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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
本書作者榮獲諾貝爾文學獎!

作 者 作 品

貓語錄

大師名作坊

【類別最新出版】
雨落池中,為何還堅持游泳:精讀俄羅斯四大文豪短經典。一堂為閱讀、寫作與人生解惑的大師課
雨落池中,為何還堅持游泳:精讀俄羅斯四大文豪短經典。一堂為閱讀、寫作與人生解惑的大師課(作者親簽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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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筆記(AA0050)
The Golden Notebook

類別: 文學‧小說(翻譯)>大師名作坊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多麗斯.萊辛
       Doris Lessing
譯者:程惠勤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8年12月01日
定價:600 元
售價:47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704頁
ISBN:9571327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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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前言 2前言 3前言 4書評本書作者榮獲諾貝爾文學獎!



  前言 3

但是有一點是沒有爭議的,要想寫一部包含各種不同思想的小說就是於己不利,因為,我們的文化觀念是十分偏狹的。比方說,近二十年來由大學出來的年經聰明的男男女女可以很自豪地告訴你:「我當然一點兒也不知道德國文學。」這就是時尚。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對德國文學是一清二楚的,卻也很清醒地讓自己不要對法國文學知道得大多。

至於其他的原因──這麼說吧,我從那些馬克思主義者,或者曾為馬克思主義者的人那兒獲得了明智的批評的能力。他們看出了我想做的是什麼。這是因為馬克思主義觀察事物總是把它們當作彼此相互聯繫的整體來看待的──至少是努力這麼做的,但是它的局限性在當時還未成為要害。一個接受過馬克思主義思想影響的人會想當然地認為發生在西伯利亞的一個事件將會作用於發生在波札那的另一個事件。我覺得可以認為馬克思主義是我們這個時代的首要嘗試,它獨立於正規的宗教信仰之外,以一種全球意識和世界性的倫理為基點。它在發展的過程中出現了失誤,無法阻止它內部一而再、再而三的分裂,像所有其他的宗教信仰一樣,分化成一個比一個小的教堂、教派和各個不同的教義。但是它仍然不失為一次嘗試。

弄明白我試著在做的事情──顯然這樣寫會給我招來那些批評家,接下來便有讓人打哈欠的危險。這就是作家與批評家、劇作家與批評家之間常發生的令人悲哀的爭吵,當然在他們看來公眾對此已十分習慣,只把他們當作一群愛吵架的孩子,比如「呵,親愛的小東西們,他們又在爭那件事了。」或者:「你們這些作家得到了所有的讚譽,即使不是讚譽,起碼也得到了所有的關注──你們幹嘛還老是一副受傷害的樣子?」公眾的意見十分正確。所以我有諸多的理由不讓自己為評論所介入,我早年的寫作生涯中那些彌足珍貴的經歷賦予我一種對於批評和評論的觀察力;但是在寫作《金色筆記》這部小說時,我卻失去了這種能力,我認為對於這部小說的評論大多十分愚蠢,毫無真實可言。直到我慢慢恢復平衡,我才明白問題所在。這正是作家在評論家中尋找一個知音的努力,他應該是另一個更為智慧的自我,他知道你一心要達到的目標,他只以你是否實現了你的目標作為判斷的依據。我還沒有見過任何一位作家,當他最後終於遇到這樣一位至為稀罕的、真正的批評家時(確實也有,儘管十分偶然),不是立刻撇掉他所有的偏執,而變得十分的專注,充滿感激之情──因為他找到了他認為他所需要的人。但是一個作家有這樣的要求卻是不可能的。為什麼他要去期待這樣一個非凡的人,這個完美的批評家(他只會極其偶然地出現)?為什麼就一定沒有別的人來領會他所想要表達的東西?歸根結柢,只有一個人在結那只特殊的繭,也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要那些評論家們提供他們聲言要予以提供的東西是不可能的,儘管這恰恰是作家們如此荒唐而幼稚地渴望過的東西。

這是因為評論家們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教育;他們的訓練方向正好相反。

這種訓練在一個孩子進入五歲或六歲的學齡後就開始了。首先灌輸給孩子們的便是分數、獎勵、名次、智力小組、星星這些概念,這裡面還劃分了更多的名次和等級。這種賽馬式的心理、勝利者與失敗者的思維方式,最後導致的就是,「作家X比作家Y有幾步或不止幾步之差。作家Y落後了。作家Z的最後一部作品證明他已超過了作家A的成就。」從一開始孩子們就在接受這種思維方式的訓練,也就是比較的方式,成功與失敗的思想。這是一種清除雜草式的制度:脆弱者終會不支而被清除出去;它更是一種專門培養出一部分贏者、讓他們陷入彼此競爭的制度。我深信──儘管此處不是談這個話題的地方──每個孩子擁有的天賦智力,且不去管那個官方的智商指數,是足以伴隨他一生、豐富他自己以及別人的,如果這種智力不被當作商品、放在以成功作為賭碼的價值觀之上。

另一個從一開始就有的訓練內容是讓一個孩子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它訓練孩子們服從於權威,學習如何去獲取別人的意見和決定,如何引用以及遵從不誤。

在政治範圍內也一樣,教育讓孩子們從小就知道他擁有自由和民主,他可以有自由的意志和自由的思想,他所在的是一個自由的國家,他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而與此同時他卻是他那個時代的傲慢和教條的囚徒,對此他是從不質疑的,因為他從不知道它們的存在。一個年輕人到了該選擇藝術或者科學的年齡(我們仍然想當然地認為選擇是必不可缺的一環),通常他都會選擇藝術,因為他覺得藝術便意味著人性、自由和選擇權。他並不知道這種選擇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的二分法的產物,而這種錯誤根植於我們的文化的核心處。那些對此有所覺察的人,不願意再順從地接受更多地被塑造,在本能的驅使之下,一半是不自覺地離開了那種氛圍,去尋找那種不會讓他們與自我分離的工作。而我們所有的社會機構,從警察組織到學術機構,從醫學界到政治界,都不曾關注過這些離去的人。這是一個時刻都在進行著的排除過程,它很早就排除了那些顯出獨創性和革新精神的人,任由他們自行去投入一件什麼事,既然他們已經顯得像是那一類人。一個年輕的警察離開了警察隊伍,說他不喜歡他不得不要做的事。一個年輕的教師離開了學校,因為她的理想之火熄滅了。這種社會的自然作用過程幾乎是在不知不覺地進行著的──但是它卻具有強大的力量,使我們的制度得以維持其刻板性和壓制性。

這些在正規的訓練機制下長大的孩子最後成為文學批評家和評論家,卻無法為作家作出一個富有想像力和獨創力的評判,這當然是作家在十分愚蠢地期盼著的東西。他們所能做的,以及他們做得相當不錯的,是告訴作家這本書或這齣戲劇在感覺和思想上是怎樣怎樣吻合了時下的模式──這就是評論的氣候。他們就像石蕊試紙,或者說他們是那種卷尺測量器──毫無價值可言。他們更像是最敏感的公眾輿論睛雨表。從這兒你可以比別的任何地方都迅速地看到基調和評論的變化,當然,除去政治領域之外,這是因為這些人所受的整個教育便是如此──從他們自身之外搜尋意見,使他們自己能與權威人士相適應,也就是去「接受意見」──這才是對這些人最具說明性的評語。

也許對於受教育的人來說也無他途可走。可能吧,但是我卻不信。因為教育至少可以幫助一個人獲得正確描繪事物、命名事物的能力。至於理想的做法,應該是在一個人的學生時代中不斷地對他這樣說:

「你現在是在一個接受灌輸的階段。我們還沒有發展出一種毋須灌輸的教育體系。我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們已經盡力了。在這裡你們將要學的是當代的偏見與我們這一種文化所做出的選擇這兩者的混合物。哪怕回頭只看一眼歷史,你也可以發現這些都將只能是過眼煙雲。而將要教你們的人是那些已經適應了前人制定的思想統治的人。因此這將是一個自己決定的學習制度。我們鼓勵你們當中那些比別人更堅強、更有個性的人離開這兒,去找到自我教育的方法──培養出自己的判斷能力。而留下來的人應當記住,時時刻刻地記住,你們將被塑造成符合這個特殊社會的單一而特殊需要的人。」

與每一位別的作家一樣,我一直在收到寄自不同國家的年輕人的來信,特別是美國,他們要撰寫關於我的作品的論文和散文。他們都這樣寫道:「請寄給我一張評述您的作品的文章目錄,以及寫過您的評論家、權威的評論家的名單。」他們還會問一千個毫不相干的枝節問題,但是他們受到的教育讓他們認為這是重要的,可以推出整整一疊個人檔案材料,像移民局的一個檔案處。

對於這些要求我是這樣答覆的:「親愛的學生,你瘋了吧。為什麼要花費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來為一部作品,或甚至一個作家寫上數千字的評論呢,因為與此同時有幾百本書在等著你去閱讀呵。你沒看見你是一個有害的制度的犧牲品麼。如果你已選擇了我的作品作為你的課題,而你又非寫一篇論文不可──請相信我是十分感激的,因為我寫的東西能夠於你有用──那麼你為什麼不可以仔細看我寫的東西然後用你自己的腦子進行思考,並且用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的經歷來進行驗證。別去管什麼白教授和黑教授吧。」

「親愛的作家,」他們回信說,「可是我必須得知道權威們是怎麼說的,因為如果我不摘引他們的話,我的教授是不會給我成績的。」

這是一個國際性的制度,從烏拉山脈到南斯拉夫,從明尼蘇達到曼徹斯特,完全相同。

關鍵之處在於,我們對此都已太習以為常了,已經看不出這樣有多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