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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睡人
看見聲音:走入失聰的寂靜世界
鎢絲舅舅:少年奧立佛.薩克斯的化學愛戀

譯 者 作 品

達爾文的夢幻池塘
藍海上的風險:停滯不前便是最大的風險

科學人文系列

【類別最新出版】
不過是具屍體:挨刀、代撞、擋子彈……千奇百怪的人類遺體應用史(暢銷三版)
植物遷徙的非凡冒險
惡棍植物:關於刺痛、燃燒、致死植物的驚人故事
悲傷幾何學:思索數學、失去與人生
被蒙蔽的視野:科學全球發展史的真貌


色盲島(CK0007)
The Island of the Colorblind ; and Cycad island

類別: 科學人文>科學人文系列
叢書系列:科學人文系列
作者:奧立佛.薩克斯
       Oliver Sacks
譯者:黃秀如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9年04月26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52頁
ISBN:957132874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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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導讀書評



  導讀

從浪漫醫學到病人人類學

.王浩威

在一次訪談裡,記者問起薩克斯(Oliver Sacks):「是什麼原因讓影片《睡人》中的羅賓.威廉斯,果真變成了奧立佛.薩克斯?」薩克斯談到了他們開拍前的密切談論,也提到了:「當我緊張時,總會出現這樣的怪姿勢,後來發現羅賓也是同樣姿勢。他不是在做模仿秀,而是在那一剎那讓我重新化身,成為了他自己的自然姿勢。」

《睡人》這部電影在台灣上映是 1990 年的事。那些年的好萊塢似乎對醫療議題特別感到興趣,包括了達斯汀.霍夫曼主演的以自閉症為主題的《雨人》等等。我那一年還在台大醫院擔任精神科住院醫師,而神經科的同事還沒搬到新大樓,彼此就在同一幢舊樓上上下下,還一起搞神經語言學之類的跨讀書會。

電影裡的精神學「神丹妙藥」左多巴(L-Dopa)是我們熟悉的藥,多巴胺(dopamin)的藥理作用更是每一位神經科或精神科醫師必需隨時牢記在心的。只是,當多巴胺喚醒了每一座「死火山」的奇蹟出現在銀幕時,那一種極具戲劇化的效果似乎遠遠超過了我們對多巴胺的科學理解。

當然,發生在好萊塢電影裡的戲劇化效果是平常而可以接受──日常的真實反而不是好萊塢了。倒是我沒看過英國著名劇作家哈洛.品特(Harold Pinter)在電影以前就改編的劇本《另一種阿拉斯加》(A Kind of Alaska),不知道倫敦南岸的戲劇又是如何去看待這一切的「奇蹟」。

薩克斯作品的特色,往往也是最教醫學界專業人士所爭議。對當今的醫學科學而言,所謂的科學已經發展成、也是陷落在實證科學的狹義領域時,嚴肅的觀察和可重複再現的臨床現象才是唯一可以看見的事物;相反的,許多都消失不見了,包括病人的主觀感受和奇蹟一般的偶發現象。

薩克斯在自己的作品裡,多次推崇 20 世紀上半葉俄國最重要的神經生理學家盧瑞亞(A. R. Luria),包括和他幾次印象深刻的通訊。盧瑞亞以專研高層皮質功能為主,也因此寫了幾本病案書,包括《記憶專家的心智》(The Mind of a Mnemonist)和《活在破碎世界的人》(The Man with a Shattered World)等等。這樣的病案寫作,其實是沿續自 18 世紀初的傳統。當時,醫學的分科還處於混派不清的狀態,特別是神經科學和精神科學幾乎是同一家的。(即使在台灣,像台大醫院,神經科和精神科也是在 1980 年才分家的。)這一個時代出現了一群擅長描述病例的傑出醫生,包括了當時法國醫學界泰斗夏戈(Charcot)、英國神經學之父傑克遜(Jackson)。在他們的細心觀察和如花的妙筆下,疾病和病人全然不比文學家的人物來得遜色。

在那樣的浪漫時代,西方科學家們探索充滿未知的人體,就像是殖民征服有色人種的異教徒世界。世界因此開闊了,或多或少是透過異國情調的鏡片才看見的。然而,當量化和實證的科學取代了這一種浪漫科學或浪漫醫學(romantic medicine)時,世界卻又狹窄了。

薩克斯的寫作,他自己也承認,是要重尋回浪漫醫學裡的美好事物。

《睡人》的中文版雖然是 1998 年才在台灣出版的,卻是薩克斯的第二本作品。70 年代的早期風格,還是在醫學知識的框架下,不太敢違逆(狹義的)科學知識寫作限制地填補上他所接觸的案例。這是他承續自盧瑞亞那裡的影響,卻沒敢像盧瑞亞(處於冷戰隔離下的蘇俄,也就完全不必受西方狹隘學界的牽制)一般的揮灑。

《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和《火星上的人類學家》是他的第四和第六本書,前兩年就有中文版出現。在這兩本作品裡,我們看到了薩克斯的寫作風格開始成形,更大膽地回到了個案的自身世界,而醫學知識只是協助理解的資源,是寫作中的次要位置了。

1989 年,薩克斯獲得了古根漢研究獎學金,研究主題是杜雷特症候群(Tourette"s Syndrome)的神經人類學(neuro-anthropology)。如果,我們將人類學理解為對某一群人共同生命狀態的參與和研究時,那麼像這樣的神經人類學或其他的病人人類學(anthropology of patient)也就是對處於某一種疾病下的相同一群人,不再只是看他們的疾病或缺陷,而是去思考他們的生命狀態。

這是思考上的一個大逆轉。當疾病是生命狀態的條件之一,而不再是特殊的焦點,更不是缺陷時,人們才能擺脫腦海中根深蒂固的那一個「正常人」的標準樣式。當不同的生命狀態,才是引人深思的面向時,差異於是成為生活常態中的一種必然存在,而且是被尊重的。

從「浪漫醫學」到「病人人類學」,薩克斯在這一條既是醫學文學也是醫學研究的道路上,復甦了一個偉大的傳統,也開創了一個新的格局。

無疑的,1996 年出版的,也是最新的一本著作《色盲島》,是他對寫作和醫學領域又一次嶄新的挑戰。

《色盲島》是由兩個研究旅程所構成的兩篇故事。一個是關於彭培島的遺傳性全色盲,另一個是關島的進行性神經病變。這兩個故事放在一起,除了是同樣發生在大洋洲的密克羅尼西亞群島以外,也是因為都是發生在這些地方特有的風土病(endemic)。

這時,薩克斯面對的不只是一個病人或是一群病人,而是一個病族。他的病人人類學寫作也必需更具有民族誌的功力了。只是,從書中看不出他停留時間的長短,但恐怕也沒超過瑪格俐特.米德停留在薩摩亞群島的時間吧。

特別是大洋洲上的諸多群島,在西班牙、葡萄牙、法國、日本和美國來來去去的殖民侵略以後,看得見的政治經濟遽變和看不見的文化和生態變化,都是相當複雜的議題。

全色盲或進行性神經病變雖然只是一種疾病,病因的追溯和病人世界的形塑,和這一切政治、經濟、文化和生態的變化,幾乎是糾纏在一起而不容易分離了。

薩克斯要做的,似乎不是原先較單純的病人人類學,而是社會醫學(social medicine)了。

因為這一挑戰涉獵太多醫學以外的知識,包括教人眼花撩亂的文化風貌,對於向來只是單純地面對病人而走入病人生活世界的薩克斯,這時不免也被這一切新的玩意所吸引了。

在《色盲島》裡,我們看到他娓娓道來在彭培或關島的疾病傳奇,不得不承認他還是一個說故事的高手。只是,這樣的說故事方法和《火星上的人類學家》或《錯把太太當帽子的男人》又不一樣了。他不再能夠那麼深入地走入病人的生命狀態,經常只能停留在醫生的人道主義姿態上。特別是在「關島」一篇,幾乎就是一般科普文學的寫作。或許,這是他刻意的調整;或許,是對新的層次的挑戰還嫌生澀的緣故。

同樣是 1990 年前後,薩克斯書中提到那位關島唯一的專業人員,「工作過度的神經科醫師陳光明」,他回到台灣故鄉,順便造訪當年接受住院醫師訓練之所在地的台大醫院精神科。

陳光明醫師給了一個學術演講,是關於關島的進行性神經病變,如果我記憶沒有太大的扭曲,對於這病變,陳醫師當時強調的可能病因,應是鋁含量過高所造成的。這樣的說法,在薩克斯的書中,一筆帶過,就輕易地否定了。

在目前科學界爭議不休的四個病因假設中,為什麼薩克斯特別選上蘇鐵這個說法呢?果真是因為更客觀、更科學,還是蘇鐵來得更浪漫,對一位白人而言更具有異國情調?

科學的科學性,原本就是極其偏執的。這是薩克斯自己想要避免的,卻是包括薩克斯在內的任何人也都不容易超越的困境。

我不免想起國內諸多研究經年的醫學領域,譬如烏腳病,在投擲了不止數億的研究經費以後,連醫學界都還是瞎子摸象地各執己見,而看不到任何可能的全貌,更不用說是一般民眾的理解了。就這一點而言,薩克斯的《色盲島》雖然有一些不足,卻已經足以教我們有所羞愧了。

在電影《睡人》裡,羅賓.威廉斯溶入而變身為薩克斯;在台灣,又將是誰來開啟這樣的神韻和企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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