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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3
第三節 洛陽伽藍記特殊的筆法與體例
前節說過：《洛陽伽藍記》是一部非常之時非常之人所寫的非常之書。所謂「非常之書」除了指這本書能同時兼具地學之真、史學之善與文學之美三種性質外，最主要的是指這本書為了完成這三項任務而使用的特殊筆法。
首先我們要知道這本書的題名是「伽藍記」，原本應以記載洛陽佛寺諸事為主。但是只要我們略加瀏覽，就會發現全書除了描寫北魏佛寺建築的宏美、佛像的莊嚴及佛事的隆重之外，還幾乎用了好幾倍的篇幅去敘述北魏的史事及洛城宮殿、民居、市廛的建制。這麼龐雜繁複的內容，究竟楊衒之如何去妥善安排巧加佈置，才能使其不致於扞格不入而風神一貫呢？唐代史學大師劉知幾很早就發現個中奧秘：
「亦有躬為史臣，手自刊補，雖志存骸博，而才闕倫敘。除煩則意有所吝，畢載則言有所妨。遂定彼榛桮，列為子注。若蕭大圜淮海亂離志、羊衒之洛陽伽藍記、宋孝王關東風俗傳、王邵齋志之類是也。」
意思是說有些史家面對龐雜的史料，往往不知如何下手。「除煩則意有所吝」想刪除一些枝節，又覺得意有不足。「畢載則言有所妨」想全部採用上去，又怕對文詞的流暢造成障礙。「遂定彼榛桮，列為子注」於是將資料分門別類，依性質的輕重把次要的列為「子注」。
可惜的是：原書這種正文與子注涇渭分明的體例在唐代劉知幾以後，逐漸被傳抄的人混淆在一起。一直到清代顧廣圻才又注意到這個問題，提出用全祖望治水經注的方法來整理此書。隨後有吳若準洛陽伽藍記集證和唐晏洛陽伽藍記鉤沈，即是依照顧氏之說試為釐分正文子注。由於此書的性質和水經注不同，所以吳唐二氏的努力成效不大，導至今人范祥雍作《洛陽伽藍記校注》時乾脆存疑不論，文注合看。田素蘭先生《洛陽伽藍記校註》亦持此論。
但是此書的眉目神韻完全繫乎正文子注的搭配呼應。欲治此書，不得不設法突破此一瓶頸，所以周祖謨的《洛陽伽藍記校釋》與徐高阮的《重刊洛陽伽藍記》均在這方面鍥而不捨辛勤用力，結果不但有突破性的成就，並且還歸納出一些條例以為依據。其中最重要的大致可以整理為：
（1）凡記伽藍者為正文。
（2）涉及官署者為注文。
（3）所載時人之事跡與民間故事者為注文。
（4）有衒之案語者為注文。
當然其中還會有些地方是條例所無法範束的，但終究也已筋脈畢露，綱節略分矣。延續到楊勇《洛陽伽藍記校箋》，由於有了前人簍路藍縷之功，楊氏此書的成績可以算是往前又邁進一步，至此全書可謂之漸復舊觀。我們在研究此書時，若真要能領略出其文學之美，就必須費心來揣摹這種特殊的筆法。關於這種筆法的文學意義，也將在第四章文學篇再加以論述。
最後關於全書篇目的結構，楊衒之係依照空間的順序，由城內而城東而城南而城西而城北，共計五卷來安排。為了以後本書敘述的方便，此處先簡單將全書的目次簡列如下：
卷一 城內
一、永寧寺
二、建中寺
三、長秋寺
四、瑤光寺
五、景樂寺
六、昭儀寺（願會寺、光明寺）
七、胡統寺
八、修梵寺（嵩明寺）
九、景林寺
十、建春門
卷二 城東
一、明懸尼寺
二、龍華寺
三、瓔珞寺（建陽里十寺）
四、宗聖寺
五、崇真寺
六、魏昌尼寺
七、石橋南景興尼寺
八、建陽里（靈應寺）
九、莊嚴寺
十、秦太上君寺
十一、正始寺
十二、平等寺
十三、景寧寺（寶明寺、歸覺寺）
卷三 城南
一、景明寺
二、大統寺（招福寺、秦太上公二寺）
三、報德寺（文覺寺、三寶寺、寧遠寺、正覺寺）
四、龍華寺（追聖寺）
五、宣陽門（歸正寺）
六、菩提寺
七、高陽王寺
八、崇虛寺
卷四 城西
一、沖覺寺
二、宣忠寺
三、王典御寺
四、白馬寺
五、寶光寺
六、法雲寺（靈仙寺、開善寺、河間寺）
七、追先寺
八、融覺寺
九、大覺寺
十、永明寺
卷五 城北
一、禪虛寺
二、凝玄寺（崇立寺）
三、京師（郭外諸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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