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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2
時尚和品味的「新啟蒙」：上海
上海市 (Shanghai)
面積：6340.5平方公里
人口：1696 .94萬人
近日到上海，發現大街小巷廣告牌最常出現四個字：「時尚」、「品味」。顯而易見，這是為白領階級而製造出來的名詞。我到處詢問「時尚」和「品味」所指的是什麼，得到的答案都是差不多：顧名思義，時尚當然意味著時髦和流行，而品味的根據就是名牌－－從衣服到汽車、手錶到皮鞋、紅酒到巧克力，都是身上或身外之物。那麼，身內或精神上的品味是什麼？除了對商品和身體的欲望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時尚」可尋？
既然白領階級要做社會的精英，我不如也做一次精英，給白領階級做點「新啟蒙」，目的不是灌輸知識或學術，而是幫助他們更有文化的品味。以下隨意列出十項題目，以供有心人參考：
（一）你除了名牌衣服之外，還看過名牌教授的書嗎？名牌教授的定義不在於是否在名牌大學，而是真正有思想有識見的教授。如果你看過十本此類的書，就算有文化「時尚」的資格。
（二）你一定喜愛看最近出產的美國電影，但可否把新片子折合成舊片或經典片看？譬如你剛看過《鐵達尼號》、（哈利波特》，那麼你是否看過黑白版的《鐵達尼號》（原名叫《一夜難忘》）或更為神怪的默片《大都會》（Fritz Lang導演）？如果你想看《蜘蛛人》，你是否也看過《蜘蛛女之吻》？原因無他，前者的背後是科技或商品，後者的背後是文學和文化。
（三）你一定喜歡聽西方音樂－－如流行歌、新時代（New Age），或電子歌曲。那麼，聽完十首流行曲（一張唱片的時間）之後，可否換聽一曲古典音樂？不須花錢買名牌唱片，香港的Naxos公司的廉價貨就不錯。我介紹你先聽聽柴可夫斯基（從《天鵝湖》聽起）和貝多芬（不要先聽第五交響樂，先聽第六、第七和第三，最後聽第九）；海頓的弦樂四重奏也不錯。不喜歡古典，爵士樂也行。
（四）你一定喜歡到歐美各地旅行。每到大都市，是否參觀美術館？如果是舊地重遊，參觀的次數越多越好，芝加哥的藝術館（Art Institute）、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巴黎的羅浮宮、佛羅倫斯、馬德里、柏林、維也納、倫敦、聖彼德堡等都市，更是美術勝地。參觀後應該購一冊你喜歡的畫家的畫冊，回家研讀。
（五）你一定喜歡看時尚或消費雜誌。那麼，你每看三本此類刊物後，可否買一份英文的《紐約客》？如果買不到或不識英文，也可以買廣州的文學雜誌《書城》代替。你亦可以看看上海出版的《萬象》，當然還有北京的《讀書》。
以上五項屬於「基本功」，不足為奇。以下五項是「奇招」，你做到任何一項都可以出奇制勝，在「品味」上更上一層樓。
（六）你一定會說「雙語」－－中文句子中夾雜幾個英文字。那麼，可否除了用ok, no problem外，在適當場合用幾個較抽象的字眼？譬如：在品味（taste）這個名詞前面加上另一個字眼authentic；在時尚（vogue或mode）之外加上一個sophistication；或者故意嚇嚇你的洋老闆，他說「全球化」（globalization），你偏說「國際化」（cosmopolitanism），他說「跨國公司」（multinational company），你偏說「多元文化」（multiculturalism）或「跨文化研究」（cross-cultural studies）。
（七）你或許已經是上海「新天地」的常客。那麼，你知道上海的弄堂建築的歷史嗎？還有把弄堂生活寫得極為出色的張愛玲和王安憶？如果你來自香港，更應該看張愛玲的《第一爐香》和《傾城之戀》，王安憶的《香港的情與愛》也不錯，但《富萍》更好，因為你從中可以讀到上海窮人生活的滋味。
（八）你可能到過日本，或在日本駐華公司工作。那麼，千萬不要忘記魯迅，因為四十歲以上的日本人都知道魯迅，他的短篇小說〈故鄉〉是日本的中學教材。你也應背得幾首魯迅的古體詩（「橫眉冷對千夫指」中的「千夫」指的是誰？不一定是階級敵人了）。香港的白領人士趕快看《狂人日記》或《阿Ｑ正傳》，否則你真會變成白領阿Ｑ了。
（九）你可能有意再得個什麼MBA或MPA的學位，上個什麼先修班，「自我增值」，當然無可厚非。然而，你可曾考慮到香港的「牛棚書院」去選課？只有在那裏你才能讀到柏拉圖。上海人到不了香港，想自我增值的話，可以偷偷跑到復旦、華東師大等名校旁聽。但更省錢的辦法是到上海圖書館一樓的期刊閱讀室去翻翻當年－－任何一年，或對你父母親有意義的年代－－的（申報）。上海的歷史在此展露無遺。沒有歷史，你不配做上海人。
（十）你如對以上九項提議毫無興趣，那麼，請拿出你自己的「貨色」來，什麼都行，就是不能用「時尚」和「品味」充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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