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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日本文學
叢書系列:WeiRdo
作者:拓未司
       Tsukasa Takumi
譯者:陳寶蓮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9年07月20日
定價:250 元
售價:19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56頁
ISBN:978957135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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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開始,廚師柴山幸太為了想一嚐傳說中的法國餐廳「神之料理」,於是陪同懷孕的妻子綾香前往好友婚宴......

「接下來,就是愉快用餐的時間了。我們先要準備敬酒,請各位點取自己喜歡的飲料,暫時歡談等候。」
幸太點了白葡萄酒,綾香點了礦泉水。服務生問幸太要哪種酒,他想反正喜宴準備的廉價酒都沒什麼差別,於是回答配合菜色就好。木下麻紀點了啤酒後,立刻轉向幸太和綾香說。
「好期待哦。你們知道這家店嗎?這裡的菜都精緻好吃。我每個月來兩次,每一次都吃到不同的菜色,每一次都感動不已。吃過這裡以後,其他餐廳的味道會讓我感到痛苦。真的,像我舌頭這麼挑剔的人,說的絕對沒錯。」
幸太心想,真的嗎?那時打電話預約時,都說已經預約到半年以後而被拒絕。看來除非是相當特別的客人,否則不可能為他保留座位。
「是嗎?果然……」綾香得意地橫看幸太。
眼尖的木下麻紀立刻問,「果然什麼?」
「他是廚師,」綾香這時展現真實的笑容說,「當初我邀他參加今天的婚禮時他還不願意,但聽說喜宴是在這家餐廳時突然積極地說要來,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果然是被美食吸引了。」
幸太露出苦笑,木下麻紀卻兩眼發光。
「你在哪裡工作?」
「我在生田神社靠山那邊、越過山幹的地方開一家小館,是以法國菜為主的小西餐廳。老闆兼主廚,勉強經營。」
「這樣啊!年紀輕輕,了不起。不知道你燒的菜怎麼樣,改天去嘗嘗看。讓我更加期待了,真好。」
「請您務必光臨。」
木下麻紀的語氣和說出來的話語並不契合,總覺得有點嘲弄的意思,但幸太還是努力迎合她。
「不像這家餐廳這麼高級,只是小市民的餐館,盡量把便宜的食材做到好吃而已……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這個難說,因為我平常只吃昂貴美味的東西。」
幸太臉部的肌肉抽搐一下,勉強壓住自己其餘的反應。
「其實這家餐廳是我父親經營的,連同隔壁的教堂,所以貴史的喜宴會在這裡辦。我父親已經七十二歲,他以前從事與料理有關的工作,對於味道的挑剔,是一般人的好幾倍。我沒聽他特別提過要開餐廳的事,但因為終於找到他看得上眼的廚師,兩年前突然開起這家餐廳。」
幸太有點驚訝。木下麻紀以老闆女兒的身分隨時有位子,她說自己只吃高檔美食而養刁了舌頭,不全然是謊話。
「我父親因為肝病,長期進出醫院,有一段時期,醫生都說沒救了,但後來又恢復。他突然說,想在還活著的時候慶祝貴史結婚,所以辦了這場婚禮。可是婚禮舉行時,他的身體又不好了,所以沒到場。」
「原來如此……很遺憾。」
木下麻紀誇張嘆口氣,露出自嘲的笑容。
「真的,貴史難得的風光場合,這個沒來,那個也缺席,別說是親戚了,就
我們家那個笨蛋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親戚就只有我一個,真是搞不過他們。幸好是像你們夫妻這樣和我合得來的人同桌,要是什麼奇怪的人,真叫人看不下去,你們說是嗎?」
「啊……」
幸太露出這一天已經不知道第幾十次的強顏歡笑時,主桌的服務生走過來,彎腰在木下麻紀耳邊說話。
「哦?真的?就請他過來這桌。看來我先生是不會來了,剛好。啊呀,等等……」
木下麻紀轉向幸太他們說: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父親來了,請他坐到這桌,不要緊吧?」
「我們完全不介意。」
幸太同意後,綾香也笑著說不介意。他們都期待,但願他是緩和這桌氣氛的救星。
木下麻紀點頭後,服務生敏捷轉身而去。
不久,一個拄著拐杖的老紳士朝這桌走來。高尚的穿著品味讓人眼睛一亮。
七十二歲的瘦削身材穿著色調高雅沉穩的深色西裝。打著亮灰色的領帶,敞開的西裝外套裡面露出銀色的背心。口袋插著和背心同色的手巾,和那浪漫灰白的的茂密頭髮相輝映。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他的歲數,說他六十歲也讓人相信。
幸太第一次看到日本人、而且是老人,穿得這麼瀟灑合宜。挺直的鼻樑和微凹的眼眶,看起來就像歐洲電影裡的老演員。
服務生拉開椅子,老紳士坐在幸太對面。
「對不起,我來遲了。麻紀,這兩位是?」
「他們是美佐的朋友柴山夫妻。怕我一個人坐在這裡孤單,體貼地過來同桌。」
「太感謝了。」老紳士點頭,「幸會,我是貴史的外公中島,你們不但來祝福我外孫的婚禮,還守護我的女兒,真是過意不去。」
「哪裡。」
幸太和綾香一起點頭,對這位老紳士的柔軟態度感到鬆一口氣。他似乎可以充分發揮緩和劑的機能。
「義明怎麼了?」
中島翁問木下麻紀。
「不知道。婚禮時還在,後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那個笨蛋隨他去吧,倒是爸你怎麼了?不是不舒服嗎?」
「那是個手段。如果不這樣說,對親家說不過去。他們要問起,就說我身體狀況突然好轉趕過來就好。我有興趣的只是美食。對婚禮本身毫無興趣。只要看到貴史的風光模樣就夠了。」
中島老先生溫柔看著主桌那邊,瞇著眼睛。木下貴史的臉上發出燦爛的光采,招呼旁邊的美佐,一起起身……

……臨去之際,木下貴史問母親。
「爸呢?心情不好嗎?一直沒有看到人影,我有點擔心。」
「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等一下就會來,你不用擔心。」
「他沒說去哪裡嗎?」
「沒。」
「手機呢?試過沒有?」
「打過啦,都沒人接。」
木下貴史皺著眉頭,無法理解。
「餐後有獻花給父母的儀式,如果到時還沒回來,不好交代啊。爸應該知道這件事吧,應該不會這樣任性不見的。」
「說過等一下就會來了。」木下麻紀不高興地說完,撇過臉去。
木下貴史嘆口氣,知道再多說也沒用,於是轉向中島。
「外公,請工作人員幫忙找一下好嗎?大概是跟媽吵架了,不高興,他應該還在附近。」
中島看了旁邊嘔氣的木下麻紀一眼,搖搖頭又點點頭。
「知道了,交給我吧。你不用擔心,好好照顧美佐吧。美佐,事情搞得這麼複雜,抱歉啊。」
美佐對柔聲勸慰的中島微笑說:「別客氣。」
「我們過去囉。」
「加油。」
木下貴史向幸太和綾香一鞠躬,轉身和美佐回到主桌。中島叫來站在旁邊的服務生,指示他們去找新郎的父親。
「那個……」
幸太知道這時候不該插嘴,但希望有一點幫助。
「婚禮結束後,我在教堂裡看見貴史君的父親和神父在一起,去問問神父,就知道他在哪了吧……」
「真的嗎?」中島兩眼發亮,「謝謝你。喂,聽到沒有?趕快去問汪尚神父,大概還在教堂裡面。」
服務生鞠躬說,知道了。敏捷離開。
「謝謝你幫忙。」中島深深點頭,幸太惶恐不已。
「哪裡,有幫助就好。」
「真是的。」木下麻紀一臉不高興,連連咂舌。
緊接著,賓客點的飲料同時送到每張桌上。
幸太暗自感嘆,不愧是排名第一的餐廳。服務生能精準估計新郎新娘突然離席又回座的時間,同時送上所有賓客的飲料。木下麻紀點的啤酒,一釐泡沫都沒消失,依然像雪泡般隆起在杯子上端,證明是剛剛才倒的。
和其他非一流餐廳的差別,就在這個地方表露無遺。曾經有過服務生經驗的幸太最清楚,能夠沒有錯誤、同時在最佳狀態下送上近四十位賓客所點的各種飲料,是多麼困難,也多麼費心。
中島面前也準備了飲料,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點的。晶瑩的細酒杯中晃著金黃色液體,優雅冒著細細的氣泡。幸太看著正在倒酒的服務生手中的酒瓶品牌,大為驚訝。那是高級香檳 Krug Vintage,不是一般喜宴提供的飲料。或許這是特別為老闆準備的飲料。
「當我說乾杯時請大家一起跟著說,來!讓我們為新郎新娘、雙方親友以及各位來賓今後的幸福乾杯!」
貴史的好朋友、褐髮的年輕男子站在麥克風前,帶領大家乾杯。賓客把酒杯舉到額前,一起說「乾杯」。
喝下一口葡萄酒,幸太瞬間睜大眼睛。從服務生把水晶酒杯放在桌上、從酒壺中倒出白葡萄酒開始,幸太就一直在意那清澈蜂蜜般的色澤和令鼻腔微微搔癢的 淡淡香氣,但那時候還不能確定。
他立刻再喝一口,含在舌上細細品嘗,濃稠的觸感和甘甜高貴的味道擴散口中。沒錯,幸太這下確定了。一年前結婚時朋友送的難忘酒味就在這裡。
「這個香味是迪琴。」
中島看著幸太的驚訝模樣,輕輕地說。
「伊肯堡」(Chateau d'Yquem),迪琴酒莊,糖度很高的白葡萄酒。這個貴腐葡萄酒中品質世界最高、也被稱為純金葡萄酒的法國白葡萄酒,不但味道非比尋常,連價錢都是非常昂貴。幸太曾經在一家餐廳的酒單上看到,不是最佳年分的 Vintage 一瓶就要價日幣八萬圓。全球的美食家都知道這是和鵝肝醬最搭的葡萄酒。
幸太萬萬沒有想到,這樣昂貴的迪琴會用作喜宴的餐前酒。這已經夠他訝異的了,中島光是聞到香味就說中牌子,更讓他驚訝。一時難以置信。
「你知道啊?」幸太不禁問道。
「知道。」中島若無其事地說:「這種讓人想到黃桃、杏子和焦糖濃郁香味的,只有迪琴。進一步說,這瓶迪琴讓人感到年輕。但不是稚嫩的年輕,而是成熟的年輕,大概是十年前……一九九七年分的吧。」
「這……」幸太說不出話來。如果沒錯,這個老人不但有卓越的酒類知識,還有驚人的嗅覺。
中島似乎看透幸太的想法,堆滿笑容說:
「看你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好吧,我就證明給你看。」
他舉手招來服務生。
「你告訴這個年輕人他喝的葡萄酒牌子、是哪一年分的。」
「是。」服務生畢恭畢敬地回答,「您希望喝配合菜色的白葡萄酒,因此準備了配合前菜的酒,一九九七年分的迪琴。」
中島滿意地點點頭,向幸太微笑。
「我的鼻子是特製的。但是,」他伸出舌頭,用手指了一下又縮回去:「這裡更厲害。」
葡萄酒的驚喜,讓幸太更加提高對菜色的期待度。原先以為喜宴菜色和平常營業不同、水準可能差距很大的想法瞬間消失。
而且,這點立刻得到證明。當燭光點燃,輝映水晶酒杯時,上菜開始。
前菜是綠蘆筍凍墊底的香煎鵝肝醬,配上雪白慕斯、紮成花束的各色蔬菜沙拉,色彩豐富,擺盤漂亮。
服務生說這道菜的名稱是鵝肝醬蛋白霜。原來那個白色慕斯狀的東西是用蛋白霜做出來的。幸太心想,多麼奇妙的組合啊。半信半疑地拿起刀叉品嘗其味。
入口瞬間,說不出話來。
鵝肝醬的濃郁與鮮度之佳不用說,綠蘆筍的微苦甘味以及軟綿綿的蛋白霜和藏在其中的松露鮮香融為一體,綠色蔬菜的適度鹹味,細膩地收斂有些模糊的味道。但這些都只是襯托主角的配角,舌頭上的餘韻始終是鵝肝醬的味道。
喝一口迪琴,又變成不同的極品風味奔過舌頭。食物和葡萄酒完美搭配得堪稱最高藝術。
最讓幸太動心的是鵝肝醬上的蛋白霜。口感極佳的蛋白霜,味道不只是單純的蛋白霜,而是充滿鵝肝醬美味的神奇蛋白霜。這種菜他沒見過也沒聽過。
「你知道艾維.提斯嗎(Herve This)?」
中島看著沉思中的幸太,開口問道。
「唔?不知道。」
「他是法國知名的物理化學家。你知道 gastronomy 這個字嗎?翻譯過來是『廚藝』。艾維.提斯自創分子廚藝(Gastronomie Moleculaire),從科學的觀點來研究食物。例如水煮蛋,為什麼蛋白會凝固、為什麼不加熱就不會凝固……等。他從化學和物理的角度重新掌握、分析,何以這道菜可以成立?結果確立了『分子料理法』這個嶄新的烹調方法。艾維.提斯聯合三星級餐廳主廚皮耶.加尼葉(Pierre Gagnaire),應用這一連串的研究,開發新菜,在加尼葉的餐廳供應。這道鵝肝醬蛋白霜,就是這家餐廳的主廚石國以分子料理法為基礎而開發的原創料理,你會驚訝也是當然。」
幸太頭一次聽到這種高論。身為廚師,卻對此一無所知,感到說不出的羞愧。同時也對這家餐廳的主廚石國有些嫉妒。
第一道菜就備受刺激。幸太像個苦於作答的考生,努力咀嚼味道,磨利舌頭的感覺。
「爸,」木下麻紀摘下花束狀的蔬菜沙拉,清脆嚼著:「灑在鵝肝醬上鹹鹹的綠色東西是用什麼醃漬的?」
「這個嗎?」中島看著幸太,「你知道嗎?」
「是的,這是 barafu。」
「barafu?」
木下麻紀歪著腦袋,中島卻佩服地瞇起眼睛。
「這是原產於非洲、帶有鹹味的神奇蔬菜。不是人工添味,而是葉子本身含有鹽分。厚實輕脆的口感能形成有趣的口腔律動,我也常用。」
中島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木下麻紀對他說:
「柴山先生也是廚師,自己經營一家小法國餐廳。」
「哦。那麼,你也知道,這個綠蘆筍凍不是只用普通的高湯凍來凝固,還另外加了一點點濃縮汁液。這樣可以襯托綠蘆筍的甜味,產生不輸鵝肝醬的味道。你知道是什麼的濃縮汁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幸太一時愣住。當他看到木下麻紀睥睨似的微笑表情時,燃起了戰鬥心。
幸太舀一匙綠蘆筍凍放進口中,慎重解析那個味道。綾香露出有點擔心的樣子。幾秒鐘後,幸太說出答案。
「是白蘆筍吧?加入白蘆筍濃縮汁的高湯凍提襯綠蘆筍……就是這樣,所以野趣洋溢的甘味很重。」
幸太像在自言自語似地說出答案,中島老先生笑著拍手說:
「正確答案。你能夠精準分辨出綠蘆筍和白蘆筍的味道,而且這道菜只用了一、兩滴白蘆筍的濃縮汁,真不簡單。你擁有非常敏銳的舌頭,看來你也是個優秀的廚師。」
綾香輕聲呼氣,幸太也鬆一口氣。
木下麻紀無趣地喝口啤酒後,也學幸太嘗一口蘆筍凍,不解地歪著頭。
幸太突然發現,木下麻紀的前菜分量和自己的一樣,但中島的分量還不到一半。至於綾香,則是完全不同的菜。
「怎麼回事?你另外點的嗎?」
幸太低聲問,綾香搖頭。
「我什麼也沒說。不過這道菜超好吃,沒關係。」
綾香放進口中的前菜,是麵包中央挑空、塞進淺褐色和鮮綠色餡料、有如馬賽克模樣的派餅。
「這道菜是豬肝菠菜派。使用鐵含量高的食材,是孕婦專享的一道菜。鹽分應該控制到極少,可以放心食用。」
中島解說完後,幸太嘗一口綾香的菜。完全沒有豬肝特殊腥味的爽口派餅,確實只有淡淡的鹹味,甚至讓人感覺完全沒有調味,用淡雅至極來形容完全貼切。
控制鹽分到這種程度,為什麼還能夠抑制豬肝的腥味只引出甘味呢?值得驚嘆的功夫。是一道為了使味道變好、不加足鹽分反而特意控制鹽分的佳餚。這道超級美味雖然是專為孕婦食用,口感卻絲毫不輸一般佳餚。
「中島先生盤中的分量為什麼這麼少?」
幸太提出另一個疑問。木下麻紀回答他的問題。
「剛才不是說過了?他的肝臟不好,不能吃油膩的食物。其實我希望他一口都不吃,可是也不能剝奪他的樂趣,因此盡量減少他的分量。」
「現在,」中島露出淺淺的笑容,「我的肝臟已經破破爛爛,沒有恢復的希望。變成肝硬化後,飲食療法也都沒作用了。只能小心不要讓它繼續惡化。但老實說,我更想吃。實際上不論女兒怎麼說,我還是不限制吃。我限制飲食的量,不是為了身體,而是肝硬化以後腹部鼓脹、食欲降低,再多的量,身體就不接受了。就是這樣而已。我這一輩子都奉獻給吃,所以我想繼續吃到死為止。這種結果的死,毋寧是我的本願。」
「你又說這個……別說了,爸如果死了,那我怎麼辦?現在人還沒走,要趕走那些爭逐遺產的土狼已經夠累了……」
「終歸要走的。」中島拿起酒杯沾唇,「麻紀也可憐。至於我,死後的事情都無所謂。我一無牽掛。重要的是現在。是還活著的現在。面臨人生結束的時候應該做什麼?有沒有未竟之願?這才重要。」
燭光的對面,中島凹陷的眼睛綻放炯炯亮光。看不到行將就木的老人模樣。他希望到死以前都抱著目的而活。幸太彷彿明白了這個老人顯得年輕的祕訣。
「我剛才聽說,您以前從事美食有關的工作……」
幸太這一說,中島老先生的表情放鬆。
「無聊的工作。只是吃吃別人做的菜,隨便批評一番。那種討厭的工作我也做了快四十年。也因為意見不同,製造出許多意想不到的敵人。」
「你沒聽過嗎?」木下麻紀插嘴說,「你是廚師,大概知道吧。他的暱稱比美食評論家中島弘道這個名字還出名,食神中島,不知道嗎?」
「啊!」幸太驚呼,「知道,不但知道,而且很喜歡他在雜誌連載的餐廳評論文,常常拜讀。是我剛入行的時候,差不多十年前吧?」
「是《RISING 週刊》,我最後的工作。」中島瞇著眼睛,「那份工作做得最起勁時,我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檢查結果,肝功能指數異常,就直接住院治療,同時退休。」
幸太仔細看著眼前的中島。食神中島不只在雜誌寫連載,也上電視演出。那時候幸太是高中生。印象中和父母一起在美食節目中看過他。仔細打量後,面貌依稀還有一點當年的神韻,但是體型和現在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中島似乎察覺他的心思,高聲朗笑。
「柴山先生好像很驚訝我的過度改變。在電視上的我胖得不正常。後來因為肝功能障礙住院,醫生強制我減重。那是我七十多年的生命中最痛苦的一段日子。醫院的伙食不過是為了保持身體機能正常的營養素,距離美食太遙遠。十年下來,我雖然成功減重,但是並沒有防止肝臟繼續惡化。」
「如果沒瘦下來,爸恐怕早就死了。」
「或許吧。我並不怕死。若是享受美食的代價,那也沒辦法。對於瘦下來,如果要有所感謝,就是能讓我這樣悠然看到貴史的風光模樣。」
說完,中島又轉向幸太和綾香微笑說:
「啊,別只顧著說話,享受食物吧。當然,面對這裡的菜,我即使不說,大家也會沉默下來吧。」
果然如中島所說,之後在餐桌上,只聽見讚嘆的聲音。驚訝前菜之餘還滔滔不絕的幸太,不知不覺間也成了美味的俘虜,忘了說話。
第二道上的是網燒當令牛尾魚,讓人的味覺立刻沉溺在代替醬汁的海鮮飯和珍珠麵那濃郁味道中,腦髓也深陷在芳香柔軟且適度彈牙的牛尾魚上。主菜的翡翠焗乳鴿,令意識被乳酪奶油醬汁(Mornay Sauce)和洋蔥香蕈醬交織而成的美食桃花源侵蝕,美味不時優雅快樂地在舌頭上跳舞。
全場的氣氛都一樣。所有賓客都沉默專心地品嘗食物。那是人們匍匐在遠遠超出想像的美食之前的光景……

……前菜也好,主菜也好,幸太和不懂做菜的人不同,能夠想像那種烹調工程,因此受到的衝擊相當大。
即使準備好同樣的食材要他試做,他能做出同樣的味道嗎?即使有人鉅細靡
地指導一切步驟,他能模仿出那種絕妙的火候和調味嗎?他沒有自信。
新郎新娘再度進場,開始甜點推車服務。美佐的純白婚紗換成鮮紅的長禮服,高腰傘裙的設計,一樣顯得身材修長,看不出是個孕婦。
木下貴史的衣服也換成銀色的燕尾服,高的身材和俊美的相貌一點也不比服裝遜色,搭配得相當好。
他們分送的三種蛋糕都非常好吃,充分滿足幸太的味覺,但不能和剛剛烙印在舌頭上的強烈記憶相比。
「真受不了,太好吃了。」
幸太耳朵感受著綾香讚不絕口的聲音,把盤中最後一塊千層蛋糕放進口中。杏仁和榛果的香甜在舌上融化瞬間,鵝肝醬、牛尾魚以及乳鴿的餘韻像海嘯般翻轉回來。
餐後隨即展開婚禮的二部曲,但幸太還陶醉在不同次元的美食衝擊中,茫然度過那段時間。
直到婚禮完全結束,木下貴史的父親都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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