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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史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埃達.克里索娃
       Eda Kriseova
譯者:宮雲玲、劉匯琪、曹乃雲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4年11月10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35頁
ISBN:95713146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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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1書摘 2後記



  書摘 2

兩人到處詢問,可惜布勞德的書中沒有一幅卡夫卡舊居的照片,以致他們沒有任何線索。最後,一位男子告訴他們,市政府的民族委員會也許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米洛什.福曼記述道:

我們逕直來到民族委員會主席那裡,向他說明:我們想找卡夫卡的姐姐曾住過的房子。他仔細聽後,答道:「這我不知道,不過我們不妨去問問我們黨的主席。」他喊道:「阿洛伊斯,過來一下。」阿洛伊斯來了,並詢問什麼事。

「這兩位來自布拉格的同志想打聽某個叫卡夫卡的人,你知道那人嗎?」

「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他不住這兒,他是戰前的一位作家,他曾到這裡來探訪他姐姐。」

「這些我什麼也不知道,老弟。」阿洛伊斯說。接著,他開始說教,發表了一番有關可惡的德國人及高尚的共產黨人的言論。我們坐在那裡,交換著眼色。哎,瓦謝克——你該熟悉這種人的——一個接一個提問題呀,瓦謝克就屬於這種客套的人。我就知道,十歲左右,他就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男孩。終於那位黨主席肯定地說,這裡根本不曾有過一個叫卡夫卡的人。於是我給他看了書,並說道:

「有的!瞧,您看這就是他。」

「哦,嘿,這不正是西列姆嗎!」他顯然為一本在德國出版的書上出現一幅他所住地方的照片而激動了。

「卡夫卡究竟是個什麼人物?他都幹了些什麼事?」他打聽道。

這時瓦謝克講述了一些關於卡夫卡的事,並指了指他臨死前幾個月拍攝的一張照片。這位黨主席端詳著,說道:

「他看上去長得不醜。這模樣,真不賴。他現在住哪?」

我們告訴他,卡夫卡死於肺結核。這種疾病把一個行將死亡的人弄得這般絢爛,皮膚透著特別的光,像中了彩似的,這是一張充滿內心生活的臉。瓦謝克滿腔熱情地解釋道。突然,那位黨主席高聲道:

「難怪我看起來這麼醜!因為我很健康,小伙子!」

我們難以自持,笑得發顫,瓦謝克笑得幾乎痙攣,我們不得不悄悄走了。

事情就這樣拖著,電影腳本當然也泡湯了;因為我們明白,連說出卡夫卡的名字都是禁止的。我原想捨去這段插曲的,但又覺得很可惜。至於什麼時候放進的也不是很重要,因為在我們這個國家裡卡夫卡式一直存在,就像好兵帥克和兩者混合一直存在著。

電影腳本的主題今天看來相當有真實性。如果有人要實行他,我也不覺得訝異:在西列姆出現了一位土地測量員,因為要蓋一個觀光的卡夫卡世界,造卡夫卡保留區。土地測量員沒能開始進行他的工作,他到處遭遇到的是冷漠與官僚。在這一旅遊景點的建造過程中重複著卡夫卡城堡的故事。

瓦茨拉夫補充道,他們沒有寫這一電影腳本,是因為福曼另有考慮。他們清楚地意識到,觀眾只有熟悉卡夫卡,才能理解這部電影,然而這一先決條件並不存在。

他們雖然沒有寫這電影腳本,但仍繼續在斯拉維亞咖啡館聚會,一同去拜訪當時遭禁或隱沒的捷克大藝術家,對這些人充滿敬意而欲結下私交。一旦能與這些人交談甚至結為朋友,他們更感到高興。

「我還得知,」福曼敘述道,「多虧了瓦謝克,我才替自己找到了弗拉基米爾.霍朗(Vladimir Holan),一次他甚至把我帶到了霍朗那裡。霍朗居住在莫爾道島(Moldauinsel)上一間農舍裡,他的樓上住著揚.維里赫(Jan Werich)。我像著了魔似的,根本沒聽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那是個下午,屋裡卻被遮得很暗,一盞小白熾燈一直亮著。霍朗就這麼簡單地過他的日子,以致沒有一點日光照到他身上。他是一個魔法師,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我當時驚訝得難以自持。互謝克和他很熟,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接近他,因為他根本不接待訪客。」

在布拉格,我們用卡夫卡的眼光去看伊日.考拉日,就像發現了一個遙遠的島嶼。沙路佩奇(Jindrich Chalupecky)和切爾尼教授等異議分子,他們為年輕的哈維爾和一個更好、更公平的世界牽上線。他們對藝術,特別是對文學在道德上有著很高的要求,所以,他們什麼都不出版。像舊時代的燈塔,他們與那個世界息息相關,哈維爾正是在那個世界裡長大,在那裡,這種價值觀受到尊敬,而在新時代下它卻一文不值,故使哈維爾感到已產生了一個多麼美好和公正的世界。

茲德涅克.烏爾巴涅克(Zdenek Urbanek)是他們中的一位。我們忠實的老朋友茲德涅克回憶道:他在 50 年代中結識瓦謝克,是在一條叫著科茲還是科扎卡的小胡同裡,他已說不準確了。但科茲胡同可能比科扎卡胡同更確切些,那兒的街面坡度很大,山羊特別喜歡在這種坡面上吃草。他在那兒會見過一些人,也許只有兩個人,但他們顯得像四個人,或許是三個人,卻又顯得像有五個人。

包括哈維爾在內的一些青年人,已將伊日.考拉日1948年前出版的作品都讀過了,或許還包括了 50 年代印量不多的地下刊物。考拉日屬於經常出入斯拉維亞咖啡館的作家和畫家群:像茲德涅克.烏爾巴涅克、弗拉基米爾.弗卡(Vladimir Fuka)、卡米爾.洛塔克(Kamil Lhotak)、揚.雷希利克(Jan Rychlik)和約瑟夫.謝薩爾。他們彼此交換閱讀作品,如同我們在七0、 80 年代所進行的那樣,然後在地下出版。他們就這樣,試圖依靠這樣的活動來忠實於他們早年的生活,和其他世界保持一絲聯繫——才不至於瘋狂。

哈維爾覺得自己屬於這個受排斥的團體。但值得注意的是,所有未受聘用、力圖尋求一些本質的、真實東西的人,一些想寫意識形態方面作品的人,像伊日.庫貝那、約瑟夫.托波爾(Josef Topol)、薇拉.林哈托娃(Vera Linhartova)和米洛什.福曼,也都加盟了進來。這是在斯拉維亞咖啡館考拉日的桌邊所察覺到的。他們出入於斯拉維亞咖啡館已有一段時間,但並未察覺他們想認識的人就毗鄰而坐。

如同茲德涅克.烏爾巴涅克斯回憶的那樣,考拉日第一次來時,對青年人非常友好。當哈維爾日後在格蘭德劇院慶祝他的首次成功時,考拉日則認為,哈維爾「沒有真正的詩情」。這成為一句話:「安靜,你沒有真正的詩情。」

卡夫卡至今仍是哈維爾所鍾愛的作家。就他的理解、愛好以及他研究的模式而言,他是不會再有改變了,充其量再做些補充。他在為自己有系統地從面前堆積如山的書中尋找最精華的部分,並且矢志不渝。

通過卡夫卡,使哈維爾接觸到了世界的荒謬——局外人的經歷、膽怯、持續不斷的自我懷疑、負罪感及拘謹的感覺。令人驚嘆的是:這位猶太知識分子同這位被剝奪財產的資產階段家庭的兒子多麼地相似。有許多人在研究卡夫卡,也有許多人在仿傚他。許多人覺得是在追隨他,找到了一種和他相仿的生活感覺。其實多數情況下並非如此,但哈維爾則真正體驗到了。

卡夫卡和哈維爾在各自的著作裡預言了這個世界的未來面貌。卡夫卡的幻景是不幸的,也很悲哀;而哈維爾的世界是在一種如此深重的困境之中,以至於它只會好轉。我讀他的文章越久,對我則越具幻景力。有時我不禁要放聲大哭,他是何等準確地道出了他的未來,這一點像今天一樣令我感到惴惴不安。

卡夫卡和哈維爾都對人的個性失落感興趣,對人們如何犧牲自我、成為失去個性的政權的操縱對象感興趣。卡夫卡的夢魘已經成了事實,哈維爾的夢幻則將成真。這一點我不想追尋到底,畢竟我們還沒有走到終結。

哈維爾在 50 年代後半期還讀了貝克特(Beckett)和約內斯庫(Ionesco)的作品。他找到了至今仍未放棄的課題。他常說,任何作家只有一個他畢生要求解的課題,年歲越大,越睿智,知識越豐富,可能就越接近答案。一個確定的答案他是無法找到了,因為它們根本不存在,而存在的只是近似值——就像生活沒有目的地,而路就是一切。重要的是在路上,並在向沒人到達過的目的地前進。人類生活是人們對秩序和上帝的解釋,準確的答案從未有過。人們難以使自己適應秩序,秩序必須使人能生活,並能構成人的生活。

哈維爾的課題是擬革新。一個系統毀滅了,但它的代表者仍繼續信服這個系統尚存的法權。眾人都看清了國王赤身裸體,但國王卻深信,他確實穿著衣裳。人類正在不斷地更新秩序,因為他們能使自己適應、習慣它,這樣也就使現實得以不斷更新,而謊言也在不斷地產生,造出新的來。同一個人揉成一體,並為他所依賴的意識形態,這可以把一個人調弄得如它所需要的那樣。如停滯了自我思維,那他的見解能在短短幾小時內甚至僅在瞬間走向反面。

這就是人類本身的課題及存在的精神分裂症。哈維爾揭示了這一機械論,今天我們發現,1965年在格蘭德劇院首演的劇作《通知》很有先見性,也實在不值得奇怪。這齣戲預說了「布拉格之春」之後的「正常化」,所謂的再斯達林主義化,沒有人那時對所說的嚴肅信念感興趣,也許還會被看成發瘋或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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