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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2
我突然間覺得恐慌。我的心跳得很快,而且有點流汗了。但不是性感的那種汗。比較像是考試的那種汗,讓你覺得腋下真的很熱而且你覺得會失敗的那種汗。我想我在這按摩器的事情上也要失敗了。
也許如果我開始得慢一點,說不定會成功。很明顯,按摩器讓我跳過了所有前戲的部份,所以我得先習慣握著它。
我把它放在大腿間。
我突然笑出聲音來。我的按摩器在搔我的癢,誰知道會這麼好笑?
我又做了一次,這一次試著保持嚴肅的表情。
但它又搔癢了!好癢。
我的笑聲可能會被整個走廊的人聽見。我在床上滾來滾去笑得歇斯底里--有一部分是因為覺得丟臉,另一部份是因為我已經至少六年沒有被人搔過癢了。
我把按摩器放在脖子後面。嗯,很好。很好的按摩技術。這真的很能解除壓力。也許我可以忘掉所有性的事情,把它用在期中考前的關節疼痛上,那些因為蜷伏在電腦前的疼痛。這個10.99元的投資並不是一無所獲的。我在心裡記下,要在猶太光明節送一個給我媽,讓她也上癮。
等等,停下來,我對自己說。一個不會用電動按摩器的性專欄作家?這就像一個不會說謊的律師一樣。或一個不會切東西的廚師。我是個謬誤。一個欺世盜名之徒!
我得再試一次才行。我要做。而且要做得很大。我打開電動按摩器,把它調到最大,以一種自以為下定決心的模樣,我讓它滑進我的睡衣了。
突然間我聽見開鎖的鑰匙聲,在我來得及反應之前(更別說讓我來得及把按摩器關掉),房間的門打開了。邦妮和她每星期一家教的七歲小女孩吉娜,正站在門口。喔幹!
「然後這就是我的房間??」她的聲音減弱,她們同時望著我。
我跳到空中兩百呎高的地方。
我是說兩千呎。
我是說我好想死掉。
「哈囉,克蘿依。」她說,非常努力保持鎮靜。
吉娜只是看著我。我的臉漲得鮮紅。也許甚至是紫色。
「你為什麼要在這麼暗的地方穿這麼花俏的衣服呢?」吉娜問。
邦妮有所期待地望著我,彷彿說,我才不要回答這個問題。
「我在演戲。」我說謊。這是什麼爛謊言?
「是嗎?」
「是的。」我更有信心地說。
「為什麼那麼暗?」
「因為劇情需要這麼暗。」我回答(廢話)。
「喔。」
很好。吉娜看起來很滿意。邦妮看起來似乎對我非常不滿。
正確的用詞應該是「憤怒」。
我在想什麼啊?我無論如何根本不應該在白天使用電動按摩器的。我應該做些像是讀書之類的事。或是寫我那二十頁報告,關於荷馬、但丁、和魏吉爾的。
「那個玩具是什麼?」吉娜突然問。
「喔,這個啊?」我說,握著電動按摩器。它還是開著的。我迅速地把它關掉。
「是啊,」邦妮加入了,「那是什麼玩具?」據我所知,邦妮可能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用來製造噪音的。」
「弄給我看。」吉娜說。
「嗯。」我再次打開它。它震動而且發出聲音。
「這看起來不是個很好玩的玩具。」
「的確不是。」我回答,把V先生塞到被子底下。
在吉娜問下一個問題之前,邦妮展開救援了(終於!)。
「我們要走了。也許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可以聊聊。」她對我低聲抱怨。
好的,老媽。只要邦妮開始用像媽一樣的「你有麻煩了」的聲音,我就死定了。她是家裡四個小孩中最大的,所以她用這種口氣說話已經很久了。
我只能低聲下氣地點頭。
「我會送吉娜回家。你哪裡也別去。」她恐嚇地加了一句。
大約二十分鐘後,邦妮大步走進我們房間。我已經換回我的運動長褲,並坐在我的床上,等著挨罵。
「你瘋了。」
我覺得非常丟臉。
「我沒有。」我氣憤地回答。
「首先,現在才下午三點,你穿著睡衣用著按摩--」
「我並沒有真的在用。」我打斷她。
「那你在幹嘛?跟它說話?」
我不想對她承認,所以保持沉默。
「你什麼時候買那個東西的?」
「今天。維若妮卡陪我買的。」
「很明顯是。」邦妮嗤之以鼻。
邦妮不是維若妮卡的超級崇拜者。她認為維若妮卡有點太超過了,而且非常不誠懇。她可能是對的。
「那是什麼意思?」
「克蘿依,你至少可以把請敲門的牌子掛在門上。如果我和吉娜晚了五分鐘進來呢?然後她看到你在用它?我要怎麼跟她解釋?更糟的是,我要怎麼跟她父母解釋?」
「我,嗯??我??」我結巴起來。
「我不敢相信你這麼做,我真的不敢相信。」她說,猛搖頭。
「你要我說什麼嘛?」我回答。「我很抱歉。我不知道還能跟你說什麼。而且我哪知道你會帶吉娜回來?你難道不覺得你應該先跟我說一聲嗎?」
「不,你才應該先跟我說一聲。」
「好吧,你應該知道要先敲門吧,既然門是鎖著的。」
「敲我自己房間的門嗎?」
「是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她說,搖著頭。她覺得尷尬到無法看著我的臉。我很高興,因為這對我而言也一點都不輕鬆。她走到自己的床邊,開始把衣服攤了又折。
我就這樣看著她。我真恨她這麼保守。是的,她和吉娜一起走進來真的很糟糕,我只希望她可以更善體人意一點。此外,我正在試圖使用電動按摩器。就算沒有自慰失敗後的訓斥,難道這還不夠丟臉嗎?
「聽著,我得走了。」邦妮迅速看了一眼手錶之後說。她開始把書塞進包包裡,依然拒絕看我。
「好吧。」我說,因為她要走了而覺得鬆了一口氣。「我很抱歉。」我輕輕地說。不管對或錯,我討厭有人對我生氣。尤其是邦妮。
她不理我,還沒準備好要原諒我。
「好吧。再見。」我說,填補沉默。
「再見。」她把書包掛到肩上,走出房間。她讓門在身後關上,留下我孤獨一人,還有我的思緒,和我的按摩器。
摘自──〈陽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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