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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5
我們將肩一聳穿起外套。我相信若當時沒有讓我難以啟齒的問題需要回答，我是可以繼續拷問契特有關隆巴提的事。「你跟凱在一起多久了？」彷彿答案會讓他們或是任何一些老情侶有洞悉彼此關係的機會。
契特大笑。「三個月？十五年？我哪知道！你覺得她為什麼能帶戒指？」
凱當時從洗手間出來，我因此得以不須對這問題作出回應。她的棕色長髮盤垂在肩膀上，契特幫她穿上駝色大衣，俐落將頭一揚，看著她扣上鈕扣。他臉上沒有顯示愛意，一點都沒有。我每次看他都是這種表情，就像是他刮完鬍子後，照鏡子檢查，不是很好，但是可接受。他就是用這種通過檢查的眼神看著她。
我跟著他們通過旋轉門。我的思緒好像也在旋轉，試圖將今晚的一切拼湊起來──隆巴提……凱和契特……。畏縮不前、頭腦一直清醒的我，對凱宣佈訂婚的事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即使在當時，我覺得兩個彼此都覺無趣的人宣佈訂婚結婚，沒什麼了不起。但現在卻不一樣了。她何時會真正認識契特？
到了外面，我想起還沒問凱在做什麼。
「喬治，我在工作！」她以防衛性的口吻回答。
「是啊！──妳跟玟還有安妮‧露絲。」契特咯咯笑的打斷她，對我擠眼。「喬治，她們在搞藝術，她們都是……」
「契特，你今晚特別幽默啊！」
「藝術品（法文）。」
「我在美國畫畫，在蘇士比畫廊。」
「凱‧顧德瑙，妳是在工作。」契特藍‧魏勒咬文嚼字地說：「因為妳生長的年代，正好需要妳們這種有錢人出去工作！」
他八成是醉了，才會說出這種話。但是我總覺得這使得整晚的氣氛，弄得更像是想像中的婚姻。
我們走到街角，契特攔下計程車要去上城。大部分的男生都會為女孩開車門，但是契特與眾不同：他一下子就鑽進車裡。
「喬治，我們載你一城吧。」凱提議說：「契特？你說呢？」
「當然，跳上來吧！」
「不了！」我很快回答：「我想要走一走。」
「把自己斃了吧，雷納！」
凱搖下車窗說：「我們不能載你去哪裡嗎？」他們非常有禮貌，兩個人都是。他們一向都是如此。當我第二次拒絕時，凱發出警告：「別想要再對我們隱藏你的雙重人生了！」我再也隱藏不住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終於笑了出來。最後事情的解決是，計程車揚長而去，而我獨自往上城的方向走去，下次會處理得更好吧！
跟凱在一起時，我總是想過著理想生活，但若是仔細想那到底是什麼，我又說不上來。我的努力：不過是個草率的理想。
◆ ◆ ◆ ◆
又過了一個禮拜。我上班時無意間手伸到西裝外套裡，摸到一張破爛的雞尾酒紙巾，上面小城酒吧的商標皺成一團。我把它丟到垃圾桶裡，但馬上就把它撿起來。我把它弄平後貼在我桌子最上層的抽屜。我想留住它是因為覺得會帶給我好運氣。他們是我見過最保守的人。當天晚上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著，他們兩人似乎代表這城市裡所有值得做的事，所有可敬的、可靠的、甚至是有希望的事。而他們缺乏企圖心也讓我驚覺到其睿智的一面，這跟我白天遇到汲汲營營的凡夫俗子全然不同。我對凱的熱情似乎也是粗俗的表徵，就像是一個大膽而沉溺在酒精裡的評論，從未有人能使之清醒。而把凱抽離出來，將他們倆視為一體，我們在一起時才會都快樂。我不是很清楚她所謂的快樂是什麼，但是我覺得我好像在一個叫做紐約的比賽裡賽跑，這是一場無聊而勝負不分的比賽，一直到夜晚……，當我老友叫我停下來，並指出比賽還有別的部分。又恰巧契特跟凱也說在那裡會更好玩，那我就會相信了。畢竟他們在這裡長大的，而我才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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