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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3
浪漫──它是 20 世紀的真正毒藥
不實際的期盼意味著永遠無法滿足於所擁有的一切，
而浪漫則是最不切實際的期盼。
浪漫是小飛俠彼德潘的生活理論─不願意長大、變老、面對現實，寧願期待將來會發生的神仙故事，在那裡一切都是完美無缺的。浪漫所承諾的只是一種可能性，卻從不是真實的喜悅。在那個遙遠又遙遠的夢土，只有孩童、精靈、星塵與不可能的夢想，卻從來不會出現能力、衝突與工作的問題。在這個王國中，懷疑被中止了，任何真象屬於衰弱、骯髒的第二層次，這樣虛假的夢幻才能提供立即的愉悅，而用不著努力耕耘，就能得到立即的喜悅。花兒要長大需要土壤、陽光與水，而兩性關係也需要同樣的滋養才能枝葉繁茂。
在浪漫的世界裡，沒有人需要說：「我很抱歉。」意思是說每個人都自以為是，脾氣暴躁。血肉之軀的兩性關係是建立在現實與可能性之上。浪漫是相信世界上有華美鬃毛的獨角獸，而真正的馬卻是肌肉發達，有重重的馬蹄，非常可愛的生物，尤其是你想去騎一下時更有趣了。
◆愛 vs 迷戀
我跟高中時代的初戀情人結婚十三年了。我的生活很完美：他是個好丈夫，我們有兩個很可愛的孩子，還有兩匹馬。我愛他，但不為他著迷。我告訴他，他該搬出去住。他說他很愛我，如果我要走，我可以走，但他不會動半步。如果我離開，孩子怎麼辦？
─珍妮薇芙，42 歲，威斯康辛州
唉！珍妮薇芙，「我愛他，但不為他著迷」是個老掉牙的說詞，聽起來合情合理，卻絕對會致人於死命！我不知道妳的婚姻還能不能挽回，看起來妳自己也並不清楚。不過妳已經沉溺在有關兩性的危險謊言中─永遠有辦法再回到興奮、有趣、心跳耳鳴、新鮮的從前。珍妮薇芙，新鮮是短暫的剎那而已。
我們是個喜歡迷戀的國家。如果我要求每個打電話來，像妳一樣哀泣著「我愛他，但不但不為他著迷」的聽眾付我五分錢的話，我可能已經變成一個富有的女人了。老天！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呀？愛是什麼？迷戀又是什麼？我們都知道戀愛的症狀，那就是鐵板上的滋滋聲而已，兩性關係要持久與滋養還是要靠那兩塊牛排才行。
我們都傾心於這樣的幻想─愛是不必努力、自然順暢、立即迅速的。根本用不著了解自己，也不必花時間認識對方。就因為這胡說八道的理論，我們花了很多力氣幻想著一見鍾情，相信愛是不必等待，也沒有困難，更不需要努力的。
珍妮薇芙，我可以聽到妳在喃喃地說：「老天！布朗博士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她不知道我多渴望那樣的感覺。世上一定有某個人能讓我心情振奮，重新年輕起來。我希望重新體驗當年遇到我丈夫時的感覺，那時我們連手都捨不得分開來呢！知道他喜歡淡紫色與皮製品就是我最開心的事。所有的事，包括我都是閃爍亮麗，新鮮無比的。一點點小小的幻想，有什麼不對呀？！」
我的聲音聽起來還真的像愛潑後母皇后冷水的魔鏡呢！不過我寧願要冒這個風險，也要向妳保證，並不是只有妳一個人這樣想，但是在愛情關係中，任何脫軌的想法都是很危險的。
現在是該妳到海邊曬太陽，旁邊放一杯鳳梨雞尾酒，還有個帥哥陪伴的時候嗎？我可不認為。我們眼前的問題很大，讓我們一項項來解決，而不要逃避吧！
我知道這不是妳要聽的東西。畢竟，我談的是邏輯，妳談的是熱情。所以，我們就照妳的想法來談好了。假設妳現在很高興的離了婚。妳等了一年，讓離婚的事結束了，然後妳發現一個全新的好男人他──
‧愛妳跟孩子。
‧以前從未結過婚（何必跟他的前妻打交道？）
‧是個孤兒。（誰還再要一個婆婆呀？）
‧獨立富有。（老天！誰還要操心錢的事呀？）
‧跟妳的孩子處得很好，但不要太寵孩子了。
‧認為妳孩子的父親是個好人，但並不完美。
‧跟妳同樣的黨派、信仰，對化妝也有相同的態度。
‧絕不會跟別的女人調情。
‧愛妳的朋友，但不過分。
‧跟妳名字的縮寫是同一個字。（誰想多買毛巾呀？）
‧會和妳永遠相愛。
這種好對象聽起來不像是真的，對吧？我們都被浪漫的情事矇騙過──心跳、鮮花、星光與煙火──因為，從定義上來說，浪漫是一種想像的故事、一種誇張的牽強附會、一種專注在偉大戀情而非真實故事的情緒與熱情。所以，浪漫愛情故事是一個謊言。就算字典也這麼定義羅曼史：「逼真的虛構小說。」
珍妮薇芙，要處理這個問題，還是得拿出妳可以信賴的老朋友──便宜的紙跟筆──做一個現實的檢驗，問問哪些事對妳有意義，哪些沒有意義？妳能做些什麼，可以讓自己與婚姻生活更美好？妳對自己的外表厭倦了？不喜歡了？如果生活不像妳想像中那麼刺激，不妨回顧一下自己的想法，再做評估。不要因為沒有努力或無法誠實面對，而讓一個美好的兩性關係生銹了。談一談你們想要的是什麼？妳願意放棄什麼好讓雙方都能快樂起來？這樣的溝通是維繫兩性關係的關鍵所在。
問問自己：「我要的是什麼？」可別說些像是「我要快樂」之類的廢話。什麼樣的行為能讓妳快樂？要對自己及丈夫都說明清楚。如果每週你們沒有至少約會一次的時間，你們就錯失了保持事情新鮮有趣的重要方法了。我說的可不是到附近油膩膩的小餐廳去，抱怨孩子的事。我說的是驚奇與傻氣的事。
幻想是什麼都不做，只是做白日夢。真象卻是以妳所擁有的東西，做到最好的地步。如果不夠好，可以修正一下或放棄不管，但就是不要幻想。讓妳想要的事情成真。相信幻想會讓我們喪失正常運作的能力，而任何會影響我們正常運作的東西就是我們的敵人。
浪漫愛情的生活是理想化、很難達到的完美境界。不幸的是，浪漫絕不是「喜歡你所擁有的」，而總是在期待可能發生的事。理論上來說，有一個難以企及的目標，可以鼓勵我們做得更好，達到崇高的標準。問題是，我們根本無法企及那個超高目標時，就會覺得不滿足，心情也無法平靜。真正的羅曼史絕不會滿足於現實，永遠在追尋完美，那樣的追尋是一團混雜，加上虛假的開始與破碎的心。我們在學習戀愛時，會沉溺在迷戀與心醉的感覺中─愛在旋轉─直到我們的情緒成熟到能面對現實為止。成熟的迷戀很沉重，因為我們期望事情真的能實現，至少偶爾一下也行。孩子的注意目標像是天上的雲朵般善變，所以每天的迷戀不會帶來痛苦。一個頭腦清醒的成人不一樣，任何迷戀的樂趣都被失望所抵銷了。我們會期待下一次的迷途之旅、下一次更戰慄的感覺、下一個男人更性感，卻不會想到現在就可能會有的快樂。
要明白浪漫的誘惑力與危險，可以由電視廣告中看得一清二楚。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合身的燕尾服，走向一個美麗的女子。女人凝神屏息地坐在桌邊等待，桌上鋪著亞麻桌巾與閃亮的銀器與水晶器皿。一束象徵幸福未來的玫瑰花插在昂貴的花瓶中，房中的薄紗窗簾隨風飄拂。整個場景有點失焦，使得畫面顯得如夢似幻。那個男人靠近女人時，試著優雅又自在地斜倚在桌邊，桌子有點傾斜了。為了要保持平衡（不錯的比喻吧？），他抓住了桌巾的一角，於是在慢動作中，所有的東西都滑落下來，包括一個高腳的酒杯。他失去平衡，快要跌倒時，鏡頭轉到他的女友身上，原本一臉期待崇拜的臉龐變成了恐懼與無法置信。這是除垢劑的廣告，也是暗示、批判我們對浪漫情事的嚮往。浪漫的愛弄混了角度，模糊了焦點。浪漫的愛是期望幻想成真，自願以現實做交換，寧願要甜食，也不要營養，以短程換取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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