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

首頁文學小說書籍基本資料

關 於 本 書

‧強力推薦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
‧譯者簡介
‧目 錄
‧得獎記錄
‧讀者書評

線 上 試 閱

銀湯匙
肉與血 1
肉與血 2
肉與血 3
金石堂專訪本書主編,談《中性》及「大師名作坊」書系
紀大偉書評:《中性》的天空很希臘
作者:傑佛瑞.尤金尼德斯專訪

作 者 作 品

少女死亡日記
結婚這場戲

譯 者 作 品

男人的愛人是男人
在你沉睡之前
週末小故事
我曾以為父親是上帝
瘋子.教授.大字典
父子影痴俱樂部
英倫情人
馬利亞的泣訴

文學小說

【類別最新出版】
假面的告白
巴奈回家:凱道.二二八公園的二六四四天
牛仔很忙:歐.亨利短篇小說精選(精裝版)
托爾斯泰傳
金月蓮


中性(AA0100)
Middlesex
2003普利茲得獎作品 書架上最值得珍藏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傑佛瑞‧尤金尼德斯
       Jeffrey Eugenides
譯者:景翔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6年10月16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600頁
ISBN:9571345326

 放 進 購 物 車

 轉 寄 給 朋 友

 發 表 書 評 

 我 要 評 等 

Share/Bookmark

線 上 試 閱

 

銀湯匙肉與血 1肉與血 2肉與血 3金石堂專訪本書主編,談《中性》及「大師名作坊」書系紀大偉書評:《中性》的天空很希臘作者:傑佛瑞.尤金尼德斯專訪



  肉與血 1

我很快地就到了真相大白的一刻:由我自己了解了我自己。其實那是件我一直都知道卻又不明白的事;也就是那可憐的,已經半瞎了的費洛波西恩大夫在我出生時未能注意到,後來每年檢查身體的時候也始終沒弄清楚的那件事;而我父母親發現他們生下來的是個什麼樣的孩子(答案是:還是那同一個孩子,只是很不一樣);最後是,發現了那突變的基因,深藏在我們血統中兩百五十年,等候時機到來,等著凱末爾攻擊,等著哈吉尼斯提斯兩腿變成玻璃,等著一支豎笛在後窗吹出誘人的旋律,一直到和隱性的那一半接合,開始一連串的事件,最後是我現在身在柏林寫下這一切。
那年夏天──隨著美國總統越扯越大的謊言──我開始假裝我有月經來潮。和尼克森一樣狡詐的卡莉歐琵拆開再丟棄一大堆沒用過的衛生棉。我裝出從頭痛到四肢無力等等各種症狀,我的各式疼痛就像梅莉.史翠普的口音一樣變化多端。有刺痛、有隱隱作痛、也有痛得在床上打滾。我的經期,儘管是出於想像,卻精確地記在我的桌曆上。我用羅馬早期基督教徒地下墓地裡的魚形符號 來標示那些日子。我把我的經期一路排到十二月,深信到了那時候,我真正的月經終於來到。
我的偽裝很見效,平息了我母親的焦慮,就連我自己的焦慮也因此多少減弱了些。我覺得我占了主導地位,不再只任由大自然擺布。更好的是,我們的布爾沙之旅還有巴爾大夫之約診──取消之後,我就能接受我對象的邀約,到她家的避暑別墅去。我為此買了草帽、涼鞋和一套鄉下人穿的工裝褲。
對於那年夏天國內的政治事件,我並不很注意,可是也不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父親對尼克森的認同隨著那位總統的麻煩越來越多而越加堅定。在那些留著長髮的反戰示威群眾裡,密爾頓看到他自己的兒子。現在,在水門醜聞案發生時,我父親在動亂之中認清了他自己曖昧的行為。他認為闖入水門大廈是個錯誤,但也相信那件事沒什麼大不了,「你以為民主黨就不會幹這樣的事嗎?」密爾頓對禮拜天來論戰的人說:「那些自由派的人只是要把這筆帳算在他頭上,所以他們才假裝清高。」看著晚間新聞的時候,密爾頓對著螢光幕發表一連串的評論。「喲,是嗎?」他說。「胡說八道。」或是:「這個叫普羅西默61的傢伙是個笨蛋。」或是:「這些尖頭學者該操心的是外交政策,該怎麼對付他媽的俄國佬和赤色中國。而不是對一間爛競選辦公室遭到闖空門打劫的哼哼唧唧。」密爾頓抱著電視餐的餐盤坐在那裡,對那些左派的新聞記者皺起眉頭,他和那位總統越來越相像的事讓人無法忽視。
平常日子裡,他和電視爭辯,但到了禮拜天,他面對的卻是活生生的聽眾。彼德舅公平常在吃過飯之後總像飽餐後的蛇一樣動也不動的,現在卻激動而得意非常。「就算是從脊椎指壓的立場來看,尼克森也是個有問題的人。他的腦袋長得像黑猩猩。」
麥可神父也來見縫插針,「密爾,現在你對你那位叫滑頭尼克森的朋友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那全是亂吵。」
等話題轉到塞浦路斯之後,事情就更糟了。在內政方面,密爾頓還有吉美.費奧瑞托斯站在他這邊。可是一談到塞浦路斯的問題,他們就分邊站了。入侵一個月後,聯合國正準備完成和談時,土耳其軍隊又發動了一次攻擊。這回土耳其占領了島上一大部分,鐵絲網圍了起來,瞭望塔豎了起來。塞浦路斯就像柏林,像韓國,像世界上所有其他這類兩邊都不是的地方一樣,給分成了兩半。
「這下他們露出狐狸尾巴了,」吉美.費奧瑞托斯說:「土耳其人一直就想侵略,胡說什麼﹃保護憲法﹄,只是藉口。」
「他們……嘶嘶……等我們轉過背去的時候下手。」蓋斯.潘諾士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密爾頓嗤之以鼻地說:「你說﹃我們﹄是什麼意思?你生在哪裡?蓋斯?塞浦路斯嗎?」
「你知道……嘶嘶……我什麼意思。」
「美國背叛了希臘!」吉美.費奧瑞托斯伸出根手指頭指指點點。「都是那婊子養的兩面人季辛吉。一邊跟你揮手,一邊把尿撒在你口袋裡。」
密爾頓搖搖頭。他挑釁似地壓下下巴,由喉嚨深處發出個聲音,表示不贊同。「我們得講求我們國家的利益。」
然後密爾頓抬起下巴來說:「去他的希臘。」
在一九七四年,我父親不但沒有到布爾沙去尋根,反而斷絕了關係,被迫在他的國家和祖先的國家之中做取捨時,他毫不猶豫。同時,我們在老遠的廚房裡都聽得見:叫罵聲;一個咖啡杯摔破了;用英語和希臘話咒罵的聲音;氣沖沖走出屋子去的腳步聲。
「拿著妳的大衣,菲麗絲,我們要走了。」吉美.費奧瑞托斯說。
「現在是夏天,」菲麗絲說:「我沒大衣。」
「那妳該拿什麼鬼東西就拿。」
「我們也要走了……嘶嘶……我沒了……嘶嘶……胃口。」
就連彼德舅公那麼一個自學得知書達禮的人也畫下了界線。「也許蓋斯不是生長在希臘。」他說:「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記得我可是生長在那裡的。你說的可是我的祖國呢,密爾頓。而且那也是你父母的故鄉。」
那些客人都走了,再沒有回來。吉美.費奧瑞托斯和他的太太菲麗絲。蓋斯和海倫.潘諾士夫婦。彼德.塔塔奇斯。幾輛別克車開出了中性大宅,在我們的客廳裡留下一塊充滿負面意識的空間,從此以後,再沒有什麼週日盛宴,再沒有那些大鼻子的男人像吹大喇叭似的擤鼻子。再沒有長得像老來的麥蓮娜.梅可麗62而喜歡捏小孩面孔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再沒有了客廳裡的辯論。再沒有爭辯、舉證,引用有名先人的話來抨擊聲名狼藉的活人。再沒有人坐在我們家的沙發上教政府如何運作,也再沒有訂正稅制、或對政府該是什麼角色、福利國家、瑞典的健保制度(是一位費奧瑞托斯博士制定的,不過這位博士和吉美.費奧瑞托斯沒有關係)等等問題作理論上的爭論。那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再也沒有了,禮拜天休息。63
還留下來的人只剩下柔依姑姑、麥可神父和我們的幾個表兄弟姊妹,因為他們是我們的親戚。泰喜對密爾頓引發爭吵而生氣,也向他實話實說。他對她大發脾氣,結果她那一天都不和他說話。麥可神父利用這個機會把泰喜帶到上面的曬台去。密爾頓上了車開走了。我後來和柔依姑姑一起把吃的東西送上去,我剛從屋子裡走到外面兩道粗紅木欄杆之間的石子路上時,就看到泰喜和麥可神父坐在黑色的露台椅上。麥可神父握著我母親的手。留了鬍子的臉湊在她面前,正視著她的兩眼,溫柔地向她說話。我母親顯然一直在哭。她手裡握著一團面紙。「卡莉拿了冰茶,」柔依姑姑走出來時大聲說道:「我拿了酒。」可是她緊接著看到麥可神父望著我母親的樣子,當下就沉默下來。我母親站起身來,臉都紅了。「我喝點酒吧,柔依。」大家都尷尬地笑了起來。柔依姑姑倒了酒,「別看,麥可。」她說:「presvytera禮拜天也喝酒。」

接下來的那個禮拜五,我坐我對象父親的車一起到他們在佩托斯開附近的避暑別墅去。那是一幢堂皇的維多利亞式建築,外面滿是俗艷的裝飾,粉刷了一層像淡草綠色太妃糖的顏色。在我們的車向那裡開去時,那幢房子的外觀令我震懾,房子高踞在小特拉佛斯灣畔的山上,四周有高大的松樹,所有的窗子都閃閃發亮。
我很能應付做家長的,應付朋友的父母是我的專長。在去那裡的路上,我和我對象的父親一直進行著一場生動而範圍廣泛的對談。她的膚色和髮色是從他那裡遺傳來的。她父親有凱爾特人的味道,不過,已經五十多近六十歲,那頭泛紅的頭髮已經變得幾乎沒有顏色了,就像已結籽的蒲公英。他長滿雀班的皮膚看來也像是炸彈開花的結果。身穿了一套卡其色毛葛西裝,打了個領結。在他接了我之後,我們在公路附近一家酒鋪停了一下,買了半打裝的雞尾酒。
「馬丁尼也有罐裝的,卡莉,我們真是生活在一個無奇不有的時代。」
五個小時之後,他相當不清醒地把車開上一條通往那幢房子的土路。那時候已經晚上十點鐘了,我們在月光下把行李拿到後門口。兩行細瘦灰色松樹間滿是松針的小路上點綴著一些蕈子。房子旁邊有一口自流井,甚為調和地坐落在長滿苔蘚的岩石之中。
我們走進廚房,看到了傑若米。他正坐在桌子前,看著一份︽每週世界新聞︾。他蒼白的臉色讓人覺得他這一個月大概都坐在那裡。那一頭毫無光澤的黑髮尤其了無生氣。他穿了一件印有科學怪人圖案的圓領衫、藍白條紋的薄棉布短褲,腳上一雙懶人鞋,沒有穿襪子。
「這位是史蒂芬尼德小姐。」我對象的爹說。
「歡迎光臨寒舍。」傑若米站起來,和他父親握了握手,他們敷衍地擁抱了一下。
「你媽呢?」
「她在樓上換衣服,準備去參加那個你遲到得實在太厲害的派對。從她的脾氣就看得出這點。」
「你帶卡莉上樓到她房間去好嗎?帶她參觀一下。」
「行。」傑若米說。
我們由廚房外的後樓梯上去,「客房正在油漆,」傑若米告訴我:「所以妳住我妹妹的房間。」
「她呢?」
「她和雷克斯在後門廊上。」
我的血停止了流動。「雷克斯.李世?」
「他爹媽在這裡也有棟房子。」
然後傑若米告訴我一些重要資訊,客人用的毛巾,浴室的位置,怎麼開關電燈。可是我完全沒注意他的殷懃,心裡只在想為什麼朦朧的對象完全沒在電話裡提到雷克斯的事。她在這裡三個禮拜了,卻什麼也沒說。
我們回到她的臥室裡。她皺成一團的衣服丟在沒有鋪好的床上,一個枕頭上放了個骯髒的菸灰缸。
「我的小妹是個懶散慣了的人,」傑若米四下環顧著說:「你很講求乾淨嗎?」
我點了點頭。
「我也是,只有那樣才對嘛。嗨,」現在他轉過身來面對著我。「妳的土耳其之旅怎麼啦?」
「取消了。」
「太好了。現在妳可以演我的電影了。我正在這裡拍攝。妳有興趣嗎?」
「我以為那是以寄宿學校為背景的。」
「我決定把那裡設定成一所在窮鄉僻壤的寄宿學校。」傑若米站得離我很近,兩手在口袋裡動著,一面盯著我,一面前後晃動。
「我們要不要下樓去?」最後我終於問道。
「什麼?哦,對,嗯,我們走吧。」傑若米轉身就跑,我跟著他下樓,穿過廚房。我們正經過客廳時,我聽到外面門廊上的聲音。
「結果那個輕量級的史福瑞吉吐了,」雷克斯.李世說:「都來不及到洗手間,在吧台就吐了。」
「我真不敢相信!史福瑞吉耶!」現在說話的是我的對象,開心地叫著。
「他大吐特吐,就吐在他酒杯裡,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吐得像尼加拉大瀑布,史福瑞吉吐在吧台上,所有的人都從高腳凳上跳了起來。妳知道吧?史福瑞吉整個臉埋在他吐出來的東西裡。在那一下子,一點聲音也沒有。然後有個女孩開始作嘔……簡直就像連鎖反應,整個地方的人全在作嘔,到處有人在吐,酒保可真──氣死了。他個子也很大,他真操他媽的大塊頭,他走過來,低頭看著史福瑞吉。我一副不認得這傢伙的樣子。從來沒見過他。然後妳猜怎麼著?」
「怎麼樣?」
「那個酒保伸出手來,抓住史福瑞吉,一手抓領子,一手抓皮帶,對吧?然後他把史福瑞吉舉到空中有一呎高──把他從吧台這頭滑到那頭。」
「不會吧!」
「我不開玩笑,就把史福瑞吉丟在他自己吐出的東西裡滑到那頭!」
就在這時候,我們走到外面門廊上,我的對象和雷克斯一起坐在一張白色柳條椅上,外面很黑,很涼,可是我的對象仍然穿著泳裝,一套酢漿草花紋的比基尼,腿上圍了塊海灘毛巾。
「嗨!」我叫道。
我的對象轉過頭來,茫然地望著我。「嗨!」她說。
「她到了,」傑若米說:「毫髮無傷,老爹沒把車開出公路去。」
「爹地開車也沒那麼爛。」我的對象說。
「沒喝酒的話就不會那麼差。可是今晚,我打賭他前座一定帶著他那放酒的水瓶。」
「你老爹喜歡熱鬧!」雷克斯用沙啞的聲音叫道。
「我爹在開車來的路上有沒有喝解渴酒?」傑若米問道。
「可不止一次。」我道。
傑若米這下笑開了,全身放鬆,還拍著手。
這時候雷克斯正對我的對象說:「好了,她來了,我們去樂一樂吧。」
「我們要去哪裡呢?」我的對象說。
「嗨,傑──若曼,你不是說樹林裡有座舊的獵屋嗎?」
「是呀,大約往林子裡走半哩路。」
「這麼黑,你找得到嗎?」
「有手電筒的話,大概可以。」
「走吧。」雷克斯站了起來。「我們去拿點啤酒往裡走吧。」
我的對象也站了起來,「我去穿條褲子。」她穿著泳裝走到門廊那頭。雷克斯盯著她看。「來吧,卡莉,」她說:「妳住我的房間。」
我跟著對象走進屋裡。她走得很快,幾乎像在跑著似的,也不回頭看我,她在我前面上樓梯時,我從後面看著她。
「我恨妳。」我說。
「什麼?」
「妳曬得好黑!」
她回頭對我嫣然一笑。
我的對象在穿衣服的時候,我就在臥室裡到處看看。這裡的家具也是白色柳條的,牆上掛著非職業畫家畫的海景,架子上放著佩托斯開的石頭、松果和發了霉的平裝本小說。
「我們到樹林裡去幹什麼?」我的話裡帶著點抱怨的味道。
我的對象沒有回答。
「我們到樹林裡去幹什麼?」我又問了一次。
「我們去散散步。」她說。
「妳只想要雷克斯調戲妳。」
「妳的思想好骯髒啊,卡莉。」
「不要否認。」
她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我可知道誰想調戲妳。」她說。
一時之間,我感到一陣難以壓制的快樂。
「傑若米。」她把話說完了。
「我不想去樹林裡,」我說:「有蟲子啊什麼的。」
「別這麼孬種。」她說。我從來沒聽她說過「孬種」,這種話是男孩子用的,像雷克斯那種男生說的。我的對象把衣服穿好了,站在鏡子前面,摳著臉上一塊乾掉的皮。她用髮刷梳了下頭髮,又搽上亮唇膏,然後她走到我面前。她靠得非常之近。張開嘴來,朝我臉上吹了口氣。
「沒問題。」我說著退了開去。
「妳不要我檢查妳的口氣嗎?」
「沒什麼大不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