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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主義的先知(BC0141)──馬克思
Karl Marx: A Life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人文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法蘭西斯‧惠蔭
       Francis Wheen
譯者:洪儀真、何明修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12月24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00頁
ISBN:9571335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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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論

1883 年 3 月 17 日,卡爾‧馬克思葬禮上只有 11 人前來哀悼。「他的英名和事業將永垂不朽,」恩格斯 (Friedrich Engles) 在高門墓園(Highgate cemetery)的追悼演說中如此表示。這聽來像是一句不值一哂的狂言;然而,他卻說對了。

20 世紀的歷史可說是馬克思的遺產。史達林、毛澤東、切.格瓦拉(Che Guevara, 1928-1967,譯按:古巴革命領導人之一)和卡斯楚(Castro)——這些現代的偶像梟雄物都自命為他的繼承人,至於馬克思自己承不承認就是另一回事了。那些自詡師承馬克思的人甚至在馬克思在生前就有許多古怪行徑,常讓他深感絕望。當他得知法國的一個新政黨自稱是馬克思主義者的時候,他回應說,如果是如此,「至少我不算馬克思主義者。」然而,馬克思辭世不到百年,全世界半數被奉馬克思主義為圭臬的政府所統治。他的觀念改變了經濟學、歷史學、地理學、社會學和文學研究。從耶穌基督以降,沒有一位出身卑賤的貧民能擁有遍及全球的追隨者——也沒有人廣受曲解到這個地步。

現在是卸下神話,試著重新發掘馬克思其人的時候了。有關馬克思主義的書已是汗牛充棟,然而這幾乎都是由學者或狂熱崇拜者所撰寫,對於這些人而言,將馬克思視為有血有肉的人可說是一件近乎褻瀆的事——把他看成一位普魯士移民,搖身一變,成了英國中產階級紳士;他把大半生耗在大英博物館寂靜閱覽室,心中的憤怒難抑;他幾乎與所有朋友鬧翻,卻又好客愛交際;一個為家庭奉獻、卻又讓女傭懷孕的男人;一位苦心追求,卻喜愛喝酒、抽煙、開玩笑的哲學家。

對於冷戰期間的西方世界而言,他是眾惡之始,魔鬼中的魔鬼,創建了一套恐怖邪惡的儀式,必須去之而後快。在 1950 年代的蘇聯,馬克思的地位就像現世上帝,列寧(Lenin)是施洗約翰,而史達林當然就是救世主彌賽亞。許多人光憑這點,就說馬克思是大屠殺和整肅的共犯:如果他再多活幾年,或許哪個獨具商業慧眼的記者,還要指控他是「開膛手傑克」的頭號嫌疑犯呢。這有什麼道理呢?當然也沒人問過馬克思要不要列入聖三位一體,他對於那些以他之名犯下的罪行,恐怕也會不寒而慄。史達林、毛澤東和金日成信奉冒牌的信條,他們對待馬克思作品的方式,就像現代基督徒使用《舊約聖經》一樣:大部分都將之忽略或棄之不用,把某些引起共鳴的口號(「人民的鴉片」、「無產階級專政」)硬生生斷章取義,顛倒黑白,然後引之為金科玉律,用來替最殘忍、不人道的行為辯護。吉普林(Kipling, 1865-1936,英國作家、詩人)的描述最為適切(他向來有此本領):

 他有一福音
 可解救萬民
 他全然奉獻——
 以身、靈與心——
 他邁向骷髏地(譯按:耶穌被釘十字架之地)
 日日以求收穫——
 然而他的門徒
 竟使一切皆枉然

只有傻瓜才會要馬克思替古拉格(譯按:蘇聯的集中營)負責;但現成的傻子還真不少。「不管如何,我們這個時代所發生最重大之事,若追究起來,通通歸於一個人——卡爾.馬克思,」 1974 年,史瓦茲齊德(Leopold Schwarzschild)於自傳《赤色普魯士人》(The Red Prussian)前言中如此宣稱。「我們在蘇聯的存在,尤其是蘇維埃使用的恐怖手段中,可以看到馬克思的鬼魂,這點可說是鐵證如山。」對史瓦茲齊德來說,馬克思與史達林的殘酷手段實在是太相似了,所以他完全沒想到應該為自己荒謬的主張舉證。他認為「觀其果實,知其樹」的說法就夠了。然而,哲學家應該為自己的觀念所引起的各種損害而受責備嗎?如果史瓦茲齊德在自家果園發現掉落地上的果實被胡蜂咬過——或者餐桌上的蘋果派烤焦了——他會不會拿起斧頭,要這棵有罪的樹還他公道?

那些愚昧或酷愛權力的信眾把馬克思奉為神祉;但批評馬克思的人也常犯同樣的錯誤,只是評價恰好相反,把馬克思想像成撒旦的代言人。「馬克思有些時候看來被惡魔附身了,」現代一位傳記家羅伯.倍恩(Robert Payne)寫道,「他抱持惡魔的世界觀,如惡魔般猙獰邪惡。有時候,他似乎也明白自己成就的是邪惡的作品。」這一派想法輾轉流傳——實在是讓人聯想起少年感化院——在美國著名的狂熱福音傳道家李查.溫布蘭(Richard Wurmbrand)手中,出現了荒謬的結論。1976 年出版的《馬克思崇拜撒旦嗎?》(Was Karl Marx a Satanist?)實在是一本怪書;此人也是暢銷兩百萬本的《為基督受難》(Tortured for Christ)和《莫斯科聖經之解答》(The Answer to Moscow掇 Bible)兩書的作者。

根據溫布蘭的說法,馬克思年輕時曾加入一間「極其秘密的崇拜惡魔教?」,他終其一生都為這間教會服事。當然,這件事找不到任何證據;但這卻讓這位牧師偵探更相信他的直覺:「既然撒旦教派神秘莫測,我們只能推測馬克思與它之間有某種關連而已。」這是如何「推測」來的呢?說來可笑,馬克思在學生時代寫過一齣名為《奧蘭尼姆》(Oulanem)的詩劇,這劇名多少有點像是把「以馬內利」(Emanuel)倒過來寫——因此「讓我們想起,這是撒旦黑彌撒的顛倒偽裝。」這是最嚴重的控告,還不只這樣。「你是否曾經懷疑馬克思的髮型?」溫布蘭質問,「那個時代的男人通常都留鬍子,但不是像他那樣……馬克思的言行舉止活脫是撒旦派女祭司喬安娜.紹斯寇特(Joanna Southcott)的門徒,這女祭司自認能與魔鬼希羅(Shiloh)接觸。」事實上,在馬克思所居住的英國,有許多鬍鬚茸茸的紳士,從板球球員葛瑞斯(W. G. Grace)到政治家薩利斯柏瑞爵士(Lord Salisbury)都是。難道他們也和魔鬼希羅有所來往嗎?

冷戰結束,上帝顯然戰勝了撒旦,之後無數自以為是的人宣告,我們來到了福山(Francis Fukuyama)洋洋得意吹噓的「歷史的盡頭」。共產主義跟馬克思一起進了墳墓,而那本史上最具影響力的政治小冊子《共產黨宣言》,馬克思於結尾處曾發出令敵人血液都為之凝結的威脅,現在看來不過是古怪的歷史遺跡:「讓統治階級在共產主義革命面前發抖吧。無產者失去的只是束縛他們的鎖鍊,整個世界等待他們去贏取。全世界的工人們,聯合起來!」然而,現在唯一束縛無產階級的事物,是仿冒的勞力士手錶;但他們還有更多不願失去的事物——微波爐、假期分配,以及衛星小耳朵。他們買了自己的公宅房子,也購買了民營化企業的股份;當他們的建築融資合作社變成銀行的時候,他們發了一筆不錯的小橫財。簡而言之,我們現在都是資產階級,連英國工黨也走柴契爾路線了。

我開始為這本自傳蒐集資料時,許多朋友帶著同情及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我。他們懷疑怎麼還有人願意為這樣一位名譽掃地、過時且不相干的人物寫傳——更遑論有人願意讀它了。我對此還是不予理會。我對馬克思的研究越深入,他就越像是一個令人驚訝的主題。今日,那些一副當代智者姿態的專家和政客很喜歡在各種場合中提及「全球化」這個流行字眼——卻沒有想到馬克思在 1848 年就已經談這個問題了。全世界麥當勞和 MTV 的優勢,一點也不會令他驚訝。由於亞洲經濟高速成長和美西繁盛的矽谷,金融實力從大西洋轉移到了太平洋區——馬克思在比爾.蓋茲出生前一個多世紀就已預見這種轉變了。

然而,不論是馬克思或我,都沒有料到一項意外發展:1990 代晚期,當時老馬已被追逐流行的自由派份子和後現代左翼人士唾棄許久,邪惡的老布爾喬亞資本家忽然又推崇他為不世出的天才。這個奇怪的歷史翻案在 1997 年 10 月出現徵兆,當時《紐約客》(New Yorker)雜誌在特刊中將馬克思列為「未來偉大思想家」,一位帶我們深入透視有關政治腐敗、壟斷、異化、不平等和全球市場的人。「我在華爾街待得越久,我就越相信馬克思是對的,」一位富有的投資銀行家向該雜誌如此表示。「我絕對相信馬克思的學說是解讀資本主義的最佳方式。」從那時起,右翼經濟學家和專欄作家便排隊向馬克思獻上敬意。撇下共產主義的所有荒謬吧,他們說:馬克思確實是「一位向資本主義學習的學生」。

即使右翼人士刻意恭維他,也只是貶低了他而已。馬克思是一位哲學家、歷史學家、經濟學家、語言學家、文學評論者與革命家。雖然他不曾「專職」這些身分,但他的工作量卻大得出奇:作品達五十冊之多,其中只有少部分在生前出版。他的敵人和門徒都不願承認他性格中至為明顯、也至為驚人的特質:這個神話般的魔鬼和聖者是個凡人。1950 年代麥卡錫主義份子的政治迫害,越戰和韓戰,古巴的飛彈危機,蘇聯入侵捷克及匈牙利,天安門廣場的學生大屠殺——這些二十世紀歷史上的血漬,都以馬克思主義或反馬克思主義的名義遂行。對於一個一生多苦於貧窮、膿瘡和肝疾,曾經在酒吧鬧事而被倫敦警察沿街追捕的人而言,這可不是微小的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