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出歷史(BC0155)──希拉蕊回憶錄

類別： 歷史‧傳記>歷史與現場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希拉蕊
       Hilary Rodham Clinton
譯者：鍾玉玨、潘勛、陳文和、尹德瀚、楊明暐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3年06月30日
定價：400 元
售價：31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592頁
ISBN：9571339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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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6

想像未來 Imagine the Future

非洲歸來不到一個月，還在談非洲和想非洲的我們出發到中國訪問；我很高興這次訪問能帶著嬌西同行。我在一九九五年就訪問過中國，這次能重回舊地，且有更多時間看更多地方，使我倍感興奮。

中國的經濟正在現代化，它未來的走向與美國利害攸關。比爾贊成與中國交往，但從我一九九五年學到的經驗看來，說來容易做來難。我們對這次國務訪問做了長久計畫，希望在此行能質問中國違反人權的昨法，同時打開中國市場，並對台灣增加一些了解。

由於這是國務訪問，中國政府堅持要在北京舉行正式的歡迎儀式；這種儀式我們通常在白宮南坪舉行，中國則通常在天安門舉行。為了是否應該參加在天安門舉行的儀式，比爾和我有過辯論，因為在一九八九年六月，中國當局曾使用坦克車強力鎮壓在天安門舉行的民主示威活動。比爾不願意讓人以為他為中國的鎮壓手段和違反人權做法背書，但他了解天安門在中國歷史上悠久的重要意義，因此同意了北京當局的請求。我對天安門事件無法釋懷，一九八九年在電視看到的畫面湧上我腦海，當時學生們在廣場上搭建一個有如美國自由女神像的簡陋「民主女神像」，而他們反抗的軍人就像現在在我們面前排好隊伍、等著接受美國總統檢閱的儀隊。

我在一九九七年見過江澤民主席，當時他和夫人王冶坪來美國做國務訪問。他可以用英文交談。在江澤民訪問美國前，我許多朋友要我和江提西藏問題。達賴喇嘛已經和我見過面，和我談過西藏人面臨的困境；所以我和江主席會面時，請他就中國對西藏人和其宗教的迫害提出解釋。

「您是什麼意思？」他說，「西藏在歷史上就是中國的一部份，中國人民是西藏人民的解放者。我在圖書館查考過歷史，我知道西藏人民現在的生活比以前過得好」。

「那他們的傳統和他們信仰他們所選擇宗教的權利呢？」

他變得很激動，甚是還敲了一下桌子，「他們是宗教的受害者，如今他們從封建制度中被解放出來」。

儘管一種全球性文化正在發展，同樣的事實還是可以而且往往經由截然不同的歷史和文化鏡頭被觀看，而「自由」一詞也往往為了符合某種政治觀點被賦予不同的定義。江則民不是淺薄的人，而且成功帶領中國經濟走向開放和現代化；但我還是認為，他和我談西藏問題時不是十分老實。中國人基於歷史和心理因素，對避免內部分裂有一種執迷。這種執迷導致他們在處理西藏問題時過度反應且採取壓迫手段。執迷往往會產生這種毛病。

訪問中國期間，比爾和我再度就西藏和中國普遍的人權表達我們的關切。不出所料，中國領導人態度強硬，不把我們所提的問題當回事兒。每當有人問我，為何一位美國總統要訪問和我們歧見如此深的一個國家，我總是回答說，美國作為人類歷史上最多元化的國家，而且是歷史上空前未有的強權，但美國也可能相當封閉，對其他國家和他們的觀點相當無知，如果對這個人類生存其中、彼此競爭又設法合作的世界有更多了解，美國的領袖和人民都將受惠；不論我們和其他各地人民有多少共通點，歷史、地理和文化總是會製造出深刻的差異；這些差異只有透過直接接觸的經驗和建立關係來溝通。經由在當地和美國都備受注意的高規格總統出訪，至少可以為更多的了解和信任奠定基礎。因為中國太重要。

北京大學的婦女法律研習暨服務中心是一個提供法律援助的小型辦公室，和我年輕時在阿肯色大學擔任法學教授所辦的機構出奇相似。這個中心積極以法律促進婦女權益，落實一九九二年的婦女權益保護法是他們踏出的第一步；為了發揮法律的威力，他們曾代表一群幾個月沒領到薪水的工人提起集體訴訟，控告一名強迫女性員工比男性員工提早退休的雇主，以及協助檢方起訴一名強姦犯。我在中心碰到他們幾位當事人，其中一名婦女因為未經公司的計畫生育部門核准就生下第一胎而遭到開除。這個中心成立於一九九五年，財源來自美國「福特基金會」，迄今已經為將近四千人提供法律諮詢，提供援助的訴訟案超過一百件。看到這種鼓吹人權的事例以及正在中國進行的村里民主實驗，令我感到鼓舞。中國肯定在起變化，但還看不到邁向自由的進步。培養對中國更密切的關係與了解，關係到美國的重大利益。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中國政府居然讓比爾和江的記者會實況未經檢查就播出，在記者會上，他倆就人權廣泛交換意見，包括西藏問題，也談到比爾對北大學生的演講－比爾在演講中強調，「真正的自由不只是經濟自由。

比爾、嬌西、我母親和我遊覽了紫禁城和長城，到崇文門教堂做一場禮拜，以示我們支持中國應享有更多的宗教自由－中國對宗教仍有諸多限制。有天早上我們去逛類似跳蚤市場的一個市集。江主席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國宴，招待比爾和我，席間有中樂和西樂演奏，表演結束前，兩位指揮還輪流指揮人民解放軍樂隊演出。隔天晚上，江主席邀我們一家人到中共高幹居住的中南海共進晚餐，地點是一家老茶館，吃完之後我們走到外面，在涼爽的夏夜中坐在一個小湖的堤岸上，遠處北京城的燈光依稀可見。

假如北京是中國的華府，上海就是紐約。比爾在這裡每天忙著和工商界人士會面，還去參觀了上海證券交易所。另外我們碰上又一件凸顯中國政府管制心態的趣事。在繁忙的官式行程中，我們安排好在一家餐廳吃午飯，當我們抵達時，打前站的巴耐特告訴我，公安幾個小時前來過，要所有在附近商店工作的人離開，換上一批穿西式服裝的英挺年輕人。

上海圖書館的現代化建築在任何城市都稱得上是建築瑰寶，我在這裡發表有關婦女地位的演講，內容以「女人撐起半邊天」的中國俗語為中心。不過我也指出，如果把沒薪水的操持家事和有薪水的工作加在一起，女人撐起的不只半邊天。

為了強調宗教自由，國務卿阿布萊特女士和我參觀剛修復的歐瑞猶太教堂。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初，大批猶太人從歐洲和俄羅斯逃到上海，他們在上海做生意發了財，蓋了好幾座猶太教堂，歐瑞是其中之一。共產黨掌權之後，不承認猶太教和猶太教堂有正式地位，大多數猶太人因此逃離中國，歐瑞也因此荒廢，之前幾十年被當成倉庫。這回歐瑞修復如新，紐約園東猶太教堂的猶太牧師史基佛特地趕來，在新修復的教堂中講道。

我們從步調繁忙的上海飛到桂林，這裡幾世紀以來一直是藝術家鍾愛之地，蜿蜒的麗江流經千奇百怪的石灰岩山脈，許多令人驚艷的中國山水畫都是在描寫這裡的秀麗風光。

從中國回國之後，我埋首研究美國的文化和藝術歷史，並著手規劃我已構思數月的千禧年慶祝活動。民主體制需要儲蓄龐大的知識資本，才能賡續我開國先賢的偉大功績；這些先賢是知識上的巨人，他們憑著想像力和哲學原則得以預見並設計出我國這一套可長可久的政府體制。我們的民主已延續二百二十五年以上，美國人民從中得以了解美國豐富的過去，並藉以想像我們該為後代開創的前途。過去幾年我們的公共論述出現一股狂妄的反智言論令我憂心，有些國會議員洋洋得意的宣稱，他們從未到過國外。

新千禧年的降臨提供一個機會，讓我們展示把美國造就為人類歷史上最長久民主體制、且攸關後代子孫未來的歷史、文化和思潮。美國文化和藝術是我希望凸顯的重點。我的副幕僚長愛倫．麥古蘿拉威應我之請為千禧年的慶祝活動擔任統籌工作，我們共同擬定慶祝活動的主題：榮耀過去，想像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