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

首頁文學小說書籍基本資料

關 於 本 書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
‧譯者簡介
‧目 錄
‧得獎記錄

線 上 試 閱

代譯序 1
代譯序 2
書摘 1
書摘 2
書摘 3
書摘 4
書摘 5

文學小說

【類別最新出版】
台灣「烏克蘭計畫」
故鄉無用
故鄉無用(首刷限量 馬尼尼為手繪印簽版)
假面的告白
巴奈回家:凱道.二二八公園的二六四四天


我快樂的早晨(AA0069)
My Merry Mornings : Stories from Prague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伊凡.克里瑪
       Ivan Klima
譯者:景黎明、景凱旋
出版日期:2002年03月27日
定價:230 元
售價:18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0頁
ISBN:9571336211

已絕版

 轉 寄 給 朋 友

 發 表 書 評 

 我 要 評 等 

Share/Bookmark

線 上 試 閱

 

代譯序 1代譯序 2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書摘 5



  書摘 2

弗雷迪的父親是監獄裡的常客,他最近一次徒刑是一年前才滿期的。名義上,他是一個男護士,每月的正當收入不到一萬八千克朗。因而,他真正的職業是什麼都幹。在轉賣被竊物方面,他是專家;他又是個富於幻想的詩人,但主要是一個騙子。他相信,假若國家的形勢不像現在這樣,他會成為一位傑出的商人。但這只是他的宣言而已,實際上,無論在什麼政體統治下,他都是一個騙子。

在醫藥商妻子被謀殺四年後,他住進了那間閣樓。他來拜訪我,假裝向我借旋鑿,那對黑眼睛先落在我身上,然後又落在我的書和家具上。顯然,他對我的情況進行過調查,得出不正確的結論:我有可能成為他的顧客。我被他那溫柔的猶太人的眼睛、大耳朵、拳擊手的下顎吸引住了。正如有可能預料的那樣,他的頭髮朝後梳得筆直,由於擦過髮油而閃閃發光;他的身上散發出濃烈的剃鬚後搽抹的潤膚香水味。假如我們還有幾位擁有嫁妝的老姑娘,不用猜三次,就能猜到他的不軌之謀是什麼。

下面是他自我吹噓的長篇獨白。這樣的獨白沒有一個具有自尊心的作家編造得出來,也沒有一個演員表演得出來。因為在一切名副其實的藝術裡,一個藝術家總得遵守一定的原則。他說,我應該知道,他周遊過世界,認識所有的大人物,能夠設法獲得或者安排一切:在集中營裡,他與施瓦岑貝格伯爵共睡一個床鋪;與首相的兄弟也很熟;在北美洲的尼亞加拉(Niagara)遊玩時,曾見過亨利‧福特;現在,正在設法為聯合國的比利時代表尋找一套銀盤。他曾訓斥我國的代理內政部長:「你別想蒙騙我,老傢伙,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幾天前,在維也納參見洪扎‧施瓦岑貝格時,他被介紹給奧托‧哈布斯堡,一個真正可愛的紳士,一個代理人。當然囉,所有那些優秀的紳士都是代理人,他們掌管全世界維持人類秩序的那些警察,至於尼克森以及像他那樣的其他丑角──他不願費心指出我們國家的丑角──都只是他們的僕人而已。他說,有那麼一天,他有更多的閒暇時,他會告訴我更多有趣的事。

如此這般的十分鐘後,我也許應該感到自己像一位鄉巴佬,過去的一生竟然對外面的大世界一無所知;然而二十分鐘後,我卻應該希望,雖然他學識淵博,經驗豐富,願他已錯誤地把我看作值得注意的人了。

他的夸夸其談一共持續了整整九十分鐘,言談中,透露了他賺錢的訣竅。他到經營舊貨的商店,花八百克朗買了一張普通地毯;這當然不是什麼普通地毯,一經他的手便成為一張未被識別的珍貴的波斯地毯了。他再以一萬五千的價錢賣出去。現在,他正在大學區修建一幢豪華的私人住宅哩。他有一個蠢笨如牛但又漂亮無比的妻子。他的第一位夫人給他生了兩個兒子,第二位夫人給他生了個女兒,小弗雷迪就是那個蠢笨如牛但又漂亮無比的第三夫人生的。第二夫人曾是個醫生,給伊朗國王治過病。他對這件事感到很奇怪,因為他的第二夫人跟所有女人一樣,基本上說,也是愚蠢的。他的大兒子是一個十分固執的傢伙,一次,他把大兒子綑在一條桌腿上,那孩子就用牙咬桌面,緊緊咬住不放,結果他們不得不把他的牙撬開,費了多大的勁,他們還不得不把水潑在他身上。那兩英寸厚的桌面(沒人相信這件事),有五個地方被咬穿了。他還告訴我,本來他準備學法律,可是戰爭爆發了。他寫了兩本書,但一直沒時間修改初稿,也許他可以請我以後讀一讀。可這並不是說他認為寫作也能賺很多錢(說到這裡,他的長篇獨白才第一次停頓了一下,認為我會對這些話要發表一點意見)。他可以幫我找到一套曾屬於凱洛雷特家族的漂亮的銀餐具;一個白鑞製的茶壺,是貨真價實的;幾幅漂亮的版畫和一個路易十五的便桶。

他接著敘述五○年代他被捕的事。他用一種令人懷疑的謙虛把被捕一事描繪得含含糊糊,使我能夠清楚的也只是:他和施瓦岑貝格伯爵,同戰爭英雄庫特爾瓦斯爾將軍(將軍在英國皇家空軍中飛行過),一起參與了某個陰謀集團。那個陰謀集團有什麼目的,我一點也沒聽清楚,也不想聽清楚。

後來我從他妻子那裡得知(她既不愚蠢也不漂亮),他被捕只因為在邊境某地的一所女服務員培訓學校當教員時,同他的一些未成年的學生發生了性關係。這才合乎情理。只是我想像不出,任何一個神經正常的人怎麼會允許他這樣的人作為一個教員進入教室。

在醫院,一位十分嚴肅的護士接待了我們。我向她解釋,弗雷迪跌落到我家的陽台上,更精確地說,他自己跳入我家的陽台。很可能有自殺的意圖。

「你是他的父親?」

「不是,是他的一個鄰居。」

她向我射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這目光暗示:在這種情況下,我參與這樁事是十分可疑的。

「這孩子沒有父親嗎?」

「他父親上班去了。」我向她解釋。

「你能告訴我他的詳細情況嗎?」

「我可以試一試。」

我和弗雷迪向她提供了所要求的大部分情況。我和他都不知道他的出生日期,但我答應以後填上這一點。護士的胸部誘人眼目,弗雷迪滿有興趣地注視著。儘管我對自己說,我不必感到對他負有責任,可我還是對他可能耍弄的花招充滿恐懼。

不久,我們被召進診斷室。

醫生端詳著弗雷迪,然後看了看我,最後又看著孩子。他用慈善的目光注視弗雷迪,卻對我皺著眉頭表示不滿。「你是父親嗎?」

「不是。我是鄰居。」

我的回答顯然使他更加反感。他又轉向弗雷迪。

「那麼,年輕人,你是從窗戶跳出來的,是嗎?」

「是的!」弗雷迪自豪地說。

「你長大後想幹什麼?」醫生拍拍孩子的前額問道,「一名傘兵嗎?」

「我要當警察。」弗雷迪回答。

「一名警察?」醫生吃驚地問,「為什麼要當警察?」

「這樣我就能逮捕我的爸爸。」弗雷迪解釋說。

醫生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著意識到我不是孩子的父親,或者說,如果我是,可弗雷迪卻不承認我這個父親。醫生叫弗雷迪閉上眼晴,向前朝窗子走五步,然後又朝回走。

「我要逮捕所有的人。」弗雷迪閉著眼睛詳細地數落道:「爺爺、奶奶、我們的老師,還有學校的廚師。」

「這孩子──」醫生向我投來責備的眼光。「哎──好啦,你怎麼跌倒的,弗雷迪?」

「我走到門邊,可是它關著。」弗雷迪熱情地說:「我爬到屋頂上,跳了下去。」

醫生寫了張用X光檢查的紙條,要我們照完X光後再回來。

我們坐在陰暗的候診室,旁邊一個快斷氣的老太婆在輪椅上縮成一團。弗雷迪對輪椅發生了興趣,他想知道輪椅的發動機在哪裡。接著他主動提出給我講一個故事,這是一個完全無頭緒的故事,講的是一個善良的後母和一個可憎的父親。父親是一個商人,又是一個吃人的人。這個邪惡的父親──吃人的人,派他的兒子們到社會上去,給他帶回最大的珍珠。對那些空手而歸的兒子,他就加上點洋蔥油煎了,然後吃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