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的眼睛(AA0055)
Under the Eye of the Clock : The Life Story of Christopher Nolan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克里斯多夫．諾藍
       Christopher Nolan
譯者：洪凌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04月18日
定價：220 元
售價：17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0頁
ISBN：95713312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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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言

矗立於乳與蜜之地的美麗鹽柱

　　——約瑟夫．麥翰的身心異象

是有那麼兩則聖經的典故：猶太人長達千年的跋涉流離，為的就是尋覓出一個歸鄉之處的場所，流滿鮮乳與黃金色蜜汁的應許之地（Promised Land）；以及堪稱「後索多瑪與娥摩拉世代」代表性景點的人形鹽柱（salt pillar），原始材料是不慎回首望向傾倒頹敗的故城一眼、遭受到耶和華無俚頭懲罰的羅得之妻。說也奇妙，將這兩個故事的切片揉雜在一起，於是我想到最恰當的比喻性人物就是《時鐘的眼睛》主角，同時也是本書的作者，化名為約瑟夫．麥翰的克里斯多夫．諾藍。

打從出生以來，就被框陷在「永恆性癱瘓痙攣」的肉身，無法不像一根佇立在荒天瘠地的雪白鹽柱，在那些偶而甚至會抽動如蝴蝶撲翅的肢體，困囚著一個能夠以渾然天成的嗓音唱出「地獄也為之捧腹」之絕妙文字的作者。他的歌聲不只是刺鳥為了無可再現的僅此一度、不惜以身軀迎撞銳利樹枝的絕唱，而是且走且吟、以頭顱裝載的獨角獸之角來點頭打字，連同生命一起悲歡與共的生命異象（visions of life）。說那些創作是異象，實在不是誇譽；在不滿成人之年就出版的詩集《夢幻爆烈》，以任何可能或不可能的展演方式，讓讀者看到一則則極地暴長而出的熱帶繁花，唱到倒嗓也要啞啞發音的信天翁之聲，以及承繼著愛爾蘭刁鑽鮮活語言一脈的新異敘述。這些成就，連同諾藍處置自己的身心世界、他殊異而充滿魅力的觀照方式，在在讓讀者宛如進入了百鬼夜行之餘、精靈亦翩然起舞的諸種超現世情境。

而在此部以第三人稱為敘事觀點的類自傳小說，最讓我動容的並非主角約瑟夫的肢體障礙、或是他咬牙道出的幽默鮮活生涯，而是（幾乎任何）寫作者都可能遭逢到的文學行旅。既可能是美景無窮的九彎十八拐，更可能充滿著無從想像的魑魅夜行，諾藍∕約瑟夫的文體充分表達出此種情境。如同書名所彰顯的意味，竭盡所能發聲的寫作者，骨碌碌轉動的雙眼如同冷硬時鐘的表面、讓人們感到時光本身的激情與欲力的指針。透過可能會被誤讀的指涉、譬喻、比附、修辭，寫作者攀爬著約瑟夫所稱述的「人為的山脈」，但願從轆轆轉動的時鐘底下招喚出一位等同於「不可能者」的永恆曇花，並且將自己縱身躍入日以繼夜的創作深崖。

何況，諾藍的寫作旅途甚至要從克服自己的「點頭打字試誤學習」開始，宛如要做出驚天動地、可口絕頂的提拉米蘇的廚師，可不是買好素材就可以畢其功於一役，而是先得從自己製作起司為起點。真是個不得了的起點，畢竟，在寫作場域馳騁的諸多千古當今風流人物，甚少面對這麼嚴厲的條件。繆思對於諾藍而言，八成像一位可愛又可惱的女神：對他下了甚於許多寫作者的苛刻試探，到頭來，又對他投注了遠超過許多寫作者的愛意。正如同沾染著蜜汁與鮮乳的鹽柱，約瑟夫在他的文本敘述了生命的眾多鮮美光景，但卻是他得付出巨大的心意才能夠一嚐滋味。

接下這本書的翻譯工作，對於我自己而言，其困阨艱苦、美好又苦惱的滋味，或許不比諾藍在寫作本書時要來得輕鬆多少。在某方面而言，約瑟夫的創作行旅讓我如同一枚角度巧妙的內視鏡，讓我反身窺見自己的文字森羅場。再者，能夠經手一位才情卓越的愛爾蘭作者向來是我從大學時代就非常想望的心願。如今，藉著遲來的完成作品，譯者想要對於讓我外文系生涯別具意義的吳潛誠老師致意。生命的紙軸起起落落，既已存留的，便已經永誌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