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樂的早晨(AA0069)
My Merry Mornings : Stories from Prague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伊凡．克里瑪
       Ivan Klima
譯者：景黎明、景凱旋
出版日期：2002年03月27日
定價：230 元
售價：18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0頁
ISBN：9571336211

【代譯序 1｜代譯序 2｜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書摘 5】

▼  書摘 5

那天早上，她搖響了我的門鈴。她穿了一套新服裝，頭髮剛燙過。她握了握我的手，她的手很濕。「請為我祝福吧，」她以顫抖的聲音說，「只是為了弗雷迪啊！」

兩天後，因缺少證據被宣判無罪，那個惡棍回家了。是的，原告提出過上訴，可是──

實在令人難以相信！我問過我的律師朋友們，他們都記不清楚在最近五年、或許最近十年來，是否有過這樣的事。現在卻有了，被警察關了八個月，因缺少證據而被釋放了。我的朋友們說，最少也應該給他一個同他待在監獄裡的時間相一致的判決。「我希望你明白，」其中一個律師朋友提醒我說，「他們就這樣釋放了他，決不是毫無理由的。我並不是說，他們已肯定地要他暗中監視你，也許他們只是想把他們信得過的人安置在你的身邊。但是，一旦他開始為他們工作就……」

第二周，他又來拜訪我，並帶來一個珍貴的十八世紀的花瓶，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我隨即表示，我不是瓷器收藏家，瓷器是不會在我家裡久留的。約一周後，他又來找我，向我表白說，他已經用完了他的財產儲備金，除此之外，當然囉，現在他必須小心謹慎，所以已經同以前的夥伴們斷絕了一切聯繫；他肯定，我會有一些剩餘的錢，而他卻有寶貴的經驗和一些重要的社會關係。「為什麼不能把我們各自的長處都集中在一塊呢？」他保證，在一月之內我投資的每一克朗將獲得百分之二十的利潤。

這個建議如此露骨！我想，它不是在著意尋釁也是太自作主張了！我告訴他，同我合夥只會倒楣，因為我是處在警察的監視之下的。

他好像很吃驚：警察怎麼可能對我這樣的人，這樣一個沒有捲入骨董生意的人，產生興趣？他說，他要代我向溫德林反映一下我的情況。溫德林是他的一個朋友，現在是內政部長助理的秘書。

診斷窒的門打開了，護士走了出來。

「我可以跟孩子的父親說句話嗎？」她對我說。

我站起來，她招手要我跟她走。

弗雷迪正坐在一個白色的矮凳子上，手已敷上了石膏。

女醫生年輕迷人，我忍不住要多瞧她幾眼。「維杰爾先生，」她嚴肅地說，「你的孩子表現出自殺的傾向，你意識到了嗎？」

我點點頭，對錯誤的身分屈從了。但在我心裡卻在尋思，怎樣才能與她約會一次呢？呵，太誘人了，不僅是她那令人神魂顛倒的外表，而且還有搭乘外國船旅行這樣一個不尋常的機會哩。

「你必須把他帶去看精神病醫生！」這位迷人的年輕醫生說，「聽著，你必須明白，不能有任何猶豫！只有那些精神病專家們才能夠告訴你，為了制止類似的事再發生，必須做些什麼！你當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會重複，對吧？」

她走到我身邊，為了不讓弗雷迪聽見，低聲對我說：「你兒子的生命處在危險之中！但他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非常勇敢，給他正骨時眼都不眨一下。而許多成人卻做不到，他們往往歇斯底里地大叫大嚷。」

她身上散發出剛洗過的亞麻布氣味。假若現在沒有那個不可救藥的騙子的可憐的後代在我身邊，（那個騙子，讓上帝原諒他吧！現在，他很可能正靠著搜集我私生活中的一些流言蜚語來賺取額外收入哩！）我一定要告訴她，她是多麼迷人啊！我甚至可能問她，我是否可以在外面等她下班。然而，事實上，我只能對她說：「你可以信賴我，醫生，決不會讓弗雷迪就這樣上天堂的，因為我相信他注定要幹一番大事。」我本來想說「他注定要犯罪」，但最後決定不說了，免得她認為是在給她開玩笑。

我們坐在車子裡時，弗雷迪有興趣地瞧著自己的手。「我回到家後，」他說，「我要用它來捶打我爸爸，然後把他扔出窗外！」

「聽著，弗雷迪！」我連忙說，「我要求你永遠不要再把任何人扔到我家的陽台上了！」

「不，不扔在陽台上！」他說，好像要我放心似的，「我要把他扔到大街上，這樣他才會死！」

「你為什麼想害死你父親？」

「他死了就不會再逗我發癢了，」他解釋道，「也不會再惹我媽媽發癢了。」

維杰爾夫人從她家窗戶一看見我們回來，就急忙跑下樓，高聲叫喊：「弗雷迪！」然後才對我說，「我發現門是鎖著的，窗戶被打開，你的陽台上有血跡！你幹了什麼事，弗雷迪？」

「沒什麼，維杰爾夫人，」我告訴她，「一切正常。」

「你幹了什麼事？」維杰爾夫人抽泣著，並沒有從我的話中得到安慰，「我想，這個可憐的孩子害怕他父親在我回家之前先回來。可是我告訴過他，我馬上就會回來的啦！」她把弗雷迪緊緊抱在懷裡，不停地抽噎。「你知道，媽媽愛你！沒有你，媽媽就活不下去了！哎，如果你有什麼意外，我也會從窗口跳下去的！」

我審視著抱在她懷中的弗雷迪。讓我吃驚的是，他的眉頭開始緊蹙，淚花滾滾而下！

他終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