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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企業面臨的執行問題
你一定很熟悉這個情境：明年你的工作團隊必須把營業額提高二○％、必須改善客戶服務品質、必須進行市場策略的汰舊換新。於是，你為此召開會議，會中有十五雙眼睛正張大地看著你。此時你超級不爽，但還是得對部屬說些話。沒錯！因為你眼前所見的是一隻又大又肥的懶豬狗，那是員工們集合起來的懶豬狗，牠正齜牙咧嘴地瞪著你。當你要求團隊成員達成某些目標時，這隻懶豬狗就會以巨大的破壞者之姿出現，而牠是由工作團隊中個別小阻力凝聚成的。
M先生的懶豬狗想讓牠的主人向你訴苦：「這是個不可抗拒的因素，所以無法完成目標。」K小姐要求上司讓她按照職位權限做事，因為她的懶豬狗正感覺受到冷落。S先生快生病了，因為他的懶豬狗認為主人被過分要求。D小姐想花一半的工作時間在隔壁辦公室哈拉，大嘆自己的能力不夠，因為她的懶豬狗寧可與主人一起坐在沙發上，也不願意加班。L先生「不小心」將電腦硬碟毀了，因為他的懶豬狗害怕故障問題使計畫失敗，所以出此下策。
請放心，這些情況不只發生在你們公司。年復一年，懶豬狗浪費了大量時間、精力及金錢。為什麼？許多員工懼怕改變，因而堅持既有模式：他們拒絕挑戰，因為他們認為要求過高；他們抵制新的方法，因為他們覺得深受打擊；他們貶抑同事，因為他們倍感威脅。事實上，這些都和感覺、情緒及公司文化有關，但大部分的領導階層寧可避開這些問題，躲到「事務性」領域。因此，半開的辦公室門後經常傳來這句話：「你應該就事論事！」
人們內心的懶豬狗根本不客觀，牠是一種機制，「保護」你或員工免於被過度要求，或做沒有興趣甚至完全不了解的事情。這隻狡詐的動物絕對具有理性思緒，不過也擁有恐懼、不安、複雜的心理情結以及隨之而來的壞習慣，例如自負及目光如豆。
羅馬時代的哲學家塞內加（Seneca）可說是最早研究懶豬狗的專家：「一個是歡樂的奴隸，另一個是貪得無厭的奴隸，第三個是吝嗇的奴隸，這些都是恐懼的奴隸。」他用「壞習慣」的說法來指稱我們現在所說的懶豬狗。在古羅馬時期，就有很多「顧問」和「教練」（從前叫做「哲學家」）教導聽眾如何馴服內心的懶豬狗，但人們總是在執行時遇到阻礙。塞內加責備這些聽眾：「你們光聽不學。」即便有人想立即實行，效果也很有限。哲學家們經常抱怨：「如果只是一時的熱情，很少有人願意將這份感動帶回家。」職場生活也是如此。
數據與事實
二○○一年，德國企業總共在企業顧問身上砸了一百二十九億歐元（總營業額），付給一萬四千五百家顧問公司、七萬個企業顧問。雖然整體經濟停滯不前，企管顧問公司卻蓬勃發展：二○○一年，顧問公司的營業額成長了五．五％；二○○二年也持續穩定成長。在這些企業顧問提供的諮詢服務中，針對公司策略與組織再造的具體方案成了熱門需求。德國顧問公司的總營業額就占了全歐洲顧問業的二八．六％，第二名是英國，第三名是法國。整體來看，「執行面」的問題就是各公司行號的問題核心。
眾所周知的原因就在於企業內懶豬狗的猖獗，牠們不只橫行在執行部門，就連決策或領導階層都是懶豬狗肆虐之處。哪個管理階層願意承認自己錯估情勢、策略制定錯誤，讓公司陷入困境？誰願意承擔責任與後果？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這些事情「外包」給顧問公司，一旦出了差錯，全推到顧問身上就對了！
這些懶豬狗不但害怕承擔責任，也反映出一種人性弱點，亦即社會心理學家所說的「厭惡模稜兩可」症候群。人們通常無法忍受矛盾的事實或情況，事情最好能明確區分A或B、好或壞、善或惡。因為在矛盾或兩難的處境中，我們很難掌握資訊的處理方式，這也是顧問業欣欣向榮的原因：許多企業委託顧問公司進行一個又一個研究專案，他們希望藉此釐清複雜的情況，做出正確的決定。事實上，不管再怎麼深入研究，還是得在部分模糊的情況下做決策，任何專家都無法百分之百地抽絲剝繭、提供解答。
由於現代企業有愈來愈多的決策者，所以這個問題就更棘手了。一九八四年，依照國際勞工組織（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的標準來看，德國約有兩百二十萬人屬於管理階層；到了一九九八年，已經增加到四百二十萬人。當然，懶豬狗的數量也隨之暴增，牠們正努力地阻礙、限制四百二十萬身為管理階層的主人，讓主人無法明快地做下決策，也無法貫徹執行。
然而，這不表示那些躲在祕書或業務員心中的懶豬狗就完全無害。相反地，根據二○○二年美國蓋洛普公司所做的調查：在德國，只有一五％的員工會積極投入工作，六九％的員工似乎置身事外，另外一六％的員工甚至會「積極地」反制──他們對工作採取負面態度，並用攻擊性的態度面對公司。換言之，德國只運用了六分之一的人力資源於經濟活動，這些減少的生產力相當於兩千兩百六十億歐元。因此，懶豬狗讓德國人受到雙重損失：無趣的工作以及空空的荷包。
我們並非想在此證實某些刻板的德國人形象，我們反倒認為德國的僱主和員工都很神經質、怯懦和消極。企業成員內心的懶豬狗絕不是病態行為的表現，牠們也存活在健康人的心中。今天牠們能呼風喚雨，完全是因為現代職場創造了牠們生活的最佳條件。
經濟體系愈複雜，懶豬狗愈舒服
讓我們簡短回顧一下歷史：十九世紀的西方世界，生活上相對較為單純，農業和商業是人們主要的經濟來源，農人和僕役構成了最大、最穩定的社會人口。幾乎每個人都對自己的經濟活動範圍一目了然，子承父業是最普遍的職業發展模式。就傳統的角色來看，個人沒有太大的行動空間，如果不想在冬天挨餓或失業，每個人都必須依照紀律來工作。在這樣的條件下，內心懶豬狗的作亂就等於是對抗社會限制。
進入二十世紀之後，工業人口成為社會的主要分子：他們在大工廠中操作機器，扮演生產線的螺絲釘角色，以分工的方式生產大量、相同的產品。透過對工作流程的系統性分析和研究，工廠每年的生產力可以提升三％到四％。在一個世紀之內，每個工人的產量提高五十倍以上。為了獲得這個成果，工人必須被當成機器的一部分，員工必須「去人性化」，他們再也無法了解工作的意義與關聯性。於是，懶豬狗的新遊戲場域就產生了。
一九五○年代，工業國家中最大宗的就業人口是工業部門。但是到了一九九○年代，這些所謂的「無產藍領階級」已逐漸退居幕後，知識工作者如雨後春筍般成長，他們不再依賴機器創造經濟價值，而是靠著資訊和網路。這些新興族群原本對「新經濟」革命抱著極大期待，最後卻大失所望。股市中充斥著「點子泡沫」，許多人因此損失投資資本和工作機會。
最後剩下什麼呢？由舊工業部門與新資訊產業結合的經濟體系，把全球化的經濟發展推到最高速。於是，市場的動態與複雜性就跟著增加，個別的知識工作者根本無法洞悉整體經濟活動。創新的速度快得超乎想像，凡是不想被市場淘汰的企業都得上緊發條。同時，顧客要求企業提供愈來愈個人化的服務與產品，顧客需求的變動跟市場變化一樣劇烈。
「福特時代」的員工是精確的命令執行者，他們會把上司交代的任務「正確地」做好。但是，對今天的經濟體系來說，這類組織的反應實在太慢、太缺乏彈性，所以現代的知識工作者必須了解自己到底該進行哪些任務：重點不在於「把事情做對」，而在於「做對的事」。因此，這也造成全球企管風潮的大轉變。
為了跟上這波新的管理風潮，許多企業都把規畫與決策的權力分散到個別權責部門，減少層級，讓組織扁平化。此外，由於顧客的要求能對企業形成價格壓力，也能提高企業的績效，所以在必要時企業之間也會採取策略性的合作。
由於分散式的企業組織與彈性合作相當複雜，無法透過指令來執行，因此必須以自我管理的方式來控管。工作與技術研究中心（Institut
Arbeit und Technik）的布魯德勒（Peter Brner）曾從事職場變遷的研究，他說：「相對於分工精細的組織結構，員工的任務不僅止於專業或技術能力的進一步要求，更重要的是員工的社交與溝通能力，以及他們的適應力。他們必須有意願和能力來組織自己的工作，整合不同的知識領域，跟形形色色的人合作，即使身處變動的環境與不確定性當中，仍然冷靜地承擔責任與時間壓力。」而懶豬狗「最理想」的搞怪場域正是這些渾沌不明的情境，因為人們容易在此產生恐懼與不確定感。
經濟危機就是轉機
在經濟不景氣時期，再怎麼遠大的目標都很難激起員工的熱情和共鳴。當企業面臨危機之際，最需要全體員工同舟共濟地打拚，可惜通常事與願違：危機反而會對人員的參與感和績效動機造成巨大傷害。根據德國威斯巴登（Wiesbaden）休威特企管顧問公司（Hewitt
Associates）的統計：二○○一年，在德國幾家前景看好的企業中，員工參與力高達八一％；到了二○○二年，卻降到六七％，全體企業平均值也從六八％降到四八％。
員工們常抱怨，他們能支配運用的資源太少，升遷機會也明顯比去年少，經濟危機把他們心中的懶豬狗養肥了，讓牠們自怨自艾：「唉！反正時機不對嘛！我也無法改變什麼。」於是你也自暴自棄地躺在懶豬狗的籃子裡，認為未來一片黑暗……
這種惡性循環不是新鮮事了。我們傑出的「馴獸師」塞內加針對「如何對抗疼痛」提出一個智慧的答案：「疼痛來臨之前，你得盡早發現，並告訴自己未來會更好。你能贏得什麼呢？時間！」若把這個解答引申到經濟景氣，就是：「不必對抗危機，只要認定未來會更好，你就能贏得時間。在這段期間內，趕緊發展新的策略，讓企業在危機時期更有競爭力，獲得意外的成功。」
或許你會問：如何讓員工不再抱怨，回歸正常的工作軌道呢？令人驚訝的答案是：內心的懶豬狗就是好幫手！如果你能充分了解自己的恐懼、信念和動機，懶豬狗就不再是個阻礙，甚至能成為員工的工作助力。
當然，這需要足夠的勇氣，因為你必須與這隻懶豬夠正面交鋒。別擔心，我們會提供你事半功倍的方法。首先，我們得前往懶豬狗的棲息地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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