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的饗宴(CJP0021)──法國美食家談吃
Physiologie du Gout

類別： 飲食‧休閒‧娛樂>飲食文學
叢書系列：品味事典
作者：薩瓦蘭
       Jean Anthelme Brillat-Savarin
譯者：李妍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08月21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84頁
ISBN：9789571363424

【前言｜XXI. 肥胖症的預防與治療 ｜第二部　雜想篇｜美食學是什麼？兩百年前的愛吃客告訴你｜拿破崙敗仗賠款免煩惱？法國用美食償還了十五億法郎｜為什麼人會越來越胖？兩百年前的法國人告訴你｜巴爾札克：對於生活在社會的人來說，生存就是或快或慢地自我消耗】

▼  前言

The Author’s Preface

對我而言，寫作此書其實是一項非常簡單的工作──只需將我多年來累積的知識材料整理排序，攪拌均勻即可，而如何閱讀的重任則只能交由我親愛的讀者了。畢竟這不過是我為了度過老年時光而提前備好的消遣罷了。

在宴飲之樂成為我關注的焦點後，我便發現這個主題可以延伸的部分絕不僅於一本食譜。我甚至認為，它完全可以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尤其是以對人們的健康、幸福和日常生活的種種影響而言，它是如此的重要而值得關注。

當確定了這一想法後，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展開了。我開始在最奢華的盛宴上細心觀察周邊的人與事，認真記錄，並享受著這種觀察所帶來的愉悅。

在此過程中我不得不扮演著不同的角色，諸如醫學家、化學家與生理學家，偶爾也會象徵性地充當起哲學家。雖然我從這世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但這些見識卻從未讓我意識到自己會成為一名作家。我只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斷前行，也時常深陷於無法跟上時代的恐懼。我渴求著與那些專家學者溝通交流，我樂於與他們為伍。

說實話，我最感興趣的其實是醫學，甚至到了一種狂熱的地步。我曾有一次美妙的經歷：某天我與學生們坐在階梯教室裡聆聽克洛凱醫生的演講，當周邊的同學竊竊私語地猜測「我」一定是某位來學院參觀的外國教授時，我心底萌生的喜悅簡直難以言喻。

另一個非常美妙的回憶是，我在國家工業促進委員會上展示我的發明。我稱這個裝滿香水的壓泵裝置為「香霧器」，我將它放在衣內，按下開關，整個天花板?那間彌漫著香霧，繼而飄落在人們的身上、手上。我發現那些睿智且富有涵養的人都喜愛我的香霧器，而那些被香霧淋得最濕的人們最高興，這發現讓我喜不自勝。

我對本書內容的謹慎偶爾會使我擔憂起來，深怕它因此顯得太過一本正經。畢竟我已經讀過太多愚蠢煩悶的書籍，可不想再寫一本了。

為了使它免於這樣的窘境，我盡量避免了長篇累牘的理論講解，在舉例上大量地運用名人軼事與我自己的人生經驗。我刪除了那些聳人聽聞、容易引發爭論的故事，也試圖將我所了解的學者研究成果烹調成您更為青睞的口味。倘若這傾盡心力端出的知識盛宴尚不能讓我親愛的讀者們感到滿足，我也依然可以安然入夢。因為我相信，你們中的大多數一定會寬大地赦免我的不可為之處。

也許，讀者會覺得我描述的方式有點天馬行空，老是說個沒完。或許是我到了囉嗦的年紀，也有可能是我的閱歷過多，對每個地方的風俗習慣都不願遺漏，又或許我應該將介紹自己的那部分內容刪除？但是我卻希望讀者可以明白：就算您覺得我的政治生涯回憶錄非常枯燥無味，但當您看到我人生的最後三十年是如何地光鮮亮麗、大放異彩時，您一定會忍不住重新去品讀那些錯過的頁碼。

我必須強調的是，寫作此書時，我並不依賴於任何人的才智，也不做什麼「編著」的工作。倘若真有人如此看低我，我寧願拋下這支筆，不再留戀因此帶來的快樂。就像諷刺詩人朱維納爾（Juvenal）所說，「我會永遠傾聽世界，卻一直寂靜無聲。」那些已然洞悉世事的讀者肯定會理解，我在殘忍的社會動亂與安謐的書苑生活中，選擇將最完美的一面展現給大家的原因。

在寫作的過程中，我做了點讓自己高興的事──把一些朋友寫進了書裡，他們看到時一定會大吃一驚。還有一些美妙的舊事也被記下，要知道回憶總是稍縱即逝，落在紙上才能化作永恆。套一句俗話來形容，就是「咖啡貴在於回味餘韻。」

或許在眾多讀者中，總是會有一些吹毛求疵的人，他們會覺得這些事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毫無意義；但我想除此之外的大部分讀者也許會用他們高貴的品行和令人稱道的生活品質使這些人無話可說。布馮（Buffon）說：「好與壞都是一人。」我並非想以此作為開脫的藉口，因為在我看來，一個人越想得到原諒就會越難以被人原諒。

我得說這本書挺不賴的。一個鍾愛伏爾泰（Voltaire）、盧梭（Jean Jacques）、芬乃倫（Fenelon）、布馮、柯欽（Cochin）和阿蓋索（d'Aguesseau）等大文豪，並將他們的作品爛熟於心的人做到這點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嗎？這也許源於上帝的旨意，那麼，這也必是上帝的意願。

我通曉五種語言，當然熟練的程度還是有所區別。假如我無法用法語表達出我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我就會從其他的語言中找到合理的解釋，這可能給我的讀者造成點小麻煩，當然有其他的表達方法，但我卻仍想恪守自己的理念和原則，請把這也視作命運吧，倘若您真的為此生氣，我也毫無怨言。我早已深切地體會到法語是一種詞彙比較貧乏的語言。要怎樣做才能避免這一缺陷呢？我只好向其他的語言借詞來用，很明顯這種借用是沒辦法償還的，所以有時候我也將這一行為稱之為偷竊，而令人安慰的是偷竊詞彙並不會觸犯法律。

那些偉人用極為簡陋的工具就已經創造出如此不朽的成就，如果他們能使用更好的工具，那他們的成就豈不是更加偉大？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塔替尼（Giuseppe Tartini）的小提琴弦與貝里奧（Pierre Baillot）的一樣長的話，他一定會是個更優秀的小提琴手。

顯而易見，我是一位新詞彙的宣導者，一個浪漫主義者。如果把浪漫主義者比作祕密寶藏的發現者的話，那麼新詞彙的宣導者就是走向天涯海角為我們搜尋財富的水手。

有一點十分重要，即北方民族比我們更有優勢，尤其是英國人。他們的天才智慧總能充分以文字展現，他們十分善於創造新詞或借用外來詞彙。這樣一來，我們在翻譯英文作品時，尤其當遇到具有深度或特色的作品時，譯文會顯得蒼白無力，盡失原文風采。

我曾在學院聽過一場關於抨擊新詞彙的演講，主題是保護羅馬黃金時代的法語的高度與深度。我像一個化學家那樣，憑藉著邏輯判斷把這場演講放入實驗器皿裡，得出了如下的結論：我們已經做得很好了，沒有必要再做得更好或更多。

我活了許久，很清楚地知道：雖然每一代人都在發表新觀點，但後代都不會重視前代的觀點。此外，如果說風俗與觀念都在不停地演化，那詞彙怎麼可能保持不變呢？即便我們與古人做同樣的事情，我們做事的方法肯定也有所不同。有些法語書籍中整頁的內容都無法翻譯成希臘語或拉丁語。

所有語言都有它的誕生、成熟、鼎盛以及衰退等時期，在從埃及辛努塞爾特家族（Sesostris）到法國菲力二世（Philip Augustus）時期創造出的精彩詞彙，如今只是歷史的紀念碑而已。同樣的命運也會發生在我們身上，假如西元二八二五年還有人閱讀我的作品，想必只能依靠詞典才行了……

就這個問題，我曾經與我的學院好友安德里奧進行一場爭論，我們的爭辯十分激烈：我從容有序地發起進攻，使他難以招架，如果不是他迅速從戰鬥裡撤退的話，我一定會讓他投降。這是因為他幸運地接到了一個我無意阻攔的任務──為新字典撰寫篇章。

僅剩最後一點要說了，因為其特殊性與重要性，我特意把它放在最後來加以說明。

在書中，假如我以第一人稱「我」來寫作那些奇聞軼事的話，讀者也許會把我當作一個傳遞流言蜚語之徒，質疑起故事的真偽，七嘴八舌地評判，甚至暗自訕笑。但當我以「我們」之名發聲，以「教授」之名寫作時，他們都必順從於我。

我是帶來神諭的使者，若我張開嘴唇，眾人皆得默立靜聽！（莎士比亞戲劇《威尼斯商人》第一幕第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