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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書評:不可思議的驚奇人生
文/陳珮淇
台灣人有一個很妙的習俗,每當家裏有一個寶寶誕生,長輩(通常是奶奶)就會找來一顆石頭放在產婦的床下、說是要給新生兒「做膽」。
這顆石頭可不能隨隨便便用一粒小石子濫竽充數,石頭的質與量都很重要,不僅要挑大的,質地也要愈密實愈好。做膽嘛…當然要夠份量,這樣才能確保這個孩子長大以後性格堅毅、無所畏懼。
如果不知道安東妮娜的身世背景,我會說這位園長夫人肯定有台灣人的血統,而且她的祖母一定幫她找了一個萬中選一的絕美膽石,否則一介凡人哪來這麼大的勇氣和機智足以保全一家人的性命、還能暗助許多受到迫害的孤苦同胞逃出生天?
不過…既然孔子、豆漿和中藥都能被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外國人擅自宣告為該國出品,我想…我應該也可以憑藉上述理由大聲的說~園長夫人是台灣人!因為她的膽識過人,她出生的時候家人肯定有送上一顆最大最棒的膽石。
以上,都是玩笑話。
這番胡言亂語想必園長夫人不會介意,曾經留宿動物園的客人們都喜歡安東妮娜的幽默風趣,我也是。
「園長夫人」描述的是波蘭遭受德國侵略時、一位動物園園長及其夫人暗中幫助三百多人掙扎求生的真實事件。身為動物園長的姜恩由於長期協助波蘭地下軍窩藏受到德軍追殺的猶太人和波蘭人,因此總是擺出一副嚴肅、深沈、自詡為長官的莊嚴態度,身為妻子的安東妮娜對於丈夫的種種任務雖然並不知情,但是聰敏慧黠的她卻總能盡力扮演賢內助的角色,一方面是希望能替丈夫減輕壓力和負擔,再者,也希望藉此博得愛人的讚賞。儘管長期的戰亂、無情殺戮、命在旦夕早已把姜恩感性、溫柔的一面消耗殆盡,但是安東妮娜沒有怨言,對於姜恩的愛與信任也沒有絲毫動搖。
他們因為熱愛動物和自然而結合,並藉由本身的專業保住數百條人命,戰後他們有幸重拾最愛的工作~繼續照顧動物,爾後兩人更分別發表許多著作、並攜手共度餘生、安享晚年。
他們所遭逢的不凡際遇很難用一段簡介來說明,對於生在平和時代的我來說…光是要讀完作者所轉述的史實就十分困難、更別說是體會主角當下的心情和感覺。
神奇的是,作者在訴說每一段故事的時候總像是曾經身歷其境一般、總能準確無誤的表達安東妮娜內心的焦慮、憂愁、或是惶恐不安,就連一貫善於隱藏真實情緒、永遠處變不驚的姜恩也在作者筆下變得容易理解、變得透明。
作者用「女性直覺」來寫園長夫人安東妮娜,舉凡和她有關的部份即使是最微渺之處也採用最鉅細靡遺的態度和文字來詳加敘述,這使得安東妮娜的個人特質和生平更加鮮明、生動,雖然無緣得識這位早已作古的女性,但是透過作者的筆觸仍然能夠一窺安東妮娜動人的風采。同為女性的作者用自己的文字和自己的研究與理解向讀者述說一個跨時代的戰時故事,我彷彿看到兩位惺惺相惜的女人懷抱著敬意和仰慕之意在讚賞著彼此。
或許是因著那一份心靈相通的感應,關於動物園長姜恩的生平事蹟,作者寫來竟猶如一位妻子那般細膩、那般虔敬。姜恩的秘密行動、不可說的任務、川流不息的神秘客人、顛沛流離的寄居生活…儘管充滿疑惑、儘管忐忑,園長夫人為了支持丈夫依舊甘冒風險、至死不渝,戰時兒女的深情大愛令人動容,作者用細膩柔情的筆觸替那個灰茫的時代平添許多色彩。
在提到兒子雷斯的時候,作者宛如一名慈母,憐憫兒子從小就被無情的戰爭剝奪了快樂的權力,沒有童年、沒有朋友、甚至不能上學,溫柔和藹的母親用盡最大的力氣包容孩子的憤怒和童言稚語的無禮。安東妮娜默默承受著丈夫和兒子無處發洩的情緒壓力,作者刻意淡化處理安東妮娜當下的心情,總在隔幾行甚至一大段之後才重提往事,我不知道這是作者還是安東妮娜的特有習慣,只覺得這種沈澱、消化負面情緒的方式好熟悉啊!對了…我奶奶、我外婆、我媽…還有全世界的女人不都這樣嗎?為了所愛的人、為了維護家庭的和諧平靜,總是默默的概括承受一切不屬於她的荒謬指責或是一併接收無關她的過錯,女人啊…總是太傻又太認真。作者的精彩詮釋又再次觸動我心。
其實這本書所寫的不全然是動物園園長一家子的生平故事,有很多是關於戰爭、侵略、種族迫害、稀有動物繁殖復育方面的陳述,但由於我個人比較偏愛書中關於人文部份的描寫,因此只打算提及這一部份的讀後心得。這本書的內容豐富而多元,作者又是一流的說故事高手,不管你的喜好為何,相信讀過這本書之後都能從中獲益良多。
註:本文原載於作者部落格http://www.wretch.cc/blog/pineappleice/14237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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