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書摘 1
神──萬物的締造者。
這是一個流傳已久的神話：天地起源時是混沌的一片，像一個蛋殼般緊緊包裹著，一個叫盤古的孩子在其中孕育成長。終於有一天，他厭倦了這樣無法舒展的窒悶生活，找來一把利斧劈開了天地。於是清氣上升而為天、濁氣下降成為地，他終於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鮮的空氣了。
過了不知幾萬年，盤古的生命走到了盡頭，於是他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天地：風和雲是他口中呼出的氣團；滾過天際的隆隆雷聲是他發出的最後的吼叫；他的左眼是光芒萬丈的太陽；右眼是皎潔明亮的月亮；頭髮和鬍鬚是天空中閃爍的星星；他的手足和身軀支撐起天空，成為大地的四極和五方的名山；他的血液化成江河；筋脈變成大道；肌肉成為田地；他的皮膚和汗毛長成了花草樹木；牙齒、骨頭和骨髓化成蘊藏在大地下的閃光的金屬、堅硬的石頭、美麗的珍珠和濕潤的玉石。就連他身上的汗水也變了，變成滋潤大地的雨露和甘霖。一個充滿了魅力和潛力的世界就這樣造就了。
後來，又有一位女性繼承了盤古的事業，她使世界出現了活的生靈-人類。這位女子有著一顆溫柔而慈悲的心，她將自己的寂寞轉化為柔情，在水濱的泥潭之中親手捏出了第一個泥人。看著他歡蹦亂跳地叫媽媽，她也興奮了，不斷地捏著、造著，直到勞累不堪，於是乾脆拿起地上的一根繩子揮舞起來，泥點子濺到地上，也都化成了人，於是人類有了貴賤之分。她還告訴自己的孩子們，只要男女互相結成夫妻，就能夠養育下一代，婚姻制度就這樣出現了。她就是人類的始祖母親──女媧。
盤古和女媧都是天地的孕育，世間萬物或由他們創造，或由他們變幻，在先民的心目中，沒有他們，就沒有世界，他們代表了「神」最初的涵義。《說文解字》說：「神，天神。引出萬物者也。」神在古人的概念中，是真正無可爭議的崇高象徵。
盤古、女媧之後，人類傳說中又相繼出現了一些「神」，比如女媧的哥哥伏羲，為了人類不受太陽熾烤而射落九日的后羿，治水的大禹等等，隨著人類對世界、對生殖奧秘了解的深入，神似乎具有了更多的人性化特徵，有的根本就是半人半神的英雄，比如說大禹。
禹是繼舜之後的部落聯盟首領，也是中原大地上第一個奴隸制王朝-夏朝的真正締造者，正是他，破壞了聯盟首領選賢禪讓的制度，使中國走上家族繼承和專制的道路。除了首領的威嚴之外，真正使禹為萬民所景仰還是當首領之前治水的豐功。他曾經因為這項事業三過家門而不入，展現了一心為公、為民的正義形象。
然而僅僅這一形象是不夠的，不足以突顯禹之偉大，於是，禹又有了另一個身份-「大熊」。《淮南子》記載，禹為了加快疏通水路的速度，變身成一頭大熊，用身軀和利爪開山闢路，使大水終於有了宣洩的正確途徑。禹也由此從一個真實的歷史英雄，升格成為一個有著超凡法力的神。
從神話的角度來看，禹的形象，與古希臘那些半人半神的英雄最為類似，既有超人的稟賦，又沒有脫離歷史事件而存在，因此反映了先民在歷史真實基礎上的創造與想像。可惜的是，中國神話終於沒有朝著人格化和歷史化的道路發展下去，於是也就缺乏古希臘神話那種史詩般的光彩。不過，半人的神在概念上還是提供了一種可能，一種人與神交互作用變化的可能，這為宗教產生後「神」、「仙」的結合埋下了伏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