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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5
前進西藏
【一、首府拉薩】
唸小學六年級時，教地理的是位女老師，這位老師每次上課要花上一半的時間給我們講故事，而且最愛講狐仙的故事，很受學生歡迎，我們就為這位媽媽型的老師取個綽號，稱她為大仙老師。
有次上課講完了狐仙，言歸正傳，開始講課文，我至今深記大仙老師的幾句話：「在中國的深山裡有個很恐怖的地方，叫西藏，那裡的人整年都是披著一張羊皮，吃羊肉喝羊血，也不和外人來往……」，講完一段後，有同學問老師，西藏距離台灣有多遠？
大仙老師也是很認真的回答，「總有很遠的一段路吧。」
又有同學問：「可以去參觀嗎？」
大仙眉頭一鎖，擺出一幅畏懼的表情：「你不怕被吃掉，你就去參觀吧！」
在這堂地理課之後，西藏在我腦中留下印象，儘管不但不完整，而且是血淋淋的西藏，是整年披著羊皮的西藏。
上完地理課的 39 年後，我動了一訪西藏的念頭。
也就是在 1987 年 7 月間，我第一次進入中國大陸的那年，我懷著一個前往西藏的心願，理由很單純，因為西藏是一個神秘、遙遠、高不可攀，而又令外人相當迷惑的地方。不能否認，當年大仙老師給我的西藏啟蒙教育，也是觸發我要去西藏的另一原因。
但是我的申請送到北京的相關單位後，當天就被批駁了，理由也是很簡單，西藏尚未對外開放。我去相關單位查問，有了簡短的回答：「除了沒有對外開放，而且也是為了安全著想，高海拔，高缺氧，我們不敢同意任何記者去西藏。」
從那次之後，連續 5 年，我都懷著前進西藏的幻想，但是每次都破滅了，希望雖然淡化，但心願卻未消失，我想，總有一天可以如願的。
1999 年底，全中國幾乎已走完，西藏成了我走訪中國的重頭戲，我是非去不可了，同時我也了解，西藏不但已經開放，而且成了一個旅遊點，有次我在電視上看到西藏領導還向新聞界公開表示，希望藉著旅遊的開放，能夠給西藏帶來經濟效益，既然領導人已經歡迎外人進入西藏，我想西藏之行應該很快可以實現。
今年（2000）8 月，我向台辦單位申請，希望進入西藏採訪 10 天，隔了 3 天，有了回答：「不便接待」，我明白「不便接待」的內涵就是拒絕採訪的意思，但是當我向旅遊單位查問後，有了真實的答案，原來，西藏雖然對外開放旅遊，就僅限於旅遊，境外遊客如果進入西藏，必須參加團隊，散客一律謝絕，也就是說，像我這種來自台灣的遊客，雖然在國籍上被視為中國人，然而在進入西藏的方式上，卻又被看成「境外人」，不可自由進出西藏，這種矛盾現象是無法取得合理解釋的，無法可想，只好入境隨俗的參加了從成都出發的旅遊團。
我選擇在 8 月進入西藏也有理由，因為從多方搜集的資料中了解到，每年 8 月是西藏最好的天氣，不但每天陽光普照，而且氧氣充沛，最讓我著迷的是，8 月
是西藏慶典最多的季節，我想在這個時候進入西藏，應該可以滿載而歸。
在資料中也顯示，進入西藏的途徑有兩種，一種是公路班車，另種則是民航班機，公路有多條，有新疆到西藏線，有青海到西藏線，還有一條就是成都西藏線，其中以青海格爾木到西藏拉薩的這條線最近，全程六百公里，起碼也是兩天的行程，因而西藏境內的多種民生物資都是從青海運入，而民航班機的航線則有三條，一條是北京飛拉薩，一條是上海飛拉薩，另一條就是成都飛拉薩，由於北京和上海距離拉薩相當遙遠，所以從上海或北京起飛的班機，中途必定在成都落地加油，因此，成都就成了最貼近西藏的都市，而成都也成了旅遊西藏的起站，我在成都投宿的賓館就有旅遊西藏的服務，每人 4, 600 元人民幣（合台幣一萬八千餘元），六夜七天，我希望在西藏多停留些時日，但是旅行社的人說，七天的時間絕對可以看到想看的西藏風光，停留過久，也沒啥可看的，我又問旅行社的導遊，為什麼不允許散客進入西藏，他說，西藏那麼大，單獨行動，萬一走丟了怎麼辦？團體活動就是為了安全。這種說法，我能接受。
手續辦妥，清晨四時起床，在導遊帶領下，大家趕往成都雙流機場，因為從成都飛往拉薩的班機，每天兩班，早晨七點一班，七點半一班，這筆生意由南方航空公司獨攬了，來到機場我才發現，每天前往西藏的人竟然如此之多，除了少數是出差公幹的幹部和少許的生意人之外，多數都是旅遊團體，在旅遊團隊的成員中也有不少來自各國的老外。
南方航空公司採用的空中巴士廣體客機，座無虛席，起飛一小時後，從窗口下望，已見起伏的山巒上閃亮著終年不化的集雪，飛機已經進入西藏上空，心中一陣喜悅，盼望十多年的西藏之行，終於如願了。
沒有踏上西藏旅途之前，我花了將近半年時間，細讀有關西藏的書籍，每次進入大陸後，只要見到曾在西藏停留過的幹部，必定找他詳談，我不希望在進入西藏之後，顯得陌生和毫無頭緒，而期待一旦踏上這塊久仰多年的土地，立即可以進入情況。
西藏位於中國的西南邊陲地帶，和印度、尼泊爾、鍚金、不丹、緬甸等國接壤，邊界長達 4, 000 公里，土地面積有 120 萬平方公里，相當於台灣的 40 倍大，由於地理位置在高山環繞中，所以西藏的平均海拔在 4, 000 公尺以上，算得上是世界上最高的高原，因而被稱為「世界屋脊」，在這塊高原上，還擁有 8, 000 公尺以上的高峰 11 座，其中珠穆朗瑪峰的海拔就在 8, 848 公尺，這座山峰被列為世界第一高峰。
必然是受了天然環境的影響，西藏雖然已經開放，但是仍有太多的人對它無法了解，仍有太多的外鄉人對這塊土地存著好奇和疑惑，原因就是永不溶化的雪峰、雄渾的廟宇，以及蒼涼的歷史和傳說，在歷經千萬年的變遷下，把西藏陪襯成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城堡，同時也烘托成獨特的藏族文化景觀，有本書上寫著：「生活在這裡的族群是人類的代表，它象徵著人類對地球第三極的佔領。」當我來到西藏，在多方行走後，我也認定這段話對西藏是很恰當的詮釋。
從史地書籍中又可看出，公元 16 世紀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後，揭開了人類探險的念頭，在地球上展開了各式各樣的冒險活動，不過，地球上最大的一塊高原土地～青藏高原，一直到 20 世紀初才被發現，原因有二，一是這塊高原位於四面環山的最高點，外人不易發覺它的存在，另一重要因素則是西藏人緊緊把守著門戶，根本不願和外界接觸，一本由外國探險家所寫的「闖入世界屋脊的人」，就很清楚的舉出很多不同國籍的傳教士、科學家以及探險者在歷經高原缺氧、飢寒交迫、以及盜賊劫掠下，雖然接近了目的地，但仍無法進入固若金湯的藏族土地，最後是慘敗收場。
這種封閉現象一直到國民黨建立民國後，依然不見改善，西藏人依然過著不與外界來往的日子，國民黨自建國以來擺脫不了內憂外患的困擾，也就沒有空閒去治理西藏，也無法照料落後的藏人生活，在版圖上儘管有一塊西藏土地，但是實質上的西藏，在國民黨官員的眼裡卻是一個化外民族，不理不睬，由它自生自滅，其實在國民政府的組織中根本不了解，西藏早已受到世界科學家的重視，科學家們認為，要想探究人類文化歷史、恢復人類有過的多種形態的文化模式，那就得去西藏作深入的瞭解。
距離 1949 年以後的西藏逐漸開始和外界來往，雖然已有五十餘年了，但我現在的來到，對個人來說，應該還不算太遲，因為，我畢竟是來了。
南方航空公司的空中巴士在高空飛行了兩個小時，在白雪罩著的山頂上，感受到機身在緩緩下降，從群山環抱的夾縫中，飛機落地，這就是被國際民航界公認的海拔最高的拉薩貢嘎機場，我的心中又是一陣歡騰，透過小窗，窗外有些寂靜，而且還有幾分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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