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報報(10)(Z00664)──失敗為成功之乾媽

類別： 時報書系
叢書系列：時報書系
作者：馮光遠、盧郁佳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5年04月15日
定價：140 元
售價：111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131頁
ISBN：9571316679

【序】

▼  序

炸排骨趁熱吃的結果

整件事應該從臺北市於一百一十年前建城開始談起。

因為臺北市建城，才有一九九四年底的臺北市長選舉，如果當初臺北沒有建城，一九九四年年底，《給我報報》也不可能推出徐玖經競選臺北市長。

當然，除了臺北市建城，還有許多因素也促成徐玖經在一九九四年年底出馬與黃大洲、陳水扁、趙少康和紀榮治角逐臺北市長職位，在諸多的因素裏，包括國民黨政府轉進臺灣、美式速食業在臺北迅速發展、精子銀行被一般銀行業者排斥、鄧小平始終沒有過世以及「萬有引力」在臺灣也存在等等。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精子銀行不被一般銀行業者接納這個事實，這使得原本有意投資（和投精）於精子銀行業的徐玖經在失望之餘，只好棄╳從政（註１）。

可是徐玖經並不是《給我報報》諸多員工裏唯一有參政念頭的人（註2），至於為什麼他能從眾人之中脫穎而出，代表《給我報報》在政界開疆闢土，老實講，這個謎一直到本書出版時，都還沒有人能正確解答，不過也沒有幾個人在乎就是了。

一般認為，徐玖經之所以在《給我報報》的初選裏過關斬將，大概還是基於下列三個因素：

（1）黃大洲獲得國民黨的提名；

（2）趙少康代表新黨出馬；

（3）陳水扁取得民進黨的代表權。

當這三候選人的名字出爐之後，一些《報報》原本有意參選者，立即打退堂鼓（註3），只有徐玖經因為從來不看新聞，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不關心，根本不知道黃、陳、趙三人行的厲害，就這麼一頭栽進去，想不到反而讓他闖出一個名堂，成為《給我報報》參選臺北市長的代表，以及黃、陳、趙三人可敬的對手（註4）。


徐玖經雖然取得《給我報報》初選的勝利，可是除去多一個「候選人」的綽號之外，他在《報報》的地位並不因為要選臺北市長而有所提升，他，依舊只是一名記者，朝九晚五不知道在那裏，晚上六點左右到報社露個臉到處逛逛，然後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再從報社消失（註5）。

《報報》同仁們不願意花大多的精力在徐玖經競選臺北市長這件事上，因為我們乃是一群既有責任感也有金錢觀念的新聞從業人員，都很清楚如果要在選戰裏負擔責任，就應該要有某些金錢上的報酬。可是徐玖經向來勤儉持家、量入不為出，大家想想也就算了。

不過，由於任何競賽都有大爆冷門的可能，為了怕徐玖經真的成為此次市長選舉的大黑馬，《報報》同仁還是推派了一些代表偶爾報導徐玖經選戰的進展，並且多次把報導新聞混在《中國時報》的市長選戰新聞裏，希望魚目混珠成功，讓徐玖經的新聞出現在《中國時報》的頭幾版上面。

無奈《中國時報》前幾版的編輯不知從那裏得來的印象，老是認為《給我報報》的新聞，只適合在「趣味休閒」版刊登，這也是為什麼徐玖經的選戰新聞，最後總是出現在「趣味休閒」版，而不是頭版或者二、三版（註6）。

徐玖經成為候選人之後，由於初次投入選戰，手下既沒人也沒錢，因此一路選下來非常辛苦（註7）。許多製作得很好的廣告，和設想得很周到的政見，也都因為沒有錢，不能像黃、陳、趙三位候選人的競選文宣散得滿街都是。不過這個缺點在選戰結束之後叉立即成為優點，因為徐玖經不必像其他三人一樣擔心旗幟海報等沒有清理乾淨而被選委會罰款。

倒是有兩位善心人士在徐玖經的競選過程中曾經出錢出力，希望徐玖經能夠成為臺灣經濟奇蹟之後的政治奇蹟，在此不可不提。這兩位有錢沒處花有力沒處使的大爺，就是「時報出版公司」的總經理郝明義和《中國時報》「文化新聞中心」的主任莊展信（註8）。雖然《報報》同仁對於這兩位善心人士義助徐玖經的動機都持保留態度（註9），不過徐玖經倒是毫不懷疑上述二人雪中送炭的真正原因除了友情之外還會有其他因素。在某一次內部會議裏，徐玖經便曾公開地表示，「生我者父母，如我者明義和展信」。話講完之後，會議室立即充滿咳嗽聲，可見開會當天流行性感冒肆虐的程度有多嚴重。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註10），徐玖經的競選工作好像才剛開始，就已到了投票日。

雖然因為各種因素，徐玖經的名字沒有被印在選票上面，可是冥冥中大家對徐的機會，總是還抱著那麼一點希望（註11）。所以在投票日當天，大家見到徐玖經，都忍不住要和他合影留念，免得萬一他真的當上市長，日後要和他合影還得付錢，那會是非常不划算的事（註12）。

開票結果民進黨的陳水扁當選臺北市長。徐玖經那天晚上在競選總部因為瑣事和競選副總幹事鄧曉萍吵架（註13），心情不好，所以不和任何人講話，因此他是一直到開票次日，才從晚間電視新聞上得知陳當選他落選的事。由於這對他來講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當他確定自己落選之後，只淡淡地向助選同仁們表示「還好晚一天聽到這個壞消息」，然後便分別向競選期間幫他助選的同仁們致謝。不過心細的同仁都發現，他謝過幾乎所有的人，就是漏掉前一天晚上和他吵架的鄧曉萍。


在臺北市長選舉結束的第六天，徐玖經持著選戰期間各種有關他的報導剪報，和一些競選文宣，到總編輯辦公室（註14）找我。

記得那時我正準備吃中飯，見他抱著一大堆資料，我知道，如果一開始聊，排骨就一定會冷掉。

我是非常不喜歡吃冷排骨的，尤其是想到冷排骨吃起來就像死豬肉的味道一樣，我馬上對徐玖經說：「老徐，沒問題，反正是你的新聞，你一定都整理得很完備，就直接交給資料室好了，我的排骨飯剛來，等我吃完再找你聊，好不好？」

「沒問題，老馮，你吃你的飯，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先簽個字？」

「沒問題，簽在那裏？」

「這裏！」

我很快把徐玖經打發出去，然後開始享用我的排骨飯，那又是一頓令人難忘的午餐──令人難忘，因為後來我才知道徐玖經要我簽的東西，是「出版同意書」而不是競選期間我答應他的「如果落選，妳還是可以有三天慰勞假」的假條（註15）。

這就是為什麼《給我報報》會出版這本書的原因，不是要為歷史作什麼見證，也不是要為一場選戰留下什麼紀念，純粹是因為我怕排骨涼了吃起來有死豬肉的味道，倉卒間就簽了字，白紙黑字無從抵賴，就只好出了這本書。

幸好在忙亂中簽的不是賣身契，而只是一本落選者的選戰書合約罷了。當然，這並不是一本毫無可取之處的選戰書籍，因為讀者您在仔細閱讀本書之後，至少可以得到一個寶貴的常識──炸排骨一定得趁熱吃，否則嚼起來就好像在嚼死豬肉。

註：

1、因為不知道精子銀行屬於那一行業，只好用「╳」來表示。

2、據粗略的統計，《給我報報》的員工裏，大約有三分之一想競選臺北市長，其他的三分之二，有一半想競選《報報》總編輯，另外一半則什麼也不想，只想每天過著坐吃山空的日子。

3、《給我報報》的福利社有退堂鼓出售，原本一面鼓要四百元，可是有很多人要打退堂鼓，這些人以團體的名義大量購買，一面鼓便只要三百二十元。

4、也有一說是「黃、陳、趙三人可敬酒的對手」。

5、本段並不是在影射一些大報裏的記者，請大家不要太過敏感。

6、這也是臺灣新聞史上，首次因為一群編輯憑著自己的印象，把一個頗富潛力的政治候選人，讓他從前面幾個版一路滑到「趣味休閒」版。也幸好《中國時報》還有「趣味休閒」版接住像徐玖經這樣的人物，否則的話，徐玖經可能會滑到垃圾桶裏。在這裏，《給我報報》所有參與「徐玖經計劃」的同仁，要向「趣味休閒」版前後兩任編輯張文娟和江靜芳說聲「謝謝」，感謝她們沒有讓徐玖經滑到垃圾桶裏。

7、不過據徐玖經表示，他的字典裏錄有「辛苦」的那一頁剛好被別人撕下來包檳榔，所以他不知「辛苦」為何物。這也使得《報報》同仁在聽了之後，離他更遠。

8、沒有鬍子的是郝善人，有鬍子的是莊善人。

9、坊間的傳說是，郝想在徐入主市府之後，包下市府所有的出版業務；而莊則覬覦市府日後文化藝術活動的主辦權。

10、將註10置於此並無深義，完全是因為註9之後必須要先有註10，註11才能接下去，這是阿拉伯數字裏原本就有的規定。

11、對於這個極難解釋的現象，一個最簡單的說法是，《報報》的同仁都看過電影「阿甘正傳」，所以對徐玖經的命運，有著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天公疼憨人」加上「樂透中獎」的感覺。

12、其實和徐玖經合照的人都有個心照不宣的理由──萬一徐玖經落選之後一時想不開走上不歸路，那麼和他合照過的人就可以出示照片很驕傲地對旁人說：「這就是那個落選的市長候選人在他生命最後一天和我的合照，很有紀念價值。」

13、好像是徐玖經向鄧曉萍索回前兩年她向他借的汽車枴杖鎖，可是鄧表示老早就已還他，兩人便吵起來了。

14、本報因為有兩個總編輯，所以總編輯辦公室有三個，一個供奇數日總編輯李旦源用，一個供偶數日總編輯馮光遠（就是我）用，一個供我們兩人中午吃便當時合用。那一天，徐玖經和我是在吃便當的那個總編輯辦公室兒的面。

15、這件事正足以讓許多出版社得到一個非常寶貴的教訓，那就是──「出版同意書」和「假條」的設計，千萬要有所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