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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主義的先知(BC0141)──馬克思
Karl Marx: A Life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人文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法蘭西斯‧惠蔭
       Francis Wheen
譯者:洪儀真、何明修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12月24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00頁
ISBN:9571335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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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5

黑格爾這個說法自然使他受到普魯士當局的歡迎,他們用黑格爾的論點來證明政府體制不但必然,而且不可更動。「凡存在即是合理」黑格爾如此寫道;既然國家的存在無疑是真實的,在它存在的意義下,它便是理性而無可指責。那些擁護他早期顛覆性著作的人——所謂的青年黑格爾學派——卻寧願引用這句格言的下聯:「凡合理即是存在」一個由審查制度和秘密警察支撐出來的絕對君主制顯然並不合理,因此也不真實,只要有人敢去碰它的話,它是一個隨時會消失的幽靈。

身為柏林法學院的學生,馬克思得天獨厚。他的法理學老師薩維尼(Friedrich Karl Von Savigny)是一位削瘦而嚴謹的反動份子,他不是黑格爾主義者,卻同意國家法律和政府的發展是一個有機的過程,反映了人民的性格和傳統。挑戰普魯士的絕對專制便是挑戰自然:就像有人會想矯正一棵橡樹,或是要求不再下雨一樣。採取對立觀點的代表人物則是身材圓胖,個性開朗的甘斯(Eduard Gans)教授,他是激進的黑格爾主義者,認為制度應該服膺於理性的批判,而非神秘的崇拜。

在柏林的第一年,馬克思努力想克服哲學的誘惑:畢竟他是來學法律的。而且,他不是已經揚棄邪惡的黑格爾及其全盤的著作了嗎?寫抒情詩可分散他對黑格爾的注意力,但是卻只製造出「零散而不完整的情感表達,一點也不自然,每件事都是胡言亂語,充滿實然和應然之間的矛盾,沒有富於詩意的思想,只是修辭的思考……。」葉慈(W. B. Yeats)說過,從與別人的爭吵中,我們製造華麗的辭藻;從與自己的爭吵中,我們寫出詩。他接著便著手撰寫法哲學——「一份大約三百頁的著作」——卻依舊碰到實然和應然之間的斷裂:「我本來要稱之為『法的形上學』(metaphysics of law)的東西,也就是基本的原理、內省和概念的定義,與所有的實際法律和法律的各種實際形式脫節。」更糟的是,先前他已不能成功銜接理論和實際之間的隔閡,現在又發現自己無法協調法律的形式和法律的內容。他的錯誤——他將之歸咎於薩維尼——「在於我相信內容和形式可以而且必須彼此分開,所以我得到的並非真正的形式,而是像一張有抽屜的桌子,我一直往抽屜內拋沙(譯按:意指形式與內容不合,也指徒勞無功)。」

他的努力並非白費。「在這段研究的過程中,」他透露,「我養成了對所有讀過之書做摘錄的習慣」——他一直保持這個習慣。他在這段時期開出的書單,顯示知識探險的廣袤:誰會在撰寫法哲學的時候,同時又想到溫克曼(Johann Joachin Winckelmanns)的《藝術史》(History of Art)值得仔細研究呢?他翻譯了塔西佗斯(Tacitus)的《日耳曼誌》(Germania)及奧維德(Ovid)的《哀歌》(Tristia),並「自己根據文法來學習英文和義大利文」。在下一個學期裡,他大肆閱讀大量的民事訴訟法和教會法的書籍,並翻譯亞里斯多德的《修辭學》(Rhetoric),讀培根(Francis Bacon)的著作,同時「花了許多時間在研究萊馬魯斯(Reimarus),我愉快地閱讀他談論動物藝術本能的著作。」

這些無疑都是很好的腦力鍛鍊,但卻無法挽救他的作品。他頹然放棄三百頁的手稿計畫,再次轉向繆司的舞蹈和薩蒂爾(Satyrs,譯註F)的音樂。他草草撰寫一部短篇幽默小說《蠍子和費里克斯》(Scorpion and Felix),充滿無聊的奇特言行和揶揄,很明顯是受到史特恩(Sterne)《特利斯屈蘭.善弟》(Tristram Shandy)的故事所影響。這部作品有一段值得引述:

每當偉人出現之處……必有侏儒;每當天才現身,必有死守傳統的俗人;而每當海面上有風暴——就預示了都市的泥濘。只要前者一離開,後者就爬上桌子,不雅而傲慢地伸出他們的長腿。

對這個世界而言,前者太偉大,所以他們被拋棄在外。但後者則穩穩地打下根基,在世上滋長繁茂。事實顯示,香檳在嚐過之後留下揮之不去的厭惡感,凱撒這英雄在身後留下了小丑屋大維,而拿破崙大帝則留下了資產階級的國王路易.菲利普(Louis Philippe)……。

這段有趣的妙語和 15 年後《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的開場之間頗為相似:

黑格爾曾說過,一切偉大的世界歷史事件和人物,都出現兩次。他忘記補充一點:第一次是偉大的悲劇,第二次則變成了可悲的鬧劇。科西迪耶爾(Caussidiere)代替丹東(Danton),路易.伯朗(Louis Blanc)代替羅伯斯比爾(Robersppierre),1848 年到 1851 年的山岳黨(Montagne)代替了 1793 年到 1795 年的山岳黨。率領少數親信的倫敦宮廷長官(路易.波拿巴)取代了矮小的肉身之軀(拿破崙)與他的將軍們!在霧月十八日事件的再版中,也可以舊事重演!

《蠍子和費里克斯》除了影射之外,並沒有什麼吸引人之處;《奧藍尼姆》(Oulanem)更少,這只是一部過份雕琢、又無法擺脫歌德陰影的詩劇。經過這些嘗試之後,馬克思終於接受他的文學雄心已消的事實。「突然間,彷彿受到魔杖的一擊——啊,這一擊最初多麼痛苦——我看到遙遠、真正的詩之王國,像是遠方的仙宮,對照之下,我一切的創作都不值一提。」這個發現令他夜夜無眠,苦惱無窮。「幕已降下,神聖中的至聖已毀滅,此時需要新的神明。」他的健康幾近崩潰,醫生命令他到鄉下去長期調養身子。他住進施特拉勞(Stralau)小村子的一間房子裡,這個村子位於柏林外施普累河(River Spree)的河畔。

至此,他似乎有些前後不一。他仍舊努力避開黑格爾的誘惑(「我並不喜歡這稀奇古怪的格調」),等他撰寫了一篇 24 頁關於宗教、自然和歷史的對談時——卻發現「我最後的命題成了黑格爾體系的開端」,他已經繳械投降了。「有幾天,我煩得完全無法思考問題;我瘋狂地繞著花園奔跑,旁邊就是髒污的施普累河,據說河水還能『洗心烹茶』。」(引自海涅《歌曲集》、《北海》第一組詩,「和平」)我甚至和房東一起去打獵,接著又跑到柏林去,想要擁抱在街上遇見的每一個人。」有趣的是,當黑格爾丟棄理想並擁抱「成熟」的時候,他也經歷了某種類似的神經衰弱。黑格爾及馬克思兩人都長期研究異化(alienation)的問題——即人類和自身及社會的疏離,這並不是一樁巧合。在十九世紀,「異化」的另一層意義,是精神錯亂或瘋狂的同義詞:因此,心理疾病學家(或「瘋病醫師」)也被稱為 alienlists。

馬克思經過漫長的散步和規律的飲食和生活作息,恢復了體力,他也開始埋首研究起黑格爾。一位大學的友人介紹他加入一群青年黑格爾學派組成的博士俱樂部(Doctor‘s club),他們固定在柏林的希伯咖啡館(Hippel café)聚會,一同度過嘈雜、酗酒及爭辯的夜晚。他們的成員包括神學講師鮑威爾(Bruno Bauer),以及激進的哲學家盧格(Arnold Ruge),這兩人後來都成為馬克思知識研究上的合作者,幾年後,也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譯註

譯註 F: 希臘神話中半人半仙的神,長有尾巴、山羊的腿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