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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誌異:瓜棚下的怪譚
聊齋誌異:瓜棚下的怪譚

中國歷代經典寶庫(25開)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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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棚下的怪譚(XD0043)──聊齋誌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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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小說(中文創作)>中國歷代經典寶庫(25開)
叢書系列:中國歷代經典寶庫(25開)
作者:周學武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8年10月27日
定價:200 元
售價:15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24頁
ISBN:9571327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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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3

老屋裏的故事

陝西姜侍郎的老屋,鬼魅很多,經常出來誘惑人。姜侍郎不堪其擾,索興把家搬到別處去;只留下一個老奴看守房子,可是那老奴不久便被鬼弄死了。這樣,接連換了幾個人守門,都免不了同樣的遭遇。姜侍郎無法可想,就把那棟老屋荒棄了。

鄉里有個書生名叫陶望三的,向來風流倜儻,喜歡跟風塵女子接近,可是每次酒喝得差不多了,便自顧自的回家。有時候,他的朋友故意教風塵女子去纏他,他也笑著接受;可是一夜到天亮,他都不曾做出越軌的事來。有一夜,他住在姜侍郎家,有一個婢子來到臥房勾引他,他也不假辭色,因此,很受姜侍郎的器重。

陶望三的家裏一向很窮,老婆剛死不久,只有幾間茅草房可住;在那炎炎的夏日,熱得讓人運氣都喘不過來,於是陶望三便跟姜侍郎商量,希望能借住他的廢宅。姜侍郎因為那老屋不太清淨,便婉言拒絕了。陶望三忽然想到,晉朝的阮瞻曾作過一篇《無鬼論》,我何不仿傚仿傚?主意已定,便作了一篇《續無鬼論》獻給姜侍郎,並且說:「就是有鬼,又能對我奈何?」姜侍郎經不起他再三要求,便答應了。

陶望三到姜家老屋去打掃大廳,到了傍晚的時候,就把書放在那兒,然後再回家去搬東西,可是回來的時候,所有的書都不見了。他覺得很奇怪,便不聲不響地躺在榻上,等著看個究竟。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工夫,聽到有人在走路,聲音越來越近,他斜著眼一看,只見兩個女郎正從房裏走出來,把書一本一本地往桌子上丟。其中一個女郎大約二十歲,另一個女郎大約十七、八歲,都長得很標緻。接著,她們又輕輕地來到榻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笑了起來。陶望三靜靜的躺著,一動也不動。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女郎便舉起一隻腳來踩在陶望三的肚子上,那年紀小的只管摀著嘴巴笑。陶望三經這麼一踩,忽然覺得心旌飄搖起來,幾乎到了無法把持的地步。於是趕快收斂精神,摒除雜念,決心不去理會它。那女郎看到她的妖術不靈,又進一步的挨過身來,用左手摸牠的鬍鬚,右手輕輕地拍他的下巴,發出了小小的響聲,於是,那年紀較小的女郎笑得更厲害了。陶望三突然挺起了身子,大聲喝斥道:「你們這些鬼怪,好大的膽子!」那兩個女郎嚇了一跳,便逃走了。

陶望三怕夜裏免不了要被她們作弄,便打算搬回去,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又沒法子收回來;便只好挑燈夜讀。那些黑暗的地方,總是鬼影幢幢的,可是他看都不看一眼。快到半夜的時候,他實在睏了,便亮著蠟燭上床睡覺。眼睛剛剛合攏,便覺得有人用一根細小的東西搔他的鼻孔,好癢好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噴嚏;接著便聽到暗處傳來清脆的笑聲。陶望三也不說話,只是裝睡等她們再來。不久,便見那年輕的女郎用紙撚成一根小棒子,躡手躡腳的來到榻前;陶望三突然從榻上跳起來,大聲地喝斥,她一閃就不見了。可是待他一睡著,那女郎又來搔他耳朵。整個夜晚,都被她鬧得雞犬不寧,直到雞叫以後,才安靜下來。

那些藏身在屋裏的鬼魅,在白天總是毫無動靜,可是一到夜晚,又開始若隱若現的出來了。陶望三便在夜晚煮東西吃,準備熬到天亮。那年紀大的女郎漸漸壯起膽子,過來坐在陶望三的桌旁,用雙手托著下巴看他讀書。接著趁他讀得入神的時候,突然把他書本合起來就走。陶望三氣極了,起來捉她,她早已不見了。過了一會兒,她又來摸他的書,陶望三只好用手按著書念。那年輕的女郎偷偷地來到他腦後,一下子用手蒙住他的眼睛,一下子又逃走,然後站在遠處,對他傻笑。陶望三指著她罵道:「小鬼頭!要是讓我捉住了,就休想活命!」可是那女郎一點也不害怕。於是陶望三便跟她開玩笑說:「男女間的事,我一點兒也不懂,妳們就是纏我也沒有用。」兩個女郎聽了,微微一笑,便轉身走向灶台,劈柴、淘米,為陶望三做起飯來。陶望三看見了便誇獎她們說:「二位這樣子做,我真是太感謝了。」不久,稀飯煮好了,她們爭著把刀叉、筷子、陶碗放在桌子上。陶望三說:「你們為我做事,我太感激了,可是要怎麼報答你們呢?」兩個女郎笑著說:「飯裏已經摻了砒霜和酖毒了。」陶望三說:「我和妳們向來無冤無仇,何必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我?」他喝完了一碗稀飯,又要再盛,那兩個女郎爭著來侍候他。陶望三感到很高興。從此,她們便常常這個樣子。久而久之,陶望三和她們漸漸混熟了,經常坐在一塊兒聊天,陶望三問她們的姓名,那年紀大的女郎說:「我明秋容,姓喬;她是阮家的小謝。」又追問她們的身世。小謝笑著說:「癡子!你老是拒我們於千里之外,這回誰要你問我們的家世?難道要談嫁娶不成?」陶望三一本正經地說:「面對妳們這兩位美女,我怎麼能不動心呢?只是妳們身上那股陰氣,誰碰到了都要死。不願讓我住在一塊兒,我離開就是了;如果願意讓我住在一塊兒,我們也可以相安無事呀!你們如果不喜歡我,我何必要玷辱你們兩位佳人呢?你們如果喜歡我,又何必要害死我這個狂生呢?」兩個女郎聽了,都非常感動,從此以後,便不大惡作劇了。

有一天,陶望三書還未抄完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看見小謝正伏在桌上,拿著筆替他抄寫。看到陶望三回來,丟下筆斜著眼睛笑。陶望三走近一看,字雖然寫得不像樣子,倒也是整整齊齊的。陶望三稱讚她說:「想不到妳還是一個雅人呢!假如妳喜歡這玩藝兒,我倒可以教教妳。」於是便把她摟在懷裏,握住她的手教她寫字。這時秋容從外面回來,看到他們如此親熱,表情突然變了,好像很不是味道。小調笑著說:「小時候曾經跟父親學寫字,現在已經好久沒有握筆了,生疏得不得了。」秋容也不答腔。陶望三察覺了她的心事,卻假裝著不知道,也把她摟著,交給她一管筆說:「我看你會不會這玩藝兒?」他教秋容為了幾個字以後,站起來說:「秋姑娘運起筆來很有勁呢!」秋容這才高興起來。陶望三於是折了兩張紙寫上自己的字,作為她們的範本,叫她們照著樣子寫。自己又另外點了一個燈讀書。因為她們兩人都有事做,不再來搗亂,陶望三、心裡暗自地高興。她們寫完之後,很恭敬地站在桌前,聽陶望三批評。秋容一向不懂筆劃,每個字都塗得黑黑的一團,完全認不得。批改完畢,秋容看到自己比不上小謝,臉上有點掛不住。經過陶望三一再慰勉,她的臉色才開朗起來。從此,這兩個女郎便以對待老師的禮節來對待陶望三。陶望三坐著,就替他捶背;躺著,就替他捏腿,爭著討好他。

又過了一個月,小謝的字居然寫得非常的工整,陶望三有時候很誇獎她,秋容聽了感到非常慚愧,眼淚像斷了線似的淌了下來。陶望三百般寬慰她,她才把淚水止住。於是陶望三開始教她讀書,她的領悟力很強,只要教她一遍,她就能完全理解。她和陶望三一塊兒讀書,常常熬到天亮。小謝又把她的弟弟三郎帶來,拜陶望三為老師。三郎的年紀大約十五、六歲,長得眉清目秀,他以一個金如意(註 1)作為拜師的禮物。陶望三讓他跟秋容同讀一種經書,滿堂都是朗誦的聲音,陶望三竟然成為眾鬼的老師了。姜侍郎知道了,非常高興,總是按照時間供應他柴米油鹽。這樣過了幾個月,秋容和三郎的詩都作得很好了,常在一起酬唱。小謝暗中叫陶望三不要再教秋容,他答應了;秋容也暗中叫陶望三不要再教小謝,他也答應了。

有一天,陶望三準備去應試,兩個女郎淚水漣漣,與他道別。三郎說:「您這一趟可以藉口生病,不要去了。不然的話,恐怕會惹一身麻煩。」陶望三總覺得以生病作藉口而不去考試,到底不太光采,還是不顧一切地去了。

原來,陶望三喜歡用詩詞譏刺時政,得罪了同邑的某一貴族,經常想找機會來整他。於是暗中賄賂了考官。硬說他行為不端,把他拘留在牢獄裏。

陶望三在牢獄中,身上帶的銀兩都用光了,只好向同室的囚犯要東西吃,心想:這一次準是活不成了。忽然,他看見一個人閃了進來,一看原來是秋容。她為陶望三帶來許多食物,並且對他悲傷她哭道:「三郎說你會惹上麻煩,現在果然被他料中。他今天是跟我一道來的,已經到司法衙門去申訴了。」她說了幾句話,便走了,旁的人都不曾察覺。

第二天,司法部門的首長外出,三郎攔路喊冤,那位首長下令把他抓起來。秋容從獄中出來,回頭去打探消息,三天都沒有回到家來。陶望三在獄中又擔心,又饑餓,日子好難打發,過一天就像過一年那樣漫長。忽然小謝來了,悲痛得不得了,她說:「秋容回去,經過城隍廟,被西廊的黑判官架走了,逼迫她作小老婆。秋容不肯答應,現在也被關了起來。我跑了幾百里路,快累死了;到了城北,又被老棘刺破了腳板心,痛入骨髓,恐怕以後不能再來看你了。」於是把腳舉起來給陶望三看,紅紅的血,已染濕了鞋襪。她交給陶望三三兩銀子,便一拐一拐的走了。後來司法衙門審問三郎,認為他和陶望三一向沒有瓜葛,無緣無故的替他控訴,準備打他一頓,可是三郎一倒在地上就不見了。審判官覺得很奇怪,再看看他的狀子,文字寫得非常哀傷。於是把陶望三提來當面審訊,問他三郎究竟是誰?陶望三假裝不認識。那審判官這才了解他是冤枉的,便放掉了他。

陶望三回去以後,整個晚上都看不到一個人。直到更深的時候,小謝才回來。小謝臉色灰敗地說:「三郎在司法衙門的時候,被衙門的神押到陰司地府去了。那閻羅王覺得三郎很講義氣,就叫他投胎到富貴的人家。秋容被拘禁了很久,我曾經以狀子向城隍爺投訴,又被阻擋,沒法子進去,要怎麼辦才好呢?」陶望三勃然大怒地說:「黑老鬼竟敢如此!待我明天把他的泥像推倒,踩成碎塊;同時找那城隍爺理論,他屬下這樣地蠻橫無理,難道他一點也不知道嗎?」兩人悲憤相對,不覺快過了四更。這時候,秋容竟不聲不饗地回來了。兩人高興得跳了起來,連忙問她被扣留的經過。秋容流著眼淚說:「我可為你受盡了折磨!那黑判官每天用刀棍威脅我,要我聽他擺佈,我誓死不從。今晚他忽然放我回來,並且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原來也只是為了愛妳;妳既然不肯,我也不會污辱妳。請你告訴陶先生,千萬不要見怪才好!」」陶望三聽了,心裡才稍稍舒坦,便要和她們同床共枕。他說:「今日我寧願為妳們而死!」兩個女郎感動地說:「我們自來接受妳的開導,已經懂得一些道理了。怎麼忍心因為愛你而把你害死呢?」堅決不肯答應他的要求;可是他們那種款款的深情,和夫妻並沒有兩樣。兩個女郎因為這次變故,妒意也完全消除了。

又過了些時候,陶望三在路上遇到一位道士。那道士轉過頭來告訴他說:「老兄身上沾了鬼氣。」陶望三覺得他話出有因,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他。道士說:「這兩個鬼很不錯,不應該辜負她們。」於是畫了兩道符給陶望三,囑咐他說:「回去以後,把符交給她們,其餘的要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告訴她們:如果聽到門外有哭女兒的殯葬行列,就把符吞下趕快出來,先到的人就可以活。」陶望三照著道士的指示做了。

過了一個多月,果然聽到葬女兒的行列經過,二個女郎爭著跑出去。小謝一緊張,忘記把符吞下。秋容一直衝過去,閃進棺材裏就不見了。小謝沒法子進去,大哭一頓折了回來。陶望三出來一看,原來是郝家在殯葬女兒。大家看見一個女子閃進了棺材,沒有一個人不驚疑的。不久,棺材裏居然發出了聲音,工役們停下來打開棺木一看,那郝家的姑娘突然復活了。於是暫時把棺木放在陶望三的書齋外面,大家圍在四周守住她。她忽然張開眼間陶望三人在那兒。郝家夫人問她要做什麼?她回答說:「我並不是您的女兒。」便把事情的原委說了。郝氏還是將信將疑,準備把她抬回去。那女兒死也不肯答應。一直往陶望三的書齋裏走,倒在那兒不起來。郝氏無可奈何,就認陶望三為女婿。陶望三走近一看,面貌雖然不同,可是風采卻不比秋容羞。他大喜過望,進一步和她談論生平。忽然聽到鳴鳴的鬼叫聲,原來是小謝在黑暗的角落裏哭泣。陶望三心裏很是不忍,就把燈移過去,一再地寬慰她,只見她的襟袖都被淚水沾濕了,痛苦得不得了。一直快到破曉的時候,她才離去。天亮以後,郝家常著婢僕送嫁粧來,儼然成了岳婿的關係。晚上進入市幕隔成的房間,小謝又哭了,一連六七個晚上都是這樣。夫婦兩人都深深為她感到難過。

陶望三苦惱極了,想來想去,都沒有辦法解決。秋容說:「那道士是個仙人,不妨再去求他,也許他動了憐憫之心,會有法子補救。」陶望三覺得她說的不錯,便找到了道士棲身的地方,跪伏在地上請求他。道士一再說無法可想。陶望三哀求不已。道士笑著說:「你這癡子好纏人!這也是你們有緣,且讓我拿出看家的本領來。」於是便跟書生回來,要了一個安靜的房間,閉起門來打坐。並且警告大家,千萬不要跟他接觸。前後十幾天,不吃也不喝。偷偷地往裏面看,那道士只是閉著眼睛,什麼也沒有做。

有一天早上起來,有一個年輕的女郎拉開簾子進來。明亮的大眼,潔白的牙齒,容光照人。她微笑著說:「跋涉了一整夜,可把我累死了!被妳糾纏個沒完,跑了百把里路,才找到一間好房舍,道士把我載著一起來了。」等小謝來了,那女郎立刻跑過去抱住她,兩人合為一體,倒在地上便僵直了。道士從屋裏出來,拱一拱手便逕自地走了。陶望三送了幾步,等到回來的時候,那女郎已經甦醒了。把她扶到床上,呼吸和身體才慢慢恢復正常。

後來,陶望三考上進士,做了官,有個叫蔡子經的,是陶望三的同年,因事來拜訪他,停留了好幾天。有一天,小謝從鄰居家回來,姓蔡的望見了,便快步地在後面跟著,小謝躲躲閃閃的,心裏暗暗罵他經薄。蔡子經告訴陶望三說:「有件事聽起來恐怕會嚇死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訴你?」陶望三問他什麼事。蔡子經回答說:「三年前,我的么妹不幸夭折,過了兩夜,屍首忽然不見了,到現在我們還是覺得蹊蹺。剛剛見到夫人,那模樣跟我亡妹真是像極了。」陶望三笑著說:「內人糟糠之姿,那裏能跟令妹相比?我們既然是同年,關係不比尋常,讓家小來拜見拜見也不妨。」於是便走到房裏去,叫小謝穿著死的時候衣服出來見客。姓蔡的一見大驚道:「果真是我妹妹!」說著,便流下淚來。陶望三於是詳細地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姓蔡的高興地說:「妹妹原來未死,我得馬上回去。告慰家父家母。」過了幾天,蔡家大大小小統統來了,後來他們和陶望三來往,也完全跟郝家一樣。(改寫自小謝)

註1 如意:是一種搔背的器物,多用金屬或玉石製成,由於名稱吉祥,一般人也把它當做玩賞之物。

面對著妓女,心中卻沒有妓女,這是何等的修養!何等的胸襟!唯有尊重愛情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愛情。陶望三的故事,給了我們有力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