他的手摸到她腰際,拉她貼緊同時把一團面紙塞進她嘴裡直到喉嚨。是他:她在地鐵,在街上,在商店外看到的男人。是他。有一瞬間他們眼神交會。她想要掙扎,但他緊抓著她的雙手,她無計可施,他太強壯了,他推她倒下,她膝蓋屈服,跌向廂型車地板上。他痛下殺手,猛踢她背後中央,讓愛麗絲跌進廂型車,地板磨擦到她的臉頰。
  他跟著她爬上車,猛力把她翻過來拳擊她的臉。他很用力打她…………這傢伙真的想傷害她,想要殺她──愛麗絲挨打時腦中只想到這點。她的頭顱撞擊著廂型車地板又反彈,她感覺後腦劇痛──那叫做枕骨,愛麗絲想,枕骨。但除了這個詞,她能想的唯一念頭是,我不想死,不能像這樣,不是現在。她蜷縮成胚胎姿勢,嘴裡充滿嘔吐物,感覺雙手被猛扭到背後緊緊捆綁,然後綁腳踝。「我不想死,」愛麗絲想。廂型車的門大聲關上,引擎怒吼發動,車子尖叫著駛離人行道。「我不想死。」
  愛麗絲暈眩卻又清楚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在哭,被眼淚嗆到。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
我不想死。現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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