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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5
學校真正的挑戰
3 月 26 日
親愛的瑪堤妲：
昨天有一位年輕朋友，叫做莎拉的，她來找我。她今年 16 歲，剛好我們的時間都能配合，所以就在我的迷你廚房一起喝茶。她說她很難過，因為坐在她旁邊的同學，已經輟學好幾個月了。「她是不是有什麼動機呢？」我這麼問她，而她也回答我：「沒有，她沒有任何動機，如果有的話更好；她只是因為打工所賺的錢，可以買新衣服、去迪斯可跳舞。她對學校已經感到厭煩了。」
當莎拉走了以後，我的情緒被一股很大的悲哀所佔據。我並不是因為莎拉而難過，她是個對事物充滿好奇心小女孩，相反的，我是為她的朋友而感到難過──她只為了兩件牛仔褲，或是新耳環，就永遠離開了學校這個環境。有多少青少年，就這樣在街上迷失了？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為什麼就這麼迷失了呢？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在他們徬徨迷失的時候，去阻止他們，提供參考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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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談到很多關於的學校改革理念，很自然的，他們害怕的全是同樣的事──想要刮去牆上的灰泥層，但是卻又想讓整面牆完整無缺。教育學家阿爾多阿加齊，最近在《未來》雜誌上是怎麼說來著──「對每一個時代的危機和流行的最大挑戰，不是教學生們如何使用電腦，而是要去感動他們，去幫助他們發展所有的潛力，讓他們感到最大的自由。」
幾個星期前，我在報上讀到，義大利的文化，已經進入一個新的文藝復興時代。很幸運的，我心裏有一個火爐，隨時歡迎一些愚蠢和侵略性的新聞，好把它們燒燬。這個偉大的文藝復興在哪裏？在歌劇的首場演出嗎？還是在博物館延長開放的時間表？我非常討厭勝利主義者，以及那些煽動群眾、蠱惑人心和模糊不清的事情。就我的看法，文化最重要的是在學校裏，在一個已經二十多年沒有扮演好它塑造個人角色的國度裏，不可能有任何一種文藝復興發生。只有在播種一些特殊想法，或是有勇氣打擊長久以來的陳腐思想、風俗習慣和虛偽，才會有新的事物產生，即使這必須付出不得人心的極大代價。
我常常會想到米拉尼先生（註 1），想到他會多麼痛恨假平等的學校。我說它是假平等，因為只要是稍有一點點批評精神的人，就會知道，這牽涉到一種表面的平等主義。
學校授予每位學生一張文憑，卻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每個人所應得的，一旦畢業了，從此就再見啦！此時，社會性的差異就會浮出檯面，那些以前被定義為「社會階級」的差異，事實上，他們將來必定是社會上享有特權的子弟，不斷往前邁進，且可以允許他們私底下整合自己，也許到國外去唸大學，這是我們學校所不足的地方。只要他們大學畢業了，一定會繼承父親或是叔父的工作室，自動地投入工作領域。
而其他那些沒有家庭背景做靠山的人，就被丟棄在不穩定之中，慢慢地在社會的階層中上下浮沉。這對於那些值得喝采、表現優異的人亦然；對於誠實的人，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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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說這些話時，就會想到我的朋友茱莉亞和琪拉。妳還記得她們嗎？我想到她們非比尋常的熱情、她們的才華，都被棄之如敝屣。茱莉亞是一位考古學家，而琪拉則是遺傳學家。她們兩人，都做過無比的犧牲，獲得輝煌的成績，還得到國外獎學金，完成了重要的研究。而現在，她們已經四十歲出頭了，一個以打掃公寓樓梯為生，另一個卻是靠養雞和養羊過日子。她們就像是社會的邊緣人，而這種社會的階層，成西斯統計中心可能會把她們定義為貧窮的開端。
在過了二十年的不穩定生活，靠著不實的承諾，以及全職無報償的工作之後，她們放棄了原有的職業。這是她們的錯嗎？有兩個原因：一是她們都來自於沒有門路、背景的家庭，另一個原因是，她們都不願意降格以求，向侵犯自己尊嚴的事情妥協。
註 1：Don Milani，米拉尼先生，新式改革學校的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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