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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影跡(BA0157)──李行.電影.五十年

類別: 藝術‧攝影‧影視>戲劇、電影
叢書系列:文化叢書
作者:黃仁編著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9年12月21日
定價:390 元
售價:30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504頁
ISBN:95713304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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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當代導演李行

.張靚蓓

《街頭巷尾》──李行進入中影的敲門磚

李行在拍攝台語片一段長時間後,總覺得不安定,有時有、有時無,所以總想拍國語片、進中影。

為什麼大家都想進中影?因為中影是台灣當時最具規模的電影公司。那時民營公司不多,公營公司有 3 家,即國民黨黨營機構的中影(中央電影公司),屬於台灣省政府新聞處的台製(台灣省電影製片廠),及隸屬軍方國防部總政治部的中製(中國電影製片廠),中製主要拍軍事教育片,台製則以拍新聞片、紀錄片為主,那時還沒有電視,每週在電影院上映的一週新聞就是台製廠的出品;中影則拍劇情片,擁有優秀的基本演員、導演、攝影技術人員等,及精良的電影攝製器材,同時在全台擁有發行院線,發行系統完整,對想從事電影的人來說,進中影是圓夢的最佳歸宿。

李行第 1 次想進中影是申請當演員,但被拒於門外,理由是,中影的基本演員已經很多了。第 2 次申請當導演,中影的回覆是:「我們現在有 2 位導演,宗由與田琛,因每年拍片量不多,兩人足夠了,每年拍一部電影為了參加亞洲影展,這兩位還得輪流,你來做導演不可能。」李行還不死心,第 3 次再去申請,這一次是申請當副導演,中影的回答是:「可以,有機會,但你得排隊,還有很多人候補,等到何時不知道。」這等於拒絕。

個性極有稜角的李行,三次被拒於中影門外,不得其門而入,但他並沒有氣餒,先開始跟著導演唐紹華當副導,然後進入台語片任導演,等到磨練過十幾部戲後,李行在父兄的支持下首次成立「自立電影公司」,拍出《兩相好》、《街頭巷尾》,而《街》片更成為他進入中影的敲門磚。但在中影新任總經理龔弘要延攬他入中影時,有個性的李行,願與中影合作,但不簽約保持「自我」,直到拍完《路》片,票房失利,才在龔弘的遊說下與中影簽下基本導演約,而在龔弘將離開中影前,李行與白景瑞、張永祥、胡成鼎等人也離開中影,自組「大眾電影公司」,拍出個人創作生涯的巔峰之作《秋決》。不過李行一直和中影保持良好關係。

李行從影後兩次自組公司,都拍出個人從影生涯的最佳代表作,自立電影公司時期的《街頭巷尾》及大眾電影公司時期的《秋決》。但創作生命得以延續、茁壯並蔚成風氣,則是因為李行與中影雙雙結合之故,第一次和中影合作,讓李行在《街頭巷尾》裡發展的觀點,延伸成為中影的新製片路線,並茁壯成形──健康寫實路線,自此和李行的創作生涯密不可分,如早期的《養鴨人家》,晚期的《汪洋中的一條船》、《原鄉人》等。而《秋決》探索人生哲理的作品,也從他在中影拍攝《路》片時開始萌芽。

至於改編瓊瑤小說,使得瓊瑤崛起成為六○、七○年代台灣愛情文藝片的主流,形成前後兩波瓊瑤旋風,也因李行在中影時期拍了《婉君表妹》、《啞女情深》是為濫觴。台灣電影六○、七○年代的發展,李行與中影的結合所創造及帶動的這 3 個風潮:健康寫實、《秋決》式的探索哲理及瓊瑤風,幾乎主宰了台灣電影 20 年的發展,而與香港邵氏掀起的黃梅調、武俠片,電懋的文藝愛情路線分庭抗禮。《街頭巷尾》是李行自認為比較正規的一部戲,是其父兄成立自立電影公司,投資他拍攝第一部電影《兩相好》大賺其錢後,繼續支持他實現理想的作品。

李行的目標是進入中影,《街頭巷尾》則助他達到目的。李行說:「拍《街》片時,要搭景,我就租中影的廠棚來搭景,同時指定攝影師要賴成英,我一直記得去看他拍攝《天倫淚》(王引導演)的情景,當時賴成英為了一個仰角取景,特別在地下挖了個洞,得以把攝影機降到與地平線齊平的位置來拍,這一幕讓我印象深刻,他真是個好攝影師,自此後我就一直渴望與他合作。」

當時賴成英正擔任《薇薇的週記》(宗由導演)的攝影,中影為了保住這筆租廠收入,於是把華慧英調去續拍《薇》片,賴成英調來拍李行的《街》片,自此開啟李行和賴成英合作長達 13 年的記錄,同時延及後來和賴家班眾攝影師合作的機緣。

《街》片用內搭景,一開始道具師打出來的陳設道具預算費用甚高,李行覺得,破破爛爛的道具怎麼那麼貴,又不是豪華傢俱,於是就和賴成英、李至善(副導)3 人另想辦法,一天,3 個人騎著腳踏車到圓山一帶、即現台北新生北路附近荒郊野外的垃圾場去尋寶,當時那裡不像現在房舍林立,不過這片垃圾場,可成了《街頭巷尾》裡所有道具的來源。現場都是瓶瓶罐罐及破輪胎、破腳踏車零件及破板子、破柱子搭的違建,都是他們需要的東西,於是他們就和垃圾場的人商量:「這要多少錢?」垃圾場的人說:「這還要什麼錢,都是撿來的,你要覺得合用,就拿去好了!」

結果第 2 天,李行到中影派了部大卡車來,把要用的東西都載了去,最後付給垃圾場的人幾百塊錢,原來花費甚鉅搭建的貧民違建場景,陳設道具幾百塊錢就搞定了,李行說:「我知道父兄賺錢不易,我們就是用這種克難的精神來拍《街》片。」

《街頭街尾》──反映來台後的時代背景

拍攝《街》片,不能不注意當時的時代背景。那時正值政府遷台後,想回大陸又回不去,人心極度苦悶。

「民國 37 年底,正值徐蚌會戰,我們全家遷台,當時我正在蘇州國立社會教育學院藝術教育系戲劇組唸了一個學期,正是最高興、最投入的時候,突然要我隨全家來台灣,還真不想來,但父母之命不可違,於是我辦了臨時寄讀證明,心想等戰事平靜後再回來,沒想到就這樣一去不回。來台後,每年國慶、元旦,在蔣總統的文告中都會提及『明年的今天,我們回到南京、回到北平』,以激勵大家不放棄希望,但一年年過去,回去的機會愈來愈渺茫,我們父母兄弟一家六口是都出來了,但許多人來台則非如此,有人父母身陷大陸,有人是兄弟、孩子陷在大陸,親人離散、離鄉背井的居多,就是在這種思鄉心切的時代氣氛中,我拍了《街頭巷尾》,描寫台北市一個違建區內雜居的一群人,他們有來自大陸沒家沒業的小人物,有生活貧困的本地居民,大家生活雖艱難,但彼此間卻能守望相助,互相關懷。

這種人與人間的親近關係,全然不同於水泥森林中都會大廈裡老死不相往來的人際關係。」《街》片被新上任的中影總經理龔弘看中,李行說:「龔弘自民國 47 年至 50 年(1958~1961)擔任新聞局副局長時,就一直推動獎勵優良國片及電影工作者,至民國 51 年(1962),這項獎勵正式定名為金馬獎,每年 10 月 31 日舉行,主要是將港台兩地的國片成果獻給老總統祝壽。龔弘辦完第一屆金馬獎後,即在民國 52 年(1963)出掌中影,他上任後就一直思考中影該走什麼樣的路線,是跟著老路線,還是另創新品牌,正躊躇時,就看到《街頭巷尾》,這正是他所要反映現實的影片。他要寫實,但這種寫實要做調整,是有選擇、經過修飾的寫實,他覺得當時人心太苦悶,如果還像大陸三○年代一味描寫社會黑暗面的寫實,會讓人覺得沒希望,所以訂下『健康寫實路線』,反映台灣農村、漁村的光明面,以不叫口號、不著痕跡的方式來呈現台灣的經濟發展,如《蚵女》運用男女愛情為主軸,背景是台灣的海岸蚵田;《養鴨人家》則以兩代父女親情貫穿,間接呈現台灣農村風貌。」

《養鴨人家》幕後馴鴨記

李行拍《養鴨人家》時,就用了《街頭巷尾》的工作班底,至於用唐寶雲和葛香亭,則有段故事。

唐寶雲和王莫愁都是當時中影刻意培養的基本演員,龔弘沒接掌中影前,王莫愁就拍過中影與日活公司合作、石原裕次郎任男主角的《金門灣風雲》,由於當時中影的董事長蔡孟堅和日方關係良好,人稱駐日地下大使,於是籌拍《金》片,以八二三炮戰為背景、穿插了一段中日男女的愛情故事,由於石原個子高,在現有的演員裡找不到搭配的女主角,於是對外招考。當時個子高的王莫愁還是師大藝術系的學生,她是越南僑生,來應徵就錄取了。

而唐寶雲則是中影演員訓練班出來的,第二部與日本大映公司合作的《秦始皇》,就派唐寶雲上陣,演個宮女,角色並不重要。大映當時的老闆是永田雅一,他正是亞太影展最早的創始者。龔弘接掌中影時,只留下這兩個基本演員,第一部鄉土寫實片《蚵女》用王莫愁,接下來《養鴨人家》自然力捧唐寶雲,可說是專為她量身打造的。

龔弘接掌中影,並非每天待在辦公室,他早晨去台北市西門町中影公司大樓內的辦公室批公文後,就坐車到士林製片廠去,每天都經過圓山保齡球館和淡水河,常見社子島裡有群鴨子,尤其是夕陽黃昏時分,鴨群拍著翅膀跳入河水中悠游的情景,更是引發他的好奇,有天在圓山,他就要司機把車倒回頭開進社子鴨寮,自個先去看了後,回來就和李行講:「幾時我帶你去看!」

李行第一次隨龔弘到社子看鴨群,就感覺到:「你想用養鴨的鴨寮當背景?」龔弘正是這個想法。兩人走進社子,還沒到鴨寮呢,鴨糞之臭已是撲鼻而來,熏得李行受不了,一走進鴨寮,鴨子看到生人來,全都一轟而散,跑掉了。當時李行就對龔弘說出他的想法:「這個工作做起來多困難啊!環境臭衛生更談不上,這個或許還能克服,可是鴨子根本不讓人接近,我們怎麼拍鴨子和演員在一起的戲?」

雖然困擾,但還是約了編劇來共同商討,當時正值《蚵女》籌備期,李行兩頭忙;同時也聽取了很多年輕人的意見。

當時中影開辦了兩個訓練班,一是為訓練演員,一是為培訓編劇、導演,當時很多藝專影劇科的畢業生都來參加,大夥一塊構思《養》片的故事,大家雖想到些情節,但多不著邊際,想了很多都被推翻了,所以龔弘要李行別管正拍到一半的《蚵女》,由李嘉去拍,他則全心來籌備《養鴨人家》。

龔弘帶著導演李行、攝影師賴成英,布景師鄒志良(均是《街》片的工作班底)及演員唐寶雲,一行人南下,從屏東到嘉義朴子、員林、彰化,由南往北一路看養鴨戶,對其生活深入了解,劇本才有了雛形。

那時大夥討論劇本,李行等人是全力以赴,而龔弘則是利用辦公之餘的時間,李行還記得:「就在中影的會議室裡,大家常是一談就談到天亮,我們回去休息了,龔弘則是回家洗個澡,接著又來上班,他如此投入,實在很值得欽佩!」

但幾次討論故事都觸礁,就興起培植一個好編劇的念頭,這才找來張永祥,也開啟了「李張」 24 年編導的最佳拍檔。

張永祥是趙琦彬推薦的,兩人是政工幹校影劇系的同學,趙琦彬是《蚵女》的編劇,當時李嘉還在工作中,趙琦彬要跟戲,隨時改寫,分不開身來編寫《養鴨人家》,就推薦了張永祥。

張永祥以前沒寫過電影劇本,但編過很多舞台劇,對構思故事、創造人物,非常拿手,舞台和電影相去不遠,最後一次到宜蘭訪問鴨農,張永祥也參加了,李行還記得兩人第一次交手,在火車上問張永祥:「你要怎麼寫?」「把以前的綜合綜合!」「那何必找你呢?」

一上來李行就給張永祥來個當頭棒喝,兩人對這段往事都印象深刻,至今成了最溫馨的回憶。

《養鴨人家》終於要開拍了。

「拍電影你不能說有困難就不拍,而是如何去克服就是了,拍電影就是這樣,沒有難題會難倒我們的!我常講,張毅、楊惠姍做了 13 年的琉璃,成就超越法國百年以上的琉璃,為什麼能『速成』,和以前從事電影有關係,電影就是要速成,半夜三更缺一樣東西,管道具的就是得想辦法找個替代品,擺在那要像就成了,這股電影人的克難精神,也是工作環境造成的。」李行一直抱持著這個信念:「電影創作上的難題,說解決就解決,不能等,等你,我今天就收工了,電影人接受的就是『馬上辦』的養成教育,非常值得肯定。」

《養鴨人家》於是又演出了十分精彩的幕後馴鴨記。為了要鴨子聽話,當時得求教鴨農祕訣。就像狗咬生人,但對主人的命令乖乖聽從,同理亦然,要鴨子當好演員聽令演出,首先得學著當鴨子的主人。

李行先是找了一批鴨農來跟戲,從頭到尾,鴨演員歸他們管,同時這批鴨演員從鴨蛋孵小鴨就開始養起,唐寶雲除了向鴨農學習特有的叫鴨聲與動作外,也從小鴨孵出來後就常接觸牠們,看著牠們長大,到最後鴨子們都認定唐寶雲也是牠們的主人。

還有鴨子最喜歡吃紫色的水蓮花,唐寶雲一邊「噯──」的叫著,一邊丟這些水蓮花飼料,鴨子就全都圍上來了,趕都趕不跑。到後來非但唐寶雲,連李導演去,牠們也圍過來:「鴨子也通人性,牠曉得你對牠沒傷害,牠也就不躲你、不怕你了,最可愛的就是這點。當我們拍完外景後,這些鴨子都養得很熟了!於是鴨演員們移師中影攝影棚拍內景戲!」

而這群鴨演員的棲身之所,就是士林片廠旁東吳大學到中影的那座小橋下的河水中(現在已成了大橋),鴨農就在橋下的小河旁搭了個鴨寮,他就住在裡面。每天鴨子拍完戲,就從攝影棚裡趕出來,沿著橋旁的小徑走下去,到河裡去游水了,到了晚上鴨農就用個小籬笆把牠們圍起來,自己就到鴨寮去睡了,順便看守。葛香亭有場晚上養鴨的戲就是在那裡打光拍的,他睡覺的地方正是真正鴨農睡的鴨寮。

鴨演員在棚內的戲,前後拍了 20 天,多半是早晨 8 點的通告。平時鴨農會一早起來餵鴨子,有時李導會告訴鴨農:「你現在別餵,餵鴨子的戲待會要在攝影棚拍,你最好餓牠一晚上不讓牠吃,把牠餓慘,到時一丟東西,就都呱呱呱的來搶著吃!」

中影片廠分 A 棚、B 棚,A 棚是水泥地,可在上面搭布景,B 棚是泥土地,可以挖水池造景,《養》片的許多內景戲,如兩個養鴨戶比鄰而居,一個大水池用竹籬隔成兩半,一半唐寶雲用來養鴨,一半是給葛小寶養鴨用的場景,就搭在 B 棚,而鴨演員們的重頭戲就在這兒拍的。

那段期間,每天一早鴨農就把鴨子從河底下趕上來,順著橋列隊走進中影片廠的大門,往攝影棚(B 棚)去,第一天鴨子看棚內黑漆漆的(還沒開燈),就是不肯進去,大家硬往裡趕,還是開了燈才引鴨入棚成功,第二天還是如此;但到了第三天以後,鴨子就熟悉了,到了早上七點多快八點,鴨子很整齊的走進攝影棚,牠已經習慣在這個時間、走這條路、到這個地方來了,李行笑說:「牠曉得牠要上班了,也知道晚上才下班!真好玩!」至此,當初未開拍前的顧忌──鴨子不聽命演戲,全沒了,熟悉後鴨子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同時場務工人用篩網經常清理池中的鴨糞,也沒想像中那麼臭了。

最後的一刻──西北雨帶來好鏡頭

《養鴨人家》最困難的是戲拍到一半時,大約是 1964 年的 4、5 月間,正當第 11 屆亞洲影展發生豐原飛機失事的空難事件,陸運濤、龍芳等人的遇難,使得主辦亞展的龔弘備受指責,整個中影公司是否能維持下去都成問題,《養》片自然停拍,一個月後,在處理完空難事件後,《養》片才恢復拍攝。

有場在大肚溪畔取景,描述黃昏中小月追趕養父葛香亭的戲,共拍了兩次,分別在亞太影展 5 月以前和 5 月以後,事隔一個月重拍,大肚溪的景觀因溪水有時暴漲急流沖過,現場都變了樣,石頭被沖走了,茅草也不見了,要怎麼連戲?

李行說:「我們是看了先前拍好的毛片、劇照後,再來布置恢復成原樣,真是艱鉅,但拍出來的效果很好。有時在內景拍黃昏,天空得用彩漆噴,大家覺得這樣的布景很不真實,哪有這樣美的黃昏,天空會這樣嗎?事實上在大肚溪拍黃昏戲時,我們看過無數的黃昏,如果說人造黃昏不真,其實,真正的黃昏看上去才假得很,但那又是真的,那是自然的天工,真漂亮!」

初拍彩色片,李行很謹慎,《蚵女》是第 1 部國人自製的彩色劇情片,《養鴨人家》則是第 2 部:「因為以往沒有拍彩色片的經驗,所以每開一盞燈,1 萬瓩也好,5000、2000、750 也好,都要用色溫表去量,看色溫正不正常,通常每天一到下午 2 點半到 3 點左右,色溫降低,我們就停拍。」

頭一次到大肚溪出外景拍小月追養父的戲時,李導也同時在員林拍外搭景,每天拍到下午 2 點半後因色溫不對,就轉移陣地到大肚溪橋下等著拍黃昏鏡頭。先把鏡位擺好,演員的戲試好,就等太陽落山,常常等到 5 點半、6 點,等了 3、4 個小時,太陽要落山接近地面時,什麼也沒拍到,只因為天空不夠紅,彩霞不夠漂亮。在等待時,常常兜頭下來整片的西北雨,把大家淋得好慘,以後就知道要自備雨具,也懂得躲到大橋下避雨了。雨是造成不便,但下雨之後的黃昏,彩霞一定漂亮,也一定能拍到鏡頭,這是李導躲雨後的經驗談。

第一波瓊瑤旋風

瓊瑤旋風和明星的誕生密不可分,而導演李行正是幕後的推手,《婉君表妹》、《啞女情深》帶動了第一波瓊瑤旋風。柯俊雄、王戎因而崛起影壇,唐寶雲、王莫愁則紅上加紅。

「窗外」是瓊瑤的第一本小說,也是第一部改編搬上銀幕的小說。不過《窗外》在銀幕上,卻始終沒激起過迴響。該書版權由中影製片部編審陸建鄴買下,而且是沒有年限的終身合約,一輩子都可以拍,這證明早期平鑫濤、瓊瑤對小說改編成電影簽訂合約完全沒經驗。《窗外》第一次搬上銀幕,是由崔小萍執導,演媽媽的是錢璐,由於她在電影裡經常演反派媽媽──惡婆子、後母……,所以她在詮釋母親角色上會有問題,李行當時還沒覺得,是以後瓊瑤跟他說的。這是部黑白片,怎麼拍完的,有沒有上映,沒人知道,因此瓊瑤的小說第一次改編電影,是一切靜悄悄,悄悄的拍、悄悄的上演,悄悄的就過去了,沒引起社會大眾的注意。

後來中影買了瓊瑤的小說「六個夢」,《婉君表妹》是改編自這本書裡的外一章「追尋」,片中有個小孤女叫婉君,3 個表兄弟同時愛上了她,為什麼看中這篇?

李行說:「這個好,可以同時培養 3 個男演員,江明在《養鴨人家》裡出現過,王戎、馮海都是沒露面過的新人。王戎以前曾演過我的台語片,他爸爸是台北市議員,常演舞台劇,我們很熟;馮海則是崔小萍介紹的,是她的得意門生。當時龔弘願意拍瓊瑤小說對中影來說是個很大的突破,當然得再經過包裝,於是加入了王戎在外讀書時加入革命組織的情節,這也為他們在愛情上走入死巷時有條出路,後來王戎去投考黃埔軍校參加革命去了。」李行覺得有趣,笑著說:「這樣寫倒蠻符合那個時代,最重要的是合乎中影的政策,不然改編這種不太正常的愛情故事,是不符合中央黨部的政策。至於瓊瑤,對這些改動並沒有意見,對她來說,能拍就好了。」

而拍《啞女情深》時,劇情也做了改動,加入了殘障的特殊教育的觀念;同時柳靜言最後回家照顧啞女,也強調兩代之間的親情倫理,不再僅是一個愛情故事。

這兩部戲的成功,造成瓊瑤電影一窩蜂的開拍,國聯李翰祥拍《菟絲花》、《幾度夕陽紅》,邵氏拍《寒煙翠》、《船》,香港獨立製片王引拍《煙雨濛濛》。而中影走出的健康寫實路線,也造成模仿,如仿《蚵女》的《鹽女》,反映農村風貌的《小鎮春回》。

六○年代,中影帶動了台灣的製片方向,使得海外獨立製片紛紛前來台灣製片,國語片蓬勃發展。

李行說:「當時民間搶購瓊瑤小說改編拍片,她來不及寫新小說,看中影『六個夢』只用了 2 個短篇,還有 5 個遲遲沒動靜,就試著來問中影,還要不要拍?中影的回答是短期不拍,瓊瑤就想買回去,龔弘和董事長胡健中商量後,告訴她:『都不要了,送還給你!』瓊瑤好高興,再賣給別人。獨立製片工作態度不夠認真,觀眾對改編影片大失所望,因此從票房保證變成票房毒藥,結束了第一波的瓊瑤旋風。因為別人拍,沒有中影、國聯那麼講究,這對瓊瑤也是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