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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民國人物:從張愛玲到杜月笙
叛國者與「親日」文人

新人間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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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但有真情在(AK0043)──五四名人的愛情故事

類別: 新人間叢書
叢書系列:新人間叢書
作者:蔡登山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07月24日
定價:220 元
售價:17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72頁
ISBN:957133183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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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書摘 1書摘 2書摘 3



  書摘 3

1929 年 9 月 12 日,吳宓與陳心一訂定離婚條件:
(一)吳宓給陳(心一)生活費 5,000元。目前先付 2,000 元。餘數至遲於 3 年內付清。未付之款,應按年利一分付息。
(二)三孩中,無論幾人,如歸陳撫養,應由吳宓按年給費如下表:未入學者,每人每年 120 元。在小學者, 240 元。在中學者, 360 元。在大學者, 480 元。
(三)目前心一居北平撫養三孩。在此期間(至多一年)暫由吳宓增給陳津貼每月 30 元。附言議定後,先登《大公報》 7 天。彼此信件退還。仍存友誼。

9 月 15 日《大公報》第二版左上角刊登《吳宓、陳離婚聲明》謂「我等性情不合,興趣不同,現以雙方同意,正式離婚。謹此通告親友。」兩人正式離婚了。結束了 8 年的婚姻生活,吳宓百感交集,寫了一首〈 9 月 15 日感事作〉云:「早識沉冥難入俗,終傷乖僻未宜家。分飛已折鴛鴦翼,引謗還同蕙苡車。破鏡成鱗留碎影,澄懷如玉印微瑕。廿年慚愧說真愛,孤夢深悲未有涯。」表達了他自身的感受。而不久他又寫了調寄〈水龍吟〉:「海西何處仙鄉,夢魂夜夜頻來去。憂勞萬種,辛勤半世,寂寥誰語。作計安排,存仁依禮,寸心無負,縱路人譏彈,友朋交謫,還期望,君能喻。七夕雙星待聚,泛歸槎佳期休誤,堪傷往事,情天多缺,知音難遇。夕照低沉,滄波浩渺,彩雲飛逝,早鴛屏繡閣,薰香畫黛,領濃歡趣。」在詞中,吳宓寫出了他離婚後的處境,他表示,他之所以要和陳心一離婚,乃是因為他飽經憂勞,辛辛苦苦了半輩子,「寂寥」時無人可與相語,使他不得不為自己打算,「作計安排」。同時他更強調對陳心一是:「存仁依禮,寸心無負。」的,因此縱使路人對他譏評,朋友給予指責,他都問心無愧的。而他所求的是伊人毛彥文對他的瞭解。

1930 年 9 月,吳宓想藉歐遊之便,把毛彥文從美國接回來,共結連理,達成多年的心願。他每天和毛彥文隔洋用電報談情,據說英倫的電訊局經理對吳宓的痴情,大為感動,特別給予減價優待。結果由於吳宓書呆子習氣太重,在電報中堅決爭取家庭之中誰該支配(Dominate)一字,使毛彥文知道他頑固的個性,只能作朋友,並不能作丈夫。他數年來的追求,毀於一旦。為此吳宓還寫了一首詩自嘲:「吳宓苦愛毛彥文,三洲人士共驚聞。離婚不畏聖賢譏,金錢名譽何足云。作詩三度曾南遊,繞地一轉到歐洲。終古相思不相見,釣得金鰲又脫鉤。賠了夫人又折兵,歸來悲憤欲戕生。美人依舊笑洋洋,新粧艷服金陵城。奉勸世人莫戀愛,此事無利有百害。寸衷擾攘洗濁塵,諸天空漠逃色界。」歐洲回國之後,吳宓宿緣未了,情何以堪,雖曾說過:「從今誓要忘伊了」的話,但卻仍然情不自禁,再度六次南遊,寫了〈六南遊雜詩〉有「本為緣多惜此生,悲涼勞倦莫能名,如何又結新緣去,五載江南六度行」「境從悟後方增戀,夢欲醒時且暫歡。孤注一投吾事了,歸來靜止依枯禪。」8 月間吳宓再次南遊,曾經在上海元昌里見到毛彥文,然而據吳宓元昌里即事〈蝶戀花〉所記:「君障面紗吾拂袖,劃地為溝去去休」,兩人之間彷彿小孩子吵架一般,劃地為溝,連聲去去。但是第二天吳宓赴上海北站,準備北返時,毛彥文又臨去秋波,趕到北站去送行,使得吳宓恨也不是,愛也不是,於是他又寫道:「已別又何來送我,默默無言,此意心知可。強止終分輪轉火,填胸萬感針氈坐。舊夢迴環連瑣瑣,疑信難參,恩怨誰平頗。人事由天安置妥,輕塵飛絮隨顛簸。」

1933 年吳宓更藉「木馬屠城記」,亦即托洛伊城之海倫故事,一語雙關(吳宓常稱毛彥文為海倫),古意今情,寫了一篇平生力作長歌〈海倫曲〉。這也就是後人所謂的:「吳宓述哀百首,打不動玉人芳心」之作,而在該年遽然中輟的吳宓戀曲。似乎又有了進展。毛彥文終於表示了態度,她願與吳宓保持兄妹般的感情,這使得一往情深的詩人,還奢望著今生便以兄妹終局,但願來世再結鴛盟吧。雖是如此,但吳宓終難太上忘情,他仍然在苦苦追求,這從他的詩作中可見一斑。而毛彥文則固守最後防線,一進一退,步步為營。

1935 年 2 月初,吳宓正在勉定心神,埋首撰寫他的平生重要作品之一——《空軒詩話》時,突接毛彥文的來函,信上簡簡單單的問他:能否即日赴滬一行?而此時吳宓正被書局催稿催得氣都喘不過來,於是他拍電致覆,請她稍候數日,等他把稿子趕好如期交了,他自會立即起程,欣欣然地到上海和伊人會面。詎料, 2 月 9 日平津京滬各地大小報,全以巨大篇幅,登出一條驚人的花邊新聞, 66 歲的熊希齡和 33 歲(案:當為 38 歲)的毛彥文在上海舉行結婚典禮。熊希齡, 1867 年生,湖南省鳳凰縣人,民國初年曾任國務總理、財政總長,後來絕意仕途,一心致力於教育及慈善事業。此事對吳宓而言打擊是相當大,於是他作了懺情詩 38 首,那是他嘔心瀝血之作,亦可謂傑作中的傑作。其中有「事成無補方知悔,情到懺時恨最深」的詩句。

面對吳宓的苦苦追求,而毛彥文卻突然與熊希齡結婚,不知內情者都責毛彥文寡情,半世紀以來,毛彥文可說是備受毒罵與誤解。從毛彥文的回憶錄中,似乎可理出一些端倪來,首先她在〈悼君毅〉一文中說:「其實我自情竇初開,以迄於彼此決裂時,二十餘年來,全部精神與愛都為你一人所佔有,換言之,我二十餘年來只認識一個男人,我的青春是在你佔有期間消逝的!有了這個慘酷經驗,我對於婚事具有極大戒心,以致久延不決。」而對於吳宓,毛彥文有她自己的看法,她說:「吳腦中似有一幻想的女子,這個女子要像他一樣中英文俱佳,又要有很深的文學造詣,能與他唱和詩詞,還要善於詞令,能在他的朋友、同事間週旋,能在他們當中談古說今,這些都不是陳女士所專長,所以他們的婚姻終於破裂,這是雙方的不幸,可是吳應負全責,如果說他們是錯誤的結合,這個錯誤是吳一手造成的。」而不幸的是吳宓離婚後,將這種理想錯放在毛彥文身上, 毛彥文認為「想係他往時看過太多海倫少時與朱君毅的信,以致發生憧憬。其實吳並不了解海倫,他們二人的性格完全不同。海倫平凡而有個性,對於中英文學一無根基,且嚐過失戀苦果,對於男人失去信心,縱令吳與海倫勉強結合,也許不會幸福,說不定再鬧仳離,海倫絕不能像陳女士那樣對吳百般順從,故自吳、陳離婚以來,海倫不斷的設法勸兩方復合,因海倫始終認為只有陳心一能容忍吳的任性取鬧,惜終未成功。」再加上「自海倫與朱解除婚約後,她想盡方法,避免與朱有關的事或人接觸,這是心理上一種無法解說的情緒。吳為朱之至友,如何能令海倫接受他的追求?尤其令海倫不能忍受的,是吳幾乎每次致海倫信中都要敘述自某年起,從朱處讀到她的信及漸萌幻想等等,這不是更令海倫發生反感嗎?」

而學者沈衛威則認為吳宓生性浪漫、感情多變、見異思遷的文人氣質,理想化的「洛神」——毛彥文身影(幻影)的晃動,使他陷入思想與情感的迷亂之中。尤其是在得不到時,只好痴傻地犧牲自己的幸福生活,為伊人守候。反觀毛彥文的實際思想意識是傾向於胡適及新文化運動主潮的,是一位時代新女性。她思想情感與吳宓完全不是處於一個界域內,也根本沒有把吳宓當作一個愛情獵物。於是這種關係呈現出一個畸形的單戀狀態。於是沈衛威下了個結論是「吳宓與毛彥文的愛情關係不是一個『共同在場』的現代遊戲形態。吳宓始終是『出席』的『在場』,而毛彥文卻是作為一個『缺席』的存在的『在場』。他與毛的情感結構始終是虛設的。這便是吳宓的可悲之處。」不能不說是極有見地的看法。

沈衛威又指出,1933 年當吳宓追求毛彥文而不得時,曾一度移情別戀於時代新女性盧葆華。而盧葆華如同毛彥文,根本瞧不上他這位離了婚,還養著一母三女的守舊的窮教授(且在新文學界聲名不好),致使吳宓在痛苦中表示自己要「歸皈宗教,虔事上帝,不再追求人間浪漫之愛。」為此他在日記上寫下頗為感傷的話語:「宓婚事將成,而磁石引針,橫風斷纜,遂又新舊兩空,難行難止,使宓虛懸徘徊,增加痛苦。若我奮力前求,則急遂難成;若收心割愛,則牽纏未斷。欲助甲而甲不受助,願不負乙而又必負之,欲使自己不吃虧而又必吃虧,欲為我身謀福利而無福利。嗚呼,此誠理想家行事之必然結果,浪漫派求愛之天與懲罰,而亦吾愚妄之性行之一定軌轍也。」更可見吳宓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