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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瓶鯨魚：會高明調情的男人和一隻坐久的沙發。
會高明調情的男人和一隻坐久的沙發。
◎文／水瓶鯨魚
台北夜店男女曖昧遊戲，誰不是偷偷趁機摸摸小手、耳邊巧聲輕語、東挑釁西磨蹭，燈光昏黃，音樂節奏高亢、美酒繼續，等天亮再說。
昨夜，看見四十歲還像男孩模樣的男人在一桌都是女人們的時髦夜店招呼周到、本能性體貼自在，酒、水、食物、擁抱樣樣不缺，臨場語言也靈活，女賓盡歡，這角色，當朋友公關絕對合宜，戀人可能性呢？ 第三次碰面，就踢除資格。 和男人第一次碰面，在大型時尚Party，大把光鮮亮麗人群來來往往，男人眼明手快過來幫我跟女性朋友拼命在我們的高腳杯倒入「那些無需買單」的優質MOET冰凍香檳，服務性很優，看穿著打扮與反應內容，是Gay吧，我直覺，對反應靈活的Gay總是感覺像姊妹，立刻給了手機電話；第二次碰面，湊巧開會之餘有空檔，手機來電，是他，「新姊妹」應該頗有趣吧，今晚有個新的酒伴喝點小酒也好，立刻答應碰面。 「沒想到竟然一次就約到妳出來……」 「剛好啊。」真的剛好啊，我雖忙，但沒有不盡人性。 「妳有預感我會打電話給妳嗎？」 「沒有。」怎麼可能？我作夢都沒想過這問題。 「可是，我還沒遇到妳以前，看過妳的報導，就有預感我們一定會認識。」 「……」 當男人說起調情語彙，並坦率講到過去女友與感情問題，我才發覺自己錯認，他，竟是一個異性戀者。 喝酒時，他說要來個笑話接攏，我沒準備，男人講了幾個笑話後，他問：「有沒有聽過火星人跟地球人的笑話？」我說：「沒有。」 他大方伸手緊緊握住我的手，開始說笑話，那手心溫熱，我，並不自在，卻想也許那笑話需要如此，大方配合，像夜店男人女人看手相的行為，大家伸出手，握著，討論手相，小小曖昧跟好奇，是夜裡必備的節目。 男人認真說：「地球人都用什麼器官呼吸？」 我說：「鼻子。」 男人笑：「我們火星人都用肚子呼吸。」 男人繼續問：「那妳們地球人都用什麼器官講話？」 我說：「嘴巴啊。」 男人笑：「我們火星人都用耳朵講話。」 我說：「喔。」 男人問：「妳們地球人都用什麼器官走路？」 我說：「腳。」 男人：「我們火星人都用手。」又問：「那妳們地球人都用什麼器官做愛？」 我遲疑一會，說：「性器官。」 男人看著我，用力握一下我的手說：「我們火星人……都用手做愛。」 我一愣，笑出來，立刻抽開手，說：「哎喲！」 然後男人笑說：「這是男生吃女生豆腐用的。」 我笑，他也笑。我必須承認，確實是高明的曖昧調情手法，一個多麼會取悅女性的男人啊。 當夜，經過「火星人跟地球人的笑話」，最後一個節目在KTV，我在樓下等他，他走過來，把手掌張開，我疲懶耍賴地立刻把手放在他手心，他牽著喝醉酒的我，爬上樓梯往前走，一上樓，忽然轉身迅速在我唇上一印，根本來不及防備，我驚訝地睜著眼，他依然牽著我的手往前走，兩人遂走進包廂，分坐兩頭，歌舞昇平，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太熟練了吧！才第二次碰面，我忍不住把男人當晚行為與對話作了結構分析，並給予分數，因為男人一切行事、對話都太熟練了，沒有破綻。 不對，真實的情意，即使是開頭，也應該有破綻。 接著三次碰面，再一次重複第一次、第二次碰面的節目，順暢周到，沒有破綻，對現場每個女人都一樣取悅得當，我看著看著，終於笑了起來。 曖昧功夫高明的，瞬間場景，或許有氣氛加油添醋作用，從不代表真情真意；人與人的真性情都看現場演出，沒有錄音對嘴的；台北夜店男女曖昧遊戲，誰不是偷偷趁機摸摸小手、耳邊巧聲輕語、東挑釁西磨蹭，燈光昏黃，音樂節奏高亢、美酒繼續，等天亮再說。一次新鮮，重複乏味。 我大概是疲乏了，像一隻坐久的沙發。 看著男人總總作風與偶而Email上漂亮的詩，在台北都會大概有不少這樣聰明有趣、品味可以、行動敏捷、收入穩當、自我保護色彩濃厚又充滿攻擊性的男人吧，四十歲單身或已婚的男人，習慣取悅著女性們，也習慣被女性們取悅，在時髦夜店或網站。 我估計我與男人相處時間加起來至少超過24個小時，可是，我看不見他，跟他臉上那隻薄薄窄窄的流行方形眼鏡有關，也跟他隱藏自己的鏡片色彩有關，甚至更多。 看不見眼睛，連當真實朋友都是困難的。 ※ 在英國唸MBA的好友感嘆：「女人，太聰明不好喔。」 我說：「那要怎樣？」 好友說：「妳未免看得太清楚？！」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啊，可是我又不是第一次或第十次戀愛。」 好友說：「妳應該像一般女人那樣享受備取悅的樂趣。」 我停頓一會兒說：「也許，可是我已經看見了。」 半晌，朋友說：「算了！也對。」 我沉默，許久。可是，可是，我還是喜歡聰明、言語漂亮的男人，只是，他可不可以再聰明一點，行事再高明一點，高明的騙了我，我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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