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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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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散文雜論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保羅.奧斯特 編選
       Paul Auster
譯者:景翔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2年07月10日
定價:260 元
售價:205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96頁
ISBN:9571336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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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蛋鬼上帝搭救兩個最愛媽媽的錶無法轉寄的信外婆的瓷器孤絕編序



  媽媽的錶

那是一隻十七石的愛琴錶,設計成一個帶鍊子的小金盒。我媽媽是在一九一六年九月出嫁前買的。那是那個年代很典型的錶,實用而又富裝飾性∣∣是當時女性的一件珍貴珠寶,只要一按上發條的轉柄,盒蓋就會打開,露出錶面來。那隻錶在我十三還是十四歲的時候給了我,而我把它改裝成一隻手錶。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我所有的一件東西而已。一九四一年我服役時,把那隻錶帶了去。

我的單位被派往菲律賓群島。上了船,橫渡太平洋時,我不小心在洗澡時把錶栓在一根纜繩上給忘記了,差點失去了這隻錶,多虧有個誠實的大兵找到之後還給了我。但我仍然不覺得那隻錶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我所有的實用品之一而已。

珍珠港事變後,我們退到巴丹半島。這下我才開始有點擔心起我的錶來。敵軍離得這麼近,讓我覺得不該笨到把我媽媽給我的東西帶來。我們奉命向日軍投降時,我知道我的錶很可能成為某個日本人的戰利品。我不忍心把錶丟進叢林裡,卻也不願它落在敵人手裡。我盡可能要騙過俘虜我的人,我把錶戴在左踝,穿上襪子,為了更保險,再打上綁腿。我當時不知道這個「藏錶」的遊戲一玩就是兩年十個月。

我那個單位投降了,然後我們被迫加入了後來聲名狼藉的「巴丹死亡行軍」。我用布條包住了錶,塞進我長褲的小錶袋裡。有一天,在北呂宋做工的時候,我站在一輛傾卸車裡,由一個無時不在的日本兵守著。他的兩眼正齊我腰部的高度,看到我小口袋隆起的一塊,他伸出戴了手套的手來摸了一下。我渾身僵直,屏住呼吸,深怕會失去這件寶物。想不到那個衛兵並沒有好奇到問我口袋裡是什麼東西的地步,而那個錶又安全地度過一陣子。後來,我想辦法找到一條新的皮子,把錶纏在裡面,藏在我的襯衫口袋裡,不管我身子弄得多濕,那隻錶始終保持安全和乾燥。

那次勞役大約持續了七十天,之後,又回去做另一次「死亡行軍」,到了卡巴維端戰俘營,在那裡過了兩年半,我解開那條皮子,把錶面以藥用紗布裹起,用膠布貼牢,變成一個很小而容易藏匿的小包。最後,等俘虜營被收復之後,我和我的錶踏上回家的旅途。等我走進家門,才知道媽媽已經過世了。現在她的錶成了紀念我的倖存和她的一生的物品。

我把錶重新裝回原先的金盒裡,加上一條和原來一模一樣的鍊子。媽媽的錶又再次成為一隻精緻的女用項鍊盒墜式的錶。我把錶送給我的妻子,後來,我發現原先的錶鍊還在我弟弟手裡,他聽說我又把錶改裝回來之後,就把鍊子給了我。現在,在媽媽買了這隻錶的八十四年之後,我的女兒戴著這隻錶,而錶仍然走得很好。

雷蒙‧巴瑞
密西根州‧沙吉納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