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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3
宗教改革也改了「名字」
追溯來自基督教聖徒或《聖經》人物的名字時,會發現不只是希伯來文,從希臘文或拉丁文而來的名字也很多。第二章提過的Andrew、Mark、Christopher等因為聖徒傳說而流傳的名字,就是源於希臘文。
日耳曼民族和斯拉夫民族的語言,因為吸收了希臘文和拉丁文而變得更加豐富,所以英文或俄文裡出現源自希臘、羅馬的人名,實在不足為奇。不過,起源自希臘、羅馬的名字,因為既無聖徒傳說也沒有《聖經》做為後盾,在中世紀的基督教社會裡被視為異教徒的產物,有很長一段時間受到打壓。因此,起源自希臘文、拉丁文而能流傳到今天的,大部分是聖徒或教父的名字。
但就算是這樣的名字,也有人反對;這些人是十六世紀宗教改革以後出現的新教徒。一般說來,新教徒的各個教會不敬拜聖徒,他們討厭不具宗教意義的名字,傾向於只從《聖經》人物裡挑選名字,其中又以清教徒的態度最為堅決。
十七世紀前半,受到查爾斯一世迫害的清教徒離開英國,來到美洲新大陸。翻閱當時的新生兒名簿,發現移民初期在波士頓出生的男孩,有九成的名字來自《聖經》人名。而女孩的部分,光是聖母瑪利亞的英文名字Mary、施洗約翰的母親Elizabeth,和出現在〈創世記〉的Sarah三個名字,就占了四成。過去數百年來,來自四大殉教聖女的Agnes、Barbara、Catherine、Margaret,是英國常見的女性名字,但是清教徒認為這些名字跟《聖經》沒有關係,所以棄之不用。清教徒社會還做了一項空前的新嘗試,把道德意味濃厚的抽象詞語當做人名。不過,像Faith(信仰)、Mercy(慈悲)成為固定人名的例子,實在少之又少。類似Joy Again(再次歡喜)、Thankful(滿懷感謝)等刻意取的名字,最後都逐漸被人遺忘。
波士頓的這項紀錄,在人名的歷史上是有點極端的例子,但是宗教改革對於人名的影響,卻讓新生兒的父母親搖擺游移了三百年之久。
抱著自己的頭走路的聖丟尼修
西方鮮少把眾神的名字直接做為人名,不過,如果要舉出希臘神話裡最出名的名字,應該就是宙斯(Zeus)的女兒海倫(Helen,希臘文為Helene)。海倫捨棄斯巴達(Sparta)王妃的寶座,跟美少年巴里斯(Paris)私奔,導致巴里斯的祖國特洛伊(Troy)亡國。對於後世的基督徒而言,這不是他們喜歡聽的故事,但是在基督教廣為流傳之前的幾個世紀中,這個名字已經地中海世界固定下來了。而且,在基督教傳布的過程中,出現了名叫海倫的聖女傳說,所以Helene被基督教社會所接受,成為許多女性名字的來源。
另一個成為西方人名來源的神祇是--戴奧尼修斯(Dionysos),因為他具有酗酒和縱慾的形象,所以也不受基督教社會歡迎,但是在基督教普及以前,名為Dionysios(戴奧尼修斯的信徒)的希臘人為數眾多。《新約聖經》記載,希臘的聖丟尼修(Dionysius),聽了聖保羅講道而信耶穌。以學問、藝術、理論而聞名的雅典希臘人改信基督教,對於基督教而言,是打敗了異教徒的象徵。聖丟尼修據說是雅典的首任主教,也是雅典的守護聖徒。
而擔任巴黎首任主教、在巴黎蒙馬特(Montmartre,意思為殉教者的山丘)被處死的聖丟尼修,在九世紀時被誤認為與希臘的聖丟尼修是同一個人,所以敬拜丟尼修在法國迅即蔚為風潮。聖丟尼修在法國叫做Saint-Denis,據說聖丟尼修被斬首以後,抱著自己的頭一直走,直到力氣耗盡才倒下來,而倒下來的地方就是現在的Saint-Denis,離蒙馬特十公里遠。
源自於戴奧尼修斯的名字裡,Denis在法國成為男性的名字,女性則是Denise,此外還有其他的變化型態。Denis在英文裡變成了Dennis,在英語系國家裡,這是比較安定、持續受到喜愛的男性名字。
大地女神蓋亞
希臘神話以最高神祇宙斯統轄的奧林匹斯山(Olympus)眾神為中心,但是在奧林匹斯眾神統治世界之前,有巨人族的故事,宙斯的父母也是巨人族的成員。而在更早以前,有原始神Chaos(渾沌)生出Gaia(大地)的創世神話。
創世神話有好幾種版本,但是根據這些故事的說法,大地之母Gaia與自己生出的天空和海結合,生下巨人族,促成了宙斯的出現,Gaia也成為奧林匹斯眾神的始祖。由Gaia和意指「勞動」的詞語(ergein)結合而成的名字是格歐基歐斯(Georgios,農夫)。從遠古到中世紀,殉教者聖格歐基歐斯一直備受敬拜,被認為是歷史上真正出現過的人物。但是擊敗魔龍等傳說也跟他有關,所以真相難辨。聖格歐基歐斯的傳說很早就傳到了西方,六世紀時法國已經有人在禮拜他的遺物。
後來,十一世紀從耶路撒冷凱旋歸來的諾曼籍十字軍士兵(另有一說是征服者威廉的次子Robert)說,舉著白底紅十字旗幟的聖格歐基歐斯出現,領導十字軍得到勝利。傳說就此傳開,因此包括英國在內的歐洲各地,都把聖格歐基歐斯奉為指引勝利的理想騎士化身。許多人突然開始敬拜起聖格歐基歐斯,到了十三世紀他更被奉為英國的守護聖徒。聖格歐基歐斯的英文名字是喬治(George),英國有一百六十座以上的教堂供奉聖喬治,他的標章紅色十字也變成國旗Union Jack其中的一個圖案。
十八世紀前半,喬治一世、二世相繼即位。而在維吉尼亞出生、仿效喬治二世而取名George的男孩,後來舉旗反抗英國,成為美國首任總統。喬治‧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的姓和名對於後世產生極大的影響,從十八世紀末到二十世紀中,George一直排在美國人名排行榜的前幾名。不過,這個名字實在太常見了,所以在二十世紀初,美國招呼臥舖火車服務員的通用說法是:「喂!喬治。」(Hey, George.)
Georgios在德國是Georg,法國是Georges,義大利是Giorgio,西班牙則是Jorge。Georgios的現代希臘文拼法變成了Yorgos,但是受歡迎的程度依然不變;在俄羅斯則變成Georgij、Yurij等。女性的名字包括Georgia(英國)、Georgina(義大利),暱稱則有Gina等等。George也是威爾斯常見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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