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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澤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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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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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宮九重天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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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卿 03 錐心之痛


其實都不是我的(LL0006)

類別: 網路文學
叢書系列:愛情專賣店
作者:藍絲絨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08月01日
定價:220 元
售價:17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08頁
ISBN:9571334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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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澤序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



  楊澤序

台北的少女

‧楊澤

香港作家陳冠中最近拿上海、香港、台北三地的都會文明作題目,寫了一篇有趣的「三城記」。陳冠中自稱是,「從小由廣東人帶大,對嶺南文化有親切感」的上海人;過去一、二十年,由於工作關係,在兩岸三地的幾個大城都生活過相當長的時間。稍早,他曾在台北住了六、七年,以「台北嬉譜」一文細細歸納出台北時尚文化中的酷和嬉(hip),因為見解獨特,引起許多迴響。

但「三城記」這回對台北有一個更明確的前提和結論,那就是,作者在文章開頭便提出來的:整體而言,台北乃是一個容易被低估的城市。在作者看來,這種低估一方面是因為,台北不容易讓人一見鍾情;它的故事、指涉的對象太蕪雜,因此不好說。另方面,則是「台北常常弄不清楚狀況,強自己所難,例如前陣子說要做亞太營運中心,那真是門都沒有」。

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夏天,似乎是台北「弄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居多。台北股市極為低迷,失業率不停攀升,台北人的眼光也因此益發對不準自己和自己的城市。陳冠中說得很對:台北是一個容易被低估的城市——不單被外界、被外面的人低估,更常常被自己給低估了(而後面這種低估無疑是更致命的)。在上海、香港、台北所構成的「三美圖」中,此刻的台北顯得如此哀怨而虛弱,如此缺乏自信,就像那童話中的灰姑娘,只能憂傷的站在一旁,對姊姊們日益受矚目的「絕代風華」感到有些吃味。

在所有狀況下,台北少女也許是最不當被低估的。和過去的世代成鮮明對照,她們對未來、對時尚的嗅覺,她們的「能動性」,早早就釋放了出來。乍看是全球化和哈日風的潮流在起作用:打工、暑期海外旅行、留學;漫畫書、電玩、網路漫遊;銳舞、刺青、大頭貼,各式各樣的流行文化投射在她們身上,她們的內在、她們的身體也自然生出一股回應的力量。這力量其實得來不易。不同於前,今天的少女似乎已可泰然自若,不再需要用很大的聲音說:「媽,我跟你不一樣」;或者「媽,我跟你以前認識的我不一樣」這類戲劇性的話了。她們不單更靠近自己,也更早靠近那個誠實的自己。社會學家認為,華人父母控制小孩,平均年齡高達二十七歲,看來這個數字要漸漸往下降了。水到渠成,時代和環境都是對的,她們的父母也變得更開明、更放鬆。

上面說的「泰然自若」的酷少女,提供了觀察台北少女的一個角度。但台北還有一批為數眾多的文藝少女,遊蕩於大街小巷,更顯出台北不同於上海、香港的特色。這些少女常常出現在誠品總店及各分店,買書、喝咖啡、聽演講座談,甚至連文具、書籤也非誠品商場的貨件不可。從最早嗜讀瓊瑤的女工到今日的都會文藝少女,感傷夢幻的浪漫情調本來就是台灣女性文學所擅,加上這十幾年村上風、吉本芭娜娜風的推波助瀾,受到感染的少女讀者比比皆是。據報載,水瓶鯨魚主持的失戀網站全盛期每天約有兩萬人次上網,可以想見其中文藝少女,和那些年逾三十、依舊傷春悲秋的「歐巴桑文藝少女」的比例。

歐巴桑文藝少女其實是台北獨特的風景。無關乎一個人的年齡,而是靈魂中不死的文藝精靈,始終在那裡蠢蠢欲動。在失戀網站,帶頭的水瓶鯨魚便是歐巴桑文藝少女的一個例子,她以畫抒情味濃厚的少女漫畫、插畫成名,畫風偏甜,下筆行文卻漫言「滄桑」、「荒涼」。除了她,網站上其他「出道」作者(如藍絲絨)也有不少是不折不扣的歐巴桑文藝少女;她們領著眾多的少女網友,出沒在這個文藝的淵藪,耽於閱讀及書寫他人和自己的戀情故事,幾乎視此為每日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或「靈魂體操」。

羅蘭‧巴特曾以「茶花女」為例,點出現代戀愛的「小資產階級」本質。在巴特看來,古典激情追求嗜欲心理的滿足,不免處處擴張男人的特權,基本上是資產階級世界觀的產物。相對於代表資產階級利益的男人或阿芒們,象徵小資產階級的女人或瑪格麗特們,則往往因尋求父權社會的「認同」,而遭到愛情的「謀殺」。台北的文藝少女暫時也許無法完全掙脫瑪格麗特「寄生者」的姿態,但也不盡然可以過往的「小女人」視之。在閒暇之餘,她們除了談戀愛、閱讀暢銷小說或世界名著,還可以上失戀網站「廝混」,在夢與現實間學習飛翔,在擁有與失落的邊緣作各種辯證。

台北的咖啡館越開越多,不知何時開始,蔓延到我住的大學區,漸漸地蠶食了學校、公園周邊的每一條長街短巷。不知從多久前,坐在咖啡館內的人由窗口望出去,眼裡盡是背著各式各樣的包包在路上逛的都會女性。這些包包,大小不一,材質、款式也爭奇鬥豔,有購自國外的名牌,有東區精品店的舶來品,當然還有公館地攤買來的、惟妙惟肖的仿製品。帶著包包的女孩不單顯得時髦率性,同時看來特別有精神,甚至有份了然自己「意欲何往」的神氣。這大概因為包包是多功能的,既可充當出門旅行的行囊,又可用來裝載平日上班、上學的基本配備:從個人電腦到畫畫用的幻燈機,從日本時尚雜誌到厚厚一疊的企劃書、履歷表,從化妝品、口紅到瑞士刀到自備保險套,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對一個都會女孩而言,包包的使用方式和她的生存策略息息相關。不誇張的說,包包不僅是自我的基本裝備,更是她的自由的輔助線。關於包包,藍絲絨提供了不少新潮機警的說法。這其中我尤其偏愛的,不是妻子送外遇名牌Birkin包的故事,而是有關男人和LV皮件的寓言。半是異想天開,半是深有所感--藍絲絨自問自答,如果被迫在男人和有Monogram圖案的 LV 皮件兩者間擇一的話,她寧選後者!有趣的是,幾十年前在上海,張愛玲也曾留下一類似的「公案」。張先引了劉備充滿男性沙文暗示的話:「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緊接著幽默的加註說:「可是如果女人能夠做到『丈夫如衣服』的地步,就很不容易」。在進步女人的眼裡,男人不如衣服,不如一套LV皮件,道理是很明顯的。至於為什麼是LV皮件,而不是別的,藍絲絨有她屬於今日台北的,既純真且世故的說法:

十九世紀,歐洲貴族習以異國旅行來作為成年標記。工業革命後,郵輪與火車取代馬車,為了方便一個一個疊起置放在火車廂與船艙房,圓頂行李箱被平蓋代替,交通方便的結果是帶動皮件業的革新。

我懷想一具如王爾德肖像之貴公子,他邁上燃煤長途火車,腳伕扛著行李箱,那箱中當有牛皮線裝的書籍、羽毛沾水筆、一襲襲絲和駝毛衣裝。

我想要。我想要 1896 年,路易威登融合姓名縮寫、日本家徽和哥德式藝術風格的花卉星芒圖案的 Monogram 皮件。那慾望透到我溫熱血中,到潛意識最深邃底層,如我肩上背起 Monogram,相信這四瓣星芒必如伯利恆之星般引導我的方向,尋到新生。

歐蘭朵般,藍絲絨和她的「幻想」依次闖入了十九世紀歐洲貴族的世界、王爾德的「貴公子」(dandy)肖像、日本家徽與哥德式藝術、伯利恆之星及但丁的「新生」。但她的告白絕非Kitsch,而是一種不摻水的「獨立宣言」--讓女人的包包飛起來的「自備童話」。

巴特曾說,葛雷泰‧嘉寶的臉象徵一種「理念」,而奧黛麗‧赫本的臉則代表一種「事件」。奧黛麗‧赫本之後,古典「理念」已成不可能。在熙熙攘攘的當代社會中,也許每個少女都需要有她的生存策略,以及為自己發明的「自備童話」。宮崎駿的「魔女宅急便」所以能夠風行一時,就在於那支成功地解除了「現實的詛咒」的掃帚:在我看來,包包之於當代台北少女,正有掃帚之於魔女的神奇力量。至於少女的包包,可以藏有什麼樣的法寶、什麼樣萬靈的魔法鍋,則端視包包的主人,如何進一步鼓動她們的想像去發明、去杜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