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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O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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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人文‧思潮‧趨勢>INTO系列
叢書系列:INTO系列
作者:柯林.麥金
       Collin McGinn
譯者:傅士哲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3年05月26日
定價:270 元
售價:21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08頁
ISBN:9571339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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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邏輯和語言

一九七一年,牛津大學駁回了我第一次的申請;失望之餘,希望能捲土重來,於是在心理系撰寫碩士論文的同時,也加強哲學訓練。隔年,再度提出申請,結果還是遭到拒絕。申請的資料當中,包括兩篇論文:一篇是對齊克納格爾哲學的評論,另一篇則是刊登於期刊上關於馬赫和胡賽爾的文章。前一年申請時,我還被貝立歐學院錄取,只可惜移送校本部哲學審查委員會時遭拒絕;但是這一次,卻連貝立歐學院的關卡都未能通過。一時之間,變得無處可去。顯然,馬赫、胡賽爾及齊克納格爾等哲學家,在牛津並非響叮噹的人物(這還只是溫和的講法),要不然就是我的論文品質太差。雖然心情非常沮喪,但平心而論,這樣的結果也不在意料之外。想想牛津B. Phil.課程的本質,就是要招攬哲學背景堅強、表現傑出的大學畢業生──而我卻只擁有心理系的學位。也許你會認為,以我現在的成就,應該回過頭抱怨當時「不公正」的待遇;但是,從審核過程的現實層面來看,這種抱怨其實不合理。畢竟,申請牛津的優秀人才如此眾多,在名額有限的情況下,憾事自然會發生。

然而,經過一番談判──以及來自曼徹斯特老師的抗議──之後,我終於還是進了牛津,攻讀研究所層級的B. Litt.(Bachelor of Litterature;英國學制下的文學學士)學位。後來才知道,這個學位是專門用來接納不夠資格修習B. Phil.的人,名稱本身即帶有輕蔑的意味。不過,它至少使我得以進入哲學香火鼎盛的牛津聖殿,一窺智識學術的耀眼光芒。一九七二年時,牛津大學的師資陣容龐大而多樣,差不多有七十位哲學大師散佈於各學院,也因此吸引了世界各地最優秀的學生(包括美國及澳洲的人才)。戰後時期,牛津可說是世界哲學重鎮之一──或者該說,*最*權威的中心;持續增強的趨勢,到一九七二年仍未減緩。除了本身堅強的師生陣容之外,國際性的學者也絡繹不絕地造訪牛津,或是利用在職休假的機會,或是受邀前往客座演講;總之,哲學活動不絕,思想交流迸出的火花,令人目不暇給。來到這裡,絕對會感受到其中的熱鬧氣氛。想當然耳,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迷醉的自信──甚至有點狂傲──幾世紀以來歷久不衰的卓越與榮耀,叫人難以謙卑。

不僅如此,牛津這個地方也同樣讓我著迷。離開灰濛潮溼的曼徹斯特──夾雜著十九世紀的工業氣息,以及北方特有的實用主義──來到牛津的古老學院,人文薈萃,再加上生意盎然的花園和舉世聞名的「夢塔」,真是個最適合哲學研究的好地方啊。漫步街道,彷彿浸身於知識之泉源;濃厚的哲學意味縈繞四周,還有條小路叫做「邏輯巷」,夠酷了吧。大學建築展現旺盛的心靈生命,堅實的磚石正如深沈渾厚的思想。校園間驚鴻一瞥的大師級人物,感覺上就像是遙遠而真實的上帝。(老天,這是多麼美好的夢境啊!)當然,毋需刻意迴避的是,此處確確實實代表了崇高的地位;身處牛津,就表示你通過了某種考驗,不再只是無名小卒,即使你追求的學位只是不怎麼起眼的B. Litt.。一九七二年的暑假,我選擇住在牛津北部,盡心完成碩士論文,同時熱切企盼著秋天的到來──屆時,我就要正式進入牛津大學深造;腦子裡的思緒起起落落,紛雜不已,盡是對智識的幻想與期待。

秋季班(在牛津稱為米迦勒學期〔Michaelmas term〕)開學時,學校會把琳琅滿目的授課總表印製出來;我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課表時那種驚歎的感覺。一大張淺褐色的表格,有點像是報紙,寫滿了開放的課程,存在各種挑選的可能性。科目不僅繁多,看起來還都很有意思呢。我總算可以全身投入哲學,從早到晚沈浸於思索的樂趣,不需再把哲學擺在學習的第二順位;想到這兒,內心就有一股脫韁野馬般的快活。或許,我該早早轉行才對,多一點訓練,就多一份自信;不管如何,現在的我至少已經踏入門檻了。看著課表點了一點,竟然對三十堂課感到好奇。如果說,要向心理學說拜拜還存有一絲不捨,前方哲學的召喚卻更叫人難以阻擋。

我最早修習的課程當中,有一門叫做「指涉理論」,任課教授是名年輕的學者蓋瑞斯.伊凡(Gareth Evans)。他當時年僅二十五,剛畢業沒多久。長長的黑髮,薄薄的鬍鬚,一身休閒裝扮(稜紋布褲,沙漠皮靴,正是七○年代早期的穿著)。很快地我就發現,伊凡不僅一表人才,而且精力充沛,神采洋溢。他的思路敏銳,對於反應遲鈍的人總是不假辭色(這還只是保守的說法);言語清晰精準,聲音高亢響亮,在在流露出對哲學的熱情。然而,我最大的問題是,幾乎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些什麼。上課的主題我從來沒接觸過,內容又夾雜著眾多專業術語,實在很難理解。一天,他提到翻譯的不確定性(the indeterminacy of translation)──由當代最富盛名的哈佛分析哲學家蒯因(Willard van Orman Quine)倡議之理論。其中有個例子是關於兔子和兔子的部份:如果有人在兔子出現的時候,用一種未經翻譯的語言「gavagai」指涉眼前之物,你如何確定它代表的是什麼?或許,你會認為顯而易見的詮釋就是「兔子」。但是,蒯因提出疑問,難道不可能是指「兔子的部份」嗎?若真如此,「gavagai」正確的翻譯就應當是「兔子的部份」,而非「兔子」。畢竟,當我們看見兔子的同時,也看見了兔子的部份;所以,如果這名使用土語者真正想表達的是「兔子的部份」,而不是「整隻兔子」,一旦相同的情形再發生,他同樣會冒出「gavagai」的詞語。(或許你認為,兔子的部份有可能單獨出現,不用依附在整隻兔子上,比如說斷掉的兔腿;對此,蒯因會修正前面的說法,「gavagai」指的可能是「未與兔子分離的部份」。)或者,此人所指涉的可能是兔子度過的時間狀態,一段伴隨兔子出現的時間;或者,可能是總圍在兔子身邊的小蒼蠅。就當前的情景而言,沒有辦法決定何種假設是正確的,我們無法直接參透土語者的心靈來確認答案。問他們是沒有用的,因為我們根本還不知道如何翻譯他們的語言。在七○年代早期的英美分析哲學界,這個問題引起了廣泛的重視與爭辯,不過當年身處伊凡課堂的我,卻幾乎完全陌生。

聽聞伊凡的講解,最讓我感到驚奇的是,一個看來微不足道的瑣碎問題,竟然會衍生出重要的支脈:如果我們不能解決關於「gavagai」指涉不確定的問題,或許就表示,我們對外在世界之個別事物進行指涉的整套想法,其實不過是種幻覺。蒯因也的確導引出底下的論述:對於語詞指涉的對象,並沒有一個定論的「事實」;你隨時可以在既定的語言上(甚至包括自己使用的語言)轉換另一套指涉系統,卻不會被認為發生了錯誤。根據蒯因的說法,所謂指涉,其實是團迷思,是前科學時代留下的遺毒。但是,當我說「兔子」時,我起碼*認為*我正指涉著兔子──這難道不夠清楚嗎?對於這樣的質疑,蒯因並不覺得擊中要害,只會輕貶地斥之為「心靈主義的語意學」(mentalistic semantics),無法用可觀察的行為事實檢證。蒯因認同的語意學,是完全仰賴於語言使用的客觀事實,公開且能觀察;而非玄妙的「觀念」,躲藏在人們假設的心靈當中。在伊凡的課堂中,我見識到真正的嚴謹與清晰,把高層次的論辯技巧帶入一個深奧難解的問題。這是我第一次品嚐當代分析哲學的滋味,雖然有點受挫的感覺,卻更激起了強烈的好奇心。真希望能夠確切明瞭那些聽起來很有學問的邏輯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