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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3
一九七六。
◎文／水瓶鯨魚
右腦控制不了左胸口，心就這樣跳動起來。
午後，第二次意外碰到的男孩靠緊她輕輕說話，右肩膀不經意的一下一下碰觸著她的左肩，時而微笑，時而專注凝視著她。她莫名緊張起來，低下眼不敢看他，心想那不代表什麼，真的，真的。只不過，男孩的聲音，像風從剛剪過指甲的乾淨指縫，溫柔地從她的心口踩了過去。
可愛的男人，女人這麼感覺。可愛。是女人「男人形容詞圖書館」僅有的、重要的、經常使用的符號。
深夜，朋友喝一口酒，直率挑剔：「他太老了吧？」
朋友指的是「他」不是「她」，男孩比女人年輕七歲，跟朋友設定值差三歲。
朋友那套鬼理論是：「妳這樣的女人，最好跟比妳小十歲的男人在一起，一九七六最好，不囉唆又直率又配合又可以忍受妳，最適合妳。」
這邏輯自然詭異，憑什麼一九七六最適合？反正是朋友說，跟國父說、老師說一樣，跟女人一點都沒關係，如同指甲屑跟開罐器一樣毫無關係。
男孩不是一九七六。很可惜。女人暗暗嘆息。
並不是要配合朋友「男小女大」的詭異理論，是，如果剛好，多好呢，女人可以省一點力氣辯解自己的心動，順水推舟，可是，她幹麻要對朋友辯解？又沒有獎品。
一九六○，女人都懶得解釋來由了。
一九六○，是年初算命說的：「妳適合跟一九六○的男人在一起。」
一樣毫無邏輯。
女人，只是，真是，在那樣的一個午後忽然愛上那樣的聲音，跟那一雙眼神。
真誠，溫醇，讓她想起青春期。
曾經某一年有一雙類似的眼睛凝視著她，坦率，充滿誠意，那裡面有一些沉默的故事，在許久許久之後，才真相大白。女人偶而想起那個人撤退時的告白，多少為自己的粗枝大葉感覺黯然。
記得是諾貝爾醫學生理獎得主羅傑‧史貝尼教授的分析理論吧，人類的右腦掌管感性、左腦掌管理智，那是因為右腦過於富有想像力的關係嗎？於是愛情裡才會有Mr.Right「右」先生的出現？
女人躺在胡思亂想的海平面，男孩的聲音是海浪，潮起潮落，在心底斷層小小的碰撞，又再碰撞，像男孩的右肩碰著女人左肩，輕輕的，直到天色從窗口慢慢移過來的亮，有了漸層的光。
這瞬間，女人忽然發現，一想起男孩的聲音，她的左腦就指揮不了右腦、右腦控制不了左胸口的心跳，而心跳並沒有讓她記得要衝動。
男孩說：「可以再碰面嗎？」
她說：「好啊。」
總之，絕對跟「一九七六」的朋友理論無關，她那時候實在心跳得太快，竟只是點頭微笑，忘了留電話給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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