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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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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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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史(AA0089)
Sexus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亨利.米勒
       Henry Miller
譯者:李三沖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5年01月31日
定價:450 元
售價:35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96頁
ISBN:9571342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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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4

我的朋友和支持者,加起來應該有五十個左右,五十個裏頭,對我想要做的事,有三四個多少有點了解。其中有一個是作曲家,名字叫做賴利.韓特。他家在明尼蘇達的一個小鎮。我們曾經租給他一個房間,結果他愛上我老婆,原因是,我對她太過分。不過,他雖然喜歡我老婆,卻更喜歡我。因此,在他回家鄉之後,我們開始通信,而且寫得很勤快。他好像說最近要來紐約看一看。我很希望他真的快來紐約,最好是來把我老婆帶走。許多年前,在我們開始這一段不愉快的戀情時,我曾經想把她推銷給她的老情人,一個住在北紐約州的年輕人,名字叫做雷諾。那時候,雷諾剛好到紐約來向她求婚。我用求婚這兩個誇張的字,因為他是那種一板正經的人,求婚這兩個字出自他口中,你會覺得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後來我們三個碰了面,然後一起到一家法國館子吃飯。從他看慕德的樣子,我知道他比我更喜歡她,而且跟她個性也比較接近,不像我跟她差得那麼遠。我非常喜歡他,他個性爽朗,忠厚老實,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絕對是典型的標準丈夫。而且,他已經等她等了那麼久,久到她都已經忘了有這麼回事,否則她絕對不會和我這種一無是處的男人在一起。那天晚上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這件事如果被她知道的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那天晚上我不但沒有送她回家,而且還陪她的老情人回他住的旅館。我和他聊到天亮,一直想說服他,他是比較好的人選,跟他說我對她和其他人幹過的種種壞事,苦苦的求他,請他向她求婚。(我甚至還說,我知道她愛他,說她曾經跟我承認過這一點。「她會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碰巧認識了我。」我說,「她真的在等你採取行動,你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可是他不要,他說什麼都不要。)那種情況就像漫畫裏面的賈斯頓和阿爾豐斯,荒謬、可憐,完全不真實。那種情節現在電影還是在拍,而且還是有很多人願意花錢去看。不管怎麼說,這次賴利.韓特如果到紐約來的話,我知道我不會再玩這種把戲。我擔心的是,在這一段期間,他可能已經找到另外一個女人。果真如此,那他就太過分了。

我比較喜歡去的一個地方,是我的朋友歐立克的工作室,特別是在我情緒高昂的時候。這個工作室在上城區,事實上,那是紐約市我唯一喜歡去的地方。歐立克是個淫棍,他的工作使他經常接觸一些脫衣舞女郎、逗屌女郎與其他各種亂七八糟的女性。比起走進他工作室寬衣解帶那一群身材高薵滌g人尤物,我更喜歡那些黑人女傭。他似乎常常更換女傭。想叫她們當模特兒很困難,要她們把一隻大腿掛在椅子的扶手上,露出一點鮭魚色的肉來,那更是難上加難。歐立克滿腦子猥褻的心思,就像他自己所說的,為了達到目的,他必須不擇手段。這是他解脫的辦法,可以讓他暫時不去想別人交給他畫的那些垃圾。人家花大把的錢請他畫一些漂亮的雜誌封底廣告,像罐頭食品,或玉米穗。他真正想做的是畫屄,畫一些豐美濕潤的屄,然後拿來貼在浴室的牆壁上,好讓大便愉快暢通。如果有人供應他一日三餐,外帶一點零用錢,那他一定願意免費畫這些東西。我剛剛說過,他對黑肉特別感興趣。當他為模特兒調整好奇怪的姿勢,像彎身去撿髮夾,或爬到梯子上擦拭牆上的污痕,他就會給我一支筆和一疊紙,叫我站在某個有利的位置,假裝在畫人體素描。其實我根本不會畫人體,我在紙上畫的是鳥籠、棋盤、鳳梨和一些沒有意義的線條,兩眼則緊緊盯著人體最迷人的部分。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我們總是煞費周章幫助模特兒恢復原先的姿勢。這種事有些小差異就必須反覆調整,比如說臀部稍微抬高或放低,小腿舉高一點,兩腿分開一點等等。在他巧妙地讓她擺出猥褻的姿勢之後,他會說:「露西,我看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了,妳可以保持這個姿勢嗎?」而露西會發出黑人式的哀鳴聲,表示她完全準備好了。「我們不會讓妳辛苦太久的,露西。」他會說,然後偷偷對我眨眨眼睛,再用誇張的術語對我說:「你注意看那縱向皮鞘。」這種術語露西的凡耳根本不可能聽得懂。對露西而言,皮鞘這種字眼清脆悅耳,動聽迷人。有一次在路上碰到她,她問他說:「歐先生,你今天有做皮鞘運動嗎?」

我的歐立克之間的共同點比其他朋友多。對我而言,他代表歐洲,代表歐洲那種柔和優雅的影響力。我們常常花很長的時間去談論這個不同的國度。在那個國度,藝術和生活多少有點關係。在那個國度,你可以安靜地坐在人群中觀看眼前的表演,心裏想自己的事情。我有可能去那個國度嗎?會不會太遲了一點?我要靠什麼過活?我要講什麼語言?想到這些實際的問題,我總覺得大概是沒什麼希望了。只有能吃苦耐勞,肯冒險犯難的人,才能實現這種夢想。歐立克曾經實現這個夢想,去了那裏一年。不過,付出的代價極大。為了實現他的夢想,他花了十年的時間去做他不喜歡做的事。現在夢結束了,他又回到他原先開始的地方。其實是退回比原先更遠的地方,因為他再也無法調整自己,像以前一樣去賣命。對歐立克而言,那是一段安息日一樣的假期:一個隨著歲月逐漸轉化為怨悔的夢想。我絕對不會像歐立克那樣。我永遠不可能做那種犧牲,也不可能僅僅把它當做一種假期,不管時間多漫長,或多短暫。我做事情一向是先絕自己的後路。我的臉總是朝著未來。如果我犯錯的話,那一定是致命的錯誤。當我摔下來,我會一路摔到底。保護我的,是我的彈性。到目前為止,我總是又反彈回來。有時候,反彈的過程就像一連串慢動作,但是,在上帝的眼中,速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幾個月前,我的第一本書就是在歐立克的工作室完成的──一本描述十二個報差的書。我在他弟弟的房間工作。書寫好前不久,我在那裏碰到一個雜誌社編輯。看了幾頁我寫的東西之後,他冷酷地對我說,我根本沒有寫作的天分,不懂寫作的基本要領。總而言之,我根本沒有希望。把寫作這碼子事忘了吧,年輕人,踏實一點,別再異想天開了。另外一個蠢才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他寫過一本談木匠耶穌的書,是一本暢銷書。出版社的退稿函唯一的用途,就是拿來印證這些敏銳的心靈所做的批評。我常對歐立克說:「這些狗屎算老幾,他們憑什麼跟我講那種話?除了證明他們知道怎麼賺錢之外,他們做過什麼事?」

湯尼和喬伊這兩個小時候的玩伴不斷引發我的聯想。我躺在黑暗中,像是漂流在日本黑潮中的一小塊浮木。我再次一一經歷原始的夢囈,製造泥濘的稻桿,粗略的草圖,必須自己長出血肉,然後再向世人呈現的殿堂。我站起來,開了一盞柔和的燈。我感覺自己變得寧靜澄澈,像一朵剛剛綻放的蓮花。沒有焦躁來回踱步,也不用痛苦埋頭思索。我緩緩在桌前坐下來,手拿著筆開始寫。我用簡單的文字描述當時心裏的感覺,寫我怎麼拉著母親的手走向陽光普照的田野,如何看到喬伊和湯尼臉上露出歡樂的神色,張開雙手朝我跑過來。我像一個敬業的泥水匠,磚子一塊一塊慢慢疊。某種具有垂直性質的事情正在進行──不是草葉的抽長,而是一種結構性的東西,一種帶有設計性的東西。我沒有強迫自己一定要完成它。當我能說的都說完之後,我隨即停止。我默默把我寫的東西從頭看了一次,自己感動得掉下淚來。這種東西犯不著交給編輯,它應該被擺在抽屜裏面,當做一種自然發生過程的信物,一個待實踐的諾言。

我們每天都在扼殺內心最美麗的感情衝動。我們看名家的著作時,常常感覺有一些東西是在寫我們自己,並因之感到心痛,其道理在此。我們感覺那好像是當初被我們拔掉的嫩芽,我們拔掉它,因為我們缺乏信心,不相信我們自己有能力,也不相信我們對真實與美的標準。每一個人在靜下心來,徹底坦誠面對自己的時候,都可以吐露出最真實的東西。我們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事物的起源毫無神祕之處。我們都是造物的一部分,所有的國王、所有的詩人、所有的音樂家都一樣。我們只要張開眼睛,只要去發現那個原本就存在的世界就夠了。

在寫喬伊與湯尼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內心的體驗對我而言,等於是一種啟示。它讓我知道,我有能力說我想說的事情──如果我不去想別的事,如果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這件事情上,還有,如果我願意忍受一個純粹的行動必將引發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