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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內文摘錄
《歐也妮.葛朗臺》內文摘錄

作 者 作 品

高老頭(精裝版)
歐也妮.葛朗臺(精裝版)

譯 者 作 品

高老頭(精裝版)
歐也妮.葛朗臺(精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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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札克父與女經典套書:《高老頭》+《歐也妮.葛朗臺》(1XY0016)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世界歷代經典寶庫
作者:巴爾札克
譯者:傅雷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1年10月01日
定價:800 元
售價:63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精裝/616頁
ISBN:9789571394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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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內文摘錄《歐也妮.葛朗臺》內文摘錄



  《高老頭》內文摘錄

《高老頭》
伏蓋公寓


一個夫家姓伏蓋、娘家姓龔弗冷的老婦人,四十年來在巴黎開著一所兼包客飯的公寓,坐落在拉丁區與聖·瑪梭城關之間的聖·日內維新街上。大家稱為伏蓋家的這所寄宿舍,男女老少,一律招留,從來沒有為了風化問題受過蜚短流長的攻擊。可是三十年間也不曾有姑娘寄宿,而且非要家裡給的生活費少得可憐,才能使一個青年男子住到這裡來。

話雖如此,一八一九年上,正當這幕慘劇開場的時候,公寓裡的確住著一個可憐的少女。雖然「慘劇」這個字眼被近來多愁善感、頌讚痛苦的文學用得那麼濫、那麼歪曲,以致無人相信,這裡可是不得不用。並非在真正的字義上說,這個故事有什麼戲劇意味,但我這部書完成之後,京城內外也許有人會掉幾滴眼淚。出了巴黎是不是還有人懂得這部作品,確是疑問。

書中有許多考證與本地風光,只有住在蒙馬特崗和蒙魯日高地中間的人能夠領會。這個著名的盆地,牆上的石灰老是在剝落,陽溝內全是漆黑的泥漿;到處是真苦難、空歡喜,而且那麼忙亂,不知要怎麼重大的事故才能在那兒轟動一下。然而也有些東零西碎的痛苦,因為罪惡與德行混在一塊而變得偉大莊嚴,使自私自利的人也要定一定神,生出一點同情心。可是他們的感觸不過是一剎那的事,像匆匆忙忙吞下的一顆美果。

文明好比一輛大車,和印度的神車一樣,碰到一顆比較不容易粉碎的心,略微耽擱了一下,馬上把它壓碎了,又浩浩蕩蕩地繼續前進。你們讀者大概也是如此:雪白的手捧了這本書,埋在軟綿綿的安樂椅裡,想道:也許這部小說能夠讓我消遣一下。讀完了高老頭隱祕的痛史以後,你依舊胃口很好地用晚餐,把你的無動於衷推給作者負責,說作者誇張,渲染過分。殊不知這慘劇既非杜撰,亦非小說。一切都是真情實事,真實到每個人都能在自己身上或者心裡發現劇中的要素。

公寓的屋子是伏蓋太太的產業,坐落在聖·日內維新街下段,正當地面從一個斜坡向弩箭街低下去的地方。坡度陡峭,馬匹很少上下,因此擠在恩典谷軍醫院和先賢祠之間的那些小街道格外清靜。

兩座大建築罩下一片黃黃的色調,改變了周圍的氣息;穹窿陰沉嚴肅,使一切都暗淡無光。街面上石板乾燥,陽溝內沒有汙泥,沒有水,沿著牆根生滿了草。一到這個地方,連最沒心事的人也會像所有的過路人一樣無端端的不快活。一輛車子的聲音在此簡直是件大事;屋子死沉沉的,牆垣全帶幾分牢獄氣息。一個迷路的巴黎人在這一帶只看見些公寓或者私塾、苦難或者煩惱、垂死的老人或是想作樂而不得不用功的青年。巴黎城中沒有一個區域更醜惡、更沒有人知道的了。特別是聖·日內維新街,彷彿一個古銅框子,跟這個故事再合適不過。

為求讀者瞭解起見,盡量用上灰黑的色彩和沉悶的描寫也不嫌過分,正如遊客參觀早期基督徒墓窟的時候,走下一級級的石梯,日光隨著暗淡,嚮導的聲音越來越空洞。這個比喻的確是貼切的。誰又能說,枯萎的心靈和空無一物的骷髏,究竟哪一樣看起來更可怕呢?

公寓側面靠街,前面靠小花園,屋子跟聖·日內維新街成直角。屋子正面和小園之間有條中間微凹的小石子路,大約寬兩公尺;前面有一條平行的砂子鋪的小路,兩旁有鳳呂草、夾竹桃和石榴樹,種在藍白二色的大陶盆內。小路靠街的一頭有扇小門,上面釘一塊招牌,寫著:伏蓋宿舍;下面還有一行:本店兼包客飯,男女賓客,一律歡迎。

臨街的柵門上裝著一個聲音刺耳的門鈴。白天你在柵門上張望,可以看到小路那一頭的牆上,畫著一個模仿青色大理石的神龕,大概是本區畫家的手筆。神龕內畫著一個愛神像:渾身斑駁的釉彩,一班喜歡象徵的鑒賞家可能認做愛情病的標記,那是在鄰近的街坊上就可醫治的。神像座子上模糊的銘文,令人想起雕像的年代,伏爾泰在一七七七年上回到巴黎大受歡迎的年代。那兩句銘文是:

不論你是誰,她總是你的師傅,
現在是,曾經是,或者將來是。

天快黑的時候,柵門換上板門。小園的寬度正好等於屋子正面的長度。園子兩旁,一邊是臨街的牆,一邊是和鄰居分界的牆;大片的常春藤把那座界牆統統遮蓋了,在巴黎城中格外顯得清幽,引人注目。各處牆上都釘著果樹和葡萄藤,瘦小而灰土密布的果實成為伏蓋太太年年發愁的對象,也是和房客談天的材料。

沿著側面的兩堵牆各有一條狹小的走道,走道盡處是一片菩提樹蔭。伏蓋太太雖是龔弗冷出身,「菩提樹」三字老是念別音的,房客用文法來糾正她也沒用。

兩條走道之間,一大塊方地上種著朝鮮薊,左右是修成圓錐形的果樹,四周又圍著些萵苣、旱芹、酸菜。菩提樹蔭下有一張綠漆圓桌,周圍放幾個凳子。逢著大暑天,一班有錢喝咖啡的主顧,在熱得可以孵化雞蛋的天氣到這裡來品嘗咖啡。

四層樓外加閣樓的屋子用的材料是粗砂石,粉的那種黃顏色差不多使巴黎所有的屋子都不堪入目。每層樓上開著五扇窗子,全是小塊的玻璃;細木條子的遮陽撐起來高高低低,參差不一。屋子側面有兩扇窗,樓下的兩扇裝有鐵柵和鐵絲網。正屋之後是一個二十呎寬的院子:豬啊、鴨啊、兔子啊,和和氣氣的混在一塊兒;院子底上有座堆木柴的棚子。棚子和廚房的後窗之間掛一口涼櫥,下面淌著洗碗池流出來的髒水。靠聖·日內維新街有扇小門,廚娘為了避免瘟疫不得不沖洗院子的時候,就把垃圾打這扇門裡掃到街上。

房屋的分配本是預備開公寓的。底層第一間有兩扇臨街的窗子取光,通往園子的是一扇落地長窗。客廳側面通到飯廳,飯廳和廚房中間是樓梯道,樓梯的踏級是用木板和彩色地磚拼成的。

一眼望去,客室的景象再淒涼沒有:幾張沙發和椅子,上面包的馬鬃布滿是一條條忽而暗淡忽而發光的紋縷。正中放一張黑底白紋的雲石面圓桌,桌上擺一套白瓷小酒杯,金線已經剝落一大半,這種酒杯現在還到處看得到。

房內地板很壞,四周的護壁板只有半人高,其餘的地方糊著上油的花紙,畫著《丹蘭瑪葛》主要的幾幕,一些有名的人物都著著彩色。兩扇有鐵絲網的窗子之間的壁上,畫著加里潑梭款待攸里斯的兒子的盛宴。四十年來這幅畫老是給年輕的房客當作說笑的引子,把他們為了窮而不得不將就的飯食取笑一番,表示自己的身分比處境高出許多。

石砌的壁爐架上有兩瓶藏在玻璃罩下的舊紙花,中間放一座惡俗的半藍不藍的雲石擺鐘。壁爐內部很乾淨,可見除了重大事故,難得生火。

這間屋子有股說不出的味道,應當叫做公寓味道。那是一種閉塞的、霉爛的、酸腐的氣味,叫人發冷,吸在鼻子裡潮膩膩的,直往衣服裡鑽;那是剛吃過飯的飯廳的氣味,酒菜和碗盞的氣味,救濟院的氣味。老老少少的房客特有的氣味,跟他們傷風的氣味合湊成的令人作嘔的成分,倘能加以分析,也許這味道還能形容。

話得說回來,這間客室雖然教你噁心,和隔壁的飯廳相比,你還覺得客室很體面、芬芳,好比太太的上房呢。

飯廳全部裝著護壁,漆的顏色已經無從分辨,只有一塊塊油漬畫出奇奇怪怪的形狀。幾口黏手的食器櫃上擺著暗淡無光的破裂水瓶,刻花的金屬墊子,好幾堆都蘭窯的藍邊厚瓷盆。屋角有口小櫥,分成許多標著號碼的格子,存放寄膳客人滿是汙跡和酒痕的飯巾。在此有的是銷毀不了的家具,沒處安插而扔在這兒,跟那些文明的殘骸留在殘廢院裡一樣。

你可以看到一個晴雨錶,下雨的時候有一個教士出現;還有些令人倒胃的版畫,配著黑漆描金的框子;一口鑲銅的貝殼座鐘;一隻綠色火爐;幾盞灰塵跟油混在一起的掛燈,一張鋪有漆布的長桌,油膩之厚,足夠愛淘氣的醫院實習生用手指在上面刻劃姓名;幾張斷腿折臂的椅子;幾塊可憐的小腳毯,草辮老在鬆散而始終沒有分離;還有些破爛的腳爐,洞眼碎裂,鉸鏈零落,木座子像炭一樣的焦黑。這些家具的古舊、龜裂、腐爛、搖動、蟲蛀、殘缺、老弱無能、奄奄一息,倘使詳細描寫,勢必長篇累牘,妨礙讀者對本書的興趣,恐非性急的人所能原諒。紅色的地磚,因為擦洗或上色之故,畫滿了高高低低的溝槽。

總之,這兒是一派毫無詩意的貧窮,那種錙銖必較的、濃縮的、百孔千瘡的貧窮;即使還沒有泥漿,卻已有了汙跡;即使還沒有破洞,還不曾襤褸,卻快要崩潰腐朽,變成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