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政治家哈維爾(BC0054)
Vaclav Havel Dichter Und Prasident

類別： 文學史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埃達．克里索娃
       Eda Kriseova
譯者：宮雲玲、劉匯琪、曹乃雲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4年11月10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35頁
ISBN：9571314692

【序｜書摘 1｜書摘 2｜後記】

▼  後記

《詩人政治家哈維爾》在捷克斯洛伐克出版以後，有不少人來信向我道謝。他們感謝我寫了一本見證良善戰勝邪惡的書：我筆下的故事指出，誠實和無畏決不會徒然，我們應該無懼於險惡的環境，勇敢地站起來；恐懼使人軟弱，我們必須拿出勇氣，對抗恐懼，而勇敢的人終將獲勝；一個心中沒有恐懼的人可以走進黑森林或其他任何地方，邪惡的力量不能傷害他。當然，我的故事也指出，最後「真實和愛將會戰勝謊言和恨」，雖然這是需要努力以致的。人們在信中告訴我，這本書帶給他們勇氣，使他們願意起而效法英雄。這些平常人——無論捷克人、摩拉維亞人，或斯洛伐克人——都了解我的意圖：在不確定與混亂之中，敘述或認識英雄的生平事蹟，尤其是一個在舊政權統治下無權存活的家族中成長的英雄，畢竟是一件好事。

知識分子，特別是文學批評家，卻攻訐我寫了一則美麗的故事，一則童話。可不是嗎，這位英雄走出牢房以後，就一路走進了捷克君主和羅馬帝王的城堡（別忘了，那是世界上還住人的最大的城堡）。而且，接下來：世界上權勢最大的統治者相繼拜訪他，他獲得捷克與斯洛伐克領袖過去四百年來所未曾有的殊榮。在他身上，全世界看到了新的希望。他們看到，終於有人可以帶領一個困惑的民族擺脫過去的錯誤。在那幾個月裡，我們有許多人甚至忘了塵世還有悲慘這一回事。彷彿戀愛中的人，我們有了新的希望、喜樂，和力量。

瓦茨拉夫．哈維爾當總統當了九百三十五天。時間是那麼的短，人們對他的寄望卻那麼的大。他們渴望富裕如瑞士人，和睦——那就是說，擁有正義的社會——如瑞典人。他們渴望他把共產黨昔日奪去的一切都還給他們；他們甚至可能不自覺地想要回四十年前失去的青春。一切充滿了希望，幸福快樂的美好日子即將來臨。而哈維爾宛如好國王，當然樂於造福他的子民。只是，猶如童話故事裡的情節，他的宮殿裡有壞大臣。彷彿從來的歷史，人民把他們的寄望和劣根性都一股腦兒地投射到有權位的人身上。於是人們開始覺得，哈維爾實在是太道德、太斯文、太溫柔，而且太不嚴苛了——總之，太民主了。也許他們此刻所渴慕的應該是另一個人，一個更像他們自己的人。

然則事情什麼時候才會好轉呢？

其實事情早已好轉，是人們太快就忘記以前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中國民間故事裡有一個婦人，她有兩個女兒，一個賣雨傘，一個賣涼鞋。天雨時，這位母親就哭泣，因為賣不掉鞋；天晴時，這位母親也哭泣，因為賣不掉傘。此時的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就像這個婦人。

也許對他的同胞而言，哈維爾走得太前頭了，以至於他們無法認同他。於是，在最近的幾次選舉裡，人類歷史上搬演過許許多多次的故事似乎又再度登場：總是現實主義者獲勝，哲學家落敗；所幸現實主義者仍然和知識分子分享權力。

喜悅和陶醉的幸福感已經破滅，人民和國家一步步陷入沉重的悲哀與沮喪之中。今天，一個民族的表現其實跟一個個人無異；他們勢需花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找到自己的平衡點。一旦人們學得聰明些，他們就會開始更像遠遠跑在他們前頭的國王。然後，他們將會開始因為天雨可以賣傘而高興，也因為天晴可以賣鞋而高興。

我可以肯定，哈維爾作為一個政治家的事業絕對還沒有結束。相反的，它才剛剛開始。我很高興他暫時離開了政治舞臺，因為這樣他才可能再度回來。

事實上他已經回來了，出任一個較小的國家的總統，但他的聲音將向更遠更大的世界傳揚。他將會和其他的有志之士一起帶領這個世界脫離悲慘困境，他不是那種可以任由現況持續下去的人。知識分子必須是樂觀的人，並且走上舞臺，介入世事，因為這就是他們的責任。他們不能只是繼續呻吟，抱怨被捲入這一切苦難。當然，他們還應該知道，前途充滿困難，還得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脫離困境——但這正是我們一路走到這裡的理由。

最後，我很高興自己因為寫了童話故事而被判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