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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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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奈回家:凱道.二二八公園的二六四四天


我快樂的早晨(AA0069)
My Merry Mornings : Stories from Prague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伊凡.克里瑪
       Ivan Klima
譯者:景黎明、景凱旋
出版日期:2002年03月27日
定價:230 元
售價:18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0頁
ISBN:9571336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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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4

我不知道老阿洛伊斯是什麼人,但我可以想像一個有膽量的騙子是怎樣用一輛摩立思‧瑪麗娜汽車去招搖撞騙的。他將悄悄地把車停在一個老太婆的屋子外面,這個老太婆在報上登過一張出售巴洛克守護神的廣告。他從淡綠色的小汽車走出來,脫下皮手套,向老太婆伸出手,自我介紹是維杰爾博士。他滔滔不絕地談論世界形勢,十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的盒子,十五世紀後期製作的哥德式聖母像,以及沃傑蒂塞克博士和布朗克維克教授,以及其他一些著名的藝術家。接著,他還順便談到對夏加爾的訪問。老太婆聽得入了神。結果由他出價三千,據說,已低於一個巴洛克守護神應值的價了。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但是有兩個潛伏的問題:第一,這個巴洛克守護神並不是真正的巴洛克藝術品,而維杰爾先生甚至不願去懷疑這一點,反而被老太婆騙了;第二,如果有人在老太婆門外,從一輛淡綠色的摩立思‧瑪麗娜牌汽車下來,這輛不列顛利蘭德生產出的傑出的產品必須處於正常運轉狀態,才有可能騙住老太婆,可是維杰爾先生的汽車只有六個星期處於正常狀態,然後變速箱就壞了。

此後,淡綠色的瑪麗娜就停放在那輛藍色的裝載五噸的貨車旁邊。這兩輛車一起生鏽。老阿洛伊斯至今還沒有從倫敦送來一個新的變速箱。

一個年輕的護士帶著弗雷迪回來了。

「嘿,弗雷迪,我們告訴爸爸發生了什麼事好嗎?告訴他,我們折斷了手腕,碰傷了手指好嗎?」

「我不是他父親。」

「你不是?」

「不是。我是他的鄰居。」

她嚴厲地瞪了我一眼。彷彿在說,否認自己的親生骨肉──哪怕是私生子──也應該為自己感到羞愧。接著她決定不在我身上浪費口舌,就熱情地轉向未來的警察。

「好了,弗雷迪,你回到給你那張紙條的那位醫生那裡去。」

她把一根細小的金屬棍塞進我手中,上面掛著弗雷迪的X光檢查單。我們兩人連忙回到傷員科。在候診室的白凳子上坐下時,我看見這孩子儘管傷了手腕和手指,但卻在微笑,不掩飾地流露出內心無比快樂的神情。沒有注意到我正細細地打量他,已完全沉醉在自我冥想中了,那受傷的手還不時伸入他的一個衣服口袋裡,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幹什麼,弗雷迪?」我問,「你需要什麼嗎?」

弗雷迪吃了一驚,默不做聲地搖了搖頭,手卻仍然伸在口袋裡。

「你口袋裡裝的什麼?」

「沒什麼!」

他遲疑了片刻,終於忍不住了。「瞧!」他說著從口袋裡取出幾樣東西:一支圓珠筆、一把鑷子、一個陶瓷小盤子、一瓶藥。

「你從哪裡弄來這些東西的?」

「她那裡還有一個蘋果哩!可是我討厭蘋果!」他大聲說。

可以想像,那個護士一定會在以後的日子裡逢人就說,由於被父親拋棄,孩子的道德已受到嚴重的損害。

接著,他們把弗雷迪叫進去,大概是要給他的手腕敷上石膏。

他父親最後一次被關進監獄是在買藍色貨車和淡綠色小汽車之間那段時間。一天早上,警察乘坐兩輛黑色的伏爾加牌汽車來到這裡,他們搜查了閣樓,沒收了好幾個骨董,把這些骨董和它們的主人一齊帶走了。由於閣樓沒有電話(以後也不可能有,因為不打算用它來供人們居住),受了驚的維杰爾夫人等警車一離開,就跑下樓來問我們,是否允許她用一用我們的電話。

「當然可以,請便。」接著我又說,「但是請小心一點,我的電話很可能被人竊聽。」

她點點頭。可是我的警告對她沒有起到明顯的作用,她在電話上用強烈的誹謗性語言描繪了剛才離開的那些人。幸運的是,目前竊聽器的使用還不是非常正規,而且只用來監聽我的談話,而不是我鄰居們的談話。

從此,維杰爾夫人時常來訪問我,她丈夫被捕後,她變得比從前更迷人了,常有的那種令人煩惱的表情也消失了。通常,她一站在我書房門口(她總是謝絕進來),就不停地說話。這個十分活躍的演講者,總是一邊說話,一邊搖頭晃腦,染過的長髮在她肩上飛舞著。

就這樣,我了解到她那詭計多端的男人在他的隔離期中幹了些什麼。同他平時的習慣相反,這次他好像要保持沉默,拒絕坦白一切;他的律師聲稱,只要他堅持到底,警察的日子就不好過,因為他們沒有抓住他任何把柄。這使我感到十分驚訝,我想,她同樣以為這是令人驚訝的事。

開始,我想安慰她,對她說,我敢肯定事情會朝最好的方向轉變,她丈夫會在她意料之外回到家。接著我很快就感覺到,我的話不僅沒有起到寬慰她的作用,反而讓她發了愁。也許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她丈夫迅速歸來。

「啊,上帝!」她戰慄地說,「如果他認為他已經給了他們一拳,他將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盛氣凌人,好像他還不夠狂妄似的……」

我從她那裡獲悉:維杰爾先生比她大二十五歲,是一個卑劣的愛吹牛的人;是他設法把她灌醉的。「哎,你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當時太傻了,又沒有經驗。我害怕流產,可又不能告訴父母,不能對他們說我將要生一個私生子。無論如何,人們都說沒有父親的兒子在人生中會得不到一點機會,是這樣嗎?」她又說:「可是,我問你,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父親呢?但願你知道。他可以半個月不看那孩子一眼,卻會突然捉弄起他,或者大發脾氣,臉漲得通紅,喘不過氣來。你應該知道,那老傢伙是怎樣玩弄我的……」

另一次,她告訴我,她丈夫已經安排他從前的合夥人(正是同那些人一起,他才賣掉了所有的破爛貨)給她一萬克朗作為家用。「當然他們一點兒也不熱心。」年輕女人講道。她一邊講一邊仍然搖晃著腦袋,「於是他從獄中給他們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們如果不交付那筆錢,他就要讓他們都進監獄。所以,昨天晚上他們來看我,要我寫信告訴他我受到了很好的照料。我不明白的是,他怎麼能夠做到這一切,可他還在……唉,你瞧,還在獄中。想一想,一旦他們放他出來,他將會是什麼樣子,他會認為自己是萬物的主人。請幫幫我吧!」

「好啦,別發愁,」我仍然安慰她,「他們在較短的時間內是不會輕易放他的。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在我們國家有哪一個人像這種情況只關押半年就被釋放出來。」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她說,她的聲音聽上去突然充滿了期望。「嗯,不管怎樣,即使他們很快放他出來,我也承擔得住。我不再理睬他那些蠢頭蠢腦、莫名其妙的話。至於弗雷迪,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太小,還不懂事。他總是津津有味地傾聽他父親講話,活像他父親講的是福音似的。那老傢伙一出門,孩子就要模仿他。他坐在桌旁,對我喊叫,『喂,母親,給我這個!給我那個!』瞧他用的腔調!你知道他有次稱呼我什麼?『蠢笨的老母牛』,他就是這樣稱呼我的,『你想挨一巴掌嗎?你這個蠢笨的老母牛!』這就是他說的話。就因為我沒有把他掉在地上的湯匙遞給他。一個四歲的孩子,對他母親說話居然像這個樣子,你說像樣嗎?還有一次他告訴我,他要把所有的人都關起來,因為他們都蠢笨,只有他和他父親不傻。他將來的結局是什麼呢?如果他再與他父親生活在一起,他也只會變成一個罪犯啦!」

年輕女人擦乾眼淚。「在這半年裡,這孩子變了,變得非常聽話,沒說一個骯髒字,還幫我做家務呢。但願把孩子的父親至少再關上三年就好了!」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又帶著期望,「律師說,情況真會像這樣的,不知確實不?」

弗雷迪的父親在獄中住了八個月後他們才開始審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