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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序
書摘 1
書摘 2
書摘 3
書摘 4
書摘 5

譯 者 作 品

男人的愛人是男人
週末小故事
我曾以為父親是上帝
瘋子.教授.大字典
中性
父子影痴俱樂部
英倫情人
馬利亞的泣訴

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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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沉睡之前(AI0061)
Before You Sleep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琳鄔曼
       Linn Ullmann
譯者:景翔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08月20日
定價:360 元
售價:28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44頁
ISBN:9571334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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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5

【4】

我和安妮一起站在教堂的石階上。我穿上了我的紅洋裝,搽了紅色的唇膏,我在鏡子前面扭過來轉過去,並不是為了好玩才這麼修飾打扮。問題在於,我打算誘惑一個男人。這是我從十二歲開始引誘男人以來一直玩著的一個祕密遊戲。(呃,也許不是整十二歲,可是也差不多吧。)我不知道到底怎麼解釋。我並不打算做愛。不是的,不必跟我說這種話。這和愛情無關,不要跟我談什麼親密關係。我沒有戀愛,我甚至不知道在往教堂走的那些男人裡我要引誘的是哪一個;這才是遊戲的特點。我還沒有選中他呢。

◆ ◆ ◆ ◆

我想到外婆。她的名字叫珍,我想到我擁有的一張她的照片:短短的灰色鬈髮,臉上滿是皺紋,濃濃的眉毛,驚人的綠眼睛。

外婆,我問她,妳也是個士兵嗎?

對呀,妳他媽的可以打賭說我就是,我是個真他媽好的士兵,外婆說。

那我呢?我是個士兵嗎?

我想妳是的,凱伶,可是珠俐不是。她不是個士兵,永遠也不會是。可是妳呢,凱伶,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士兵,比安妮還好。我可以賭一百塊大洋。

◆ ◆ ◆ ◆

現在來的是全世界最憤怒的老女人。莎瑪姨婆是外婆 82 歲的妹妹,穿了一件紅花的長洋裝和紅色的高跟鞋,她那稀薄的白髮為了今天的慶典而做了起來。平常她那一點點白頭髮直豎在頭上,讓她看起來就像她原本就是瘋婆子的模樣。冰冷的淺藍色眼睛,歪歪的鼻子,女巫似的雙手,屁股歪在一邊,粗大的腳踝。莎瑪的臉上有一點特別的地方:你不可能不注意到她嘴邊的皮膚有多柔軟而性感;她的嘴唇豐滿,是自然的艷紅色,像個年輕女孩子一樣令人想去親吻。

外婆過世的時候,莎瑪姨婆開了一瓶上好的白蘭地酒來慶祝;她毫不浪費時間地對每一個來參加葬禮的人說那是一瓶特別好的白蘭地酒,還說一瓶要一百五十個銀幣。外婆和莎瑪彼此連面都不願見;這和很久以前發生在布魯克林的某件事有關,那還是戰前,她們兩個都很小,還住在美國的時候。

其實說起來,莎瑪什麼人都看不慣,她認為人都很可鄙,軟弱,愚蠢,荒謬,微不足道──可是她並不是悲觀而厭世的人。正好相反。她全靠憤怒才能活得下去,莎瑪是全家族裡笑起來聲音最大,時間最長,也最有惡意的人。她一天要抽四十支菸,喝起酒來拚得倒所有的人。她喝醉的時候,號叫得一點也不像是 82 歲的人,而且會滔滔不絕地講她所去過的外國地方。她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叱罵安妮的機會,因為她真正受不了的正是安妮。

◆ ◆ ◆ ◆

嗨,莎瑪姨婆,我說著忍不住竊笑,因為我知道接下去會是什麼情形。

嗨,莎瑪阿姨,安妮說。

不要跟我講話,安妮。莎瑪姨婆說。

她點上一支菸,用她那慘白得像爪子似的手抓住安妮的胳臂,低聲地在她耳邊說:妳最近有沒有照鏡子,安妮?妳知不知道自己越老越討人厭?妳不是那種老得漂亮的人,安妮。承認妳已經完了吧,小姐,完了!

不錯,莎瑪就靠她那些充滿恨意,輕蔑和挖苦的話活著。她享受這些,很得意於她所扮演的那個薑餅屋裡的女巫,或是躲在床上的惡狼,或是在山裡愛惡作劇的侏儒。哇!莎瑪姨婆說。你還不害怕?

莎瑪瞇著眼看向光線黯淡的教堂裡。

哦,你看,是佛瑞茲和艾妲,她突然叫道,捺熄了菸蒂,蹣跚地走進教堂。

佛瑞茲和艾妲坐在第三排,像蛋盒裡的兩顆蛋似地靠在一起。艾妲小心地回頭,看到莎瑪蹣跚地由走道那頭走了過來,看到她歪向一邊的小小身影,瞥見她的臉,還有她臉上那有所期待而充滿惡意的笑容。艾妲看到,也知道會碰上什麼事,她把手伸進她兒子的手裡。佛瑞茲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兩眼望著地下,把兩邊肩膀聳得高過了耳朵。莎瑪很得意,得意於所有的人都怕她的事,得意於蹣跚地走到坐在第三排的艾妲和佛瑞茲身邊,得意於拍拍佛瑞茲的肩膀說,要是你今天吐在我身上的話,我也會吐在你的身上。

◆ ◆ ◆ ◆

客人一個跟著一個來,全都盛裝打扮,很快樂地來慶祝珠俐和亞力山大的婚禮,現在來的是愛喜阿姨,安妮的姊姊,還有她的丈夫和四個已經成人的兒女。愛喜的臉長得像隻鳥。她的聲音很大,經常發笑。她和她的家人千里迢迢由威斯康辛趕來。好美,好美,好美的結婚大喜之日,我只聽到這句話,他們在一陣親吻,歡笑和濃濃的香水味中消失在教堂裡。

過了一下之後,珠俐的女儐相薇爾‧白麗安來了。在每一場婚禮,每一個故事和每一個家族裡,總有一個與其說她是人,倒不如說她更像個女妖的年輕女人。薇爾‧白麗安正是這種年輕女人。長得漂亮,一頭長髮,甜美得讓人想把她塗上鮮奶油一口吃掉。

她的聲音尤其特別。

她能說你好嗎和哈囉和天氣真好和妳好,可是她真正說的卻完全是另外的意思,她的聲音有一種低沉的共鳴,像音樂,像快樂的承諾就會有好事來臨。

她真正說的是: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你是我特別挑選的人──令人興奮而美好的事就會發生在你的生活裡。

她先和安妮,再和我打招呼。

在我們每個人的臉上各吻了一下。

◆ ◆ ◆ ◆

不對,安妮在薇爾‧白麗安走進教堂裡的時候輕聲地說,不對,不對,不對,我不信任這個女孩子。

然後亞力山大的母親和父親來了。他們走上台階。亞力山大的母親穿著她的bunad(挪威的傳統禮服),亞力山大的父親則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

哈囉,哈囉,安妮說。

哈囉,我說。

我來介紹一下,漢娜和哈洛德:中規中矩的亞力山大的父母,他們兩個都很矮,都很瘦,都很老,兩個人都有同樣紅紅的臉頰,同樣的藍眼睛,同樣短短而有光澤的白頭髮。安妮微笑,我微笑。漢娜說這是個結婚的好日子──當然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人能不表同意。

今天天氣的確很好,安妮說著,抬眼去看太陽。

其他所有的人也都抬眼去看太陽。

一點也不錯,哈洛德沉吟地說,今天的太陽真的很亮,是吧?

是呀,安妮說。

每個人都望著她。

我想今天是結婚的好日子,漢娜又說了一遍。

真他媽的一點也不錯,今天是結婚的好日子,亞力山大的哥哥亞維德叫道,他喘著氣爬上教堂的台階,後面跟著他的太太陶麗黛和三個面色蒼白的孩子。

讓我介紹一下亞維德和陶麗黛:兩個不幸福又憤怒的人,一直不知道為什麼 20 年前高中一畢業就結婚,為什麼 16 年前亞維德愛上一個叫卡洛琳的女孩子之後,他們還沒有離婚,為什麼到現在他們還維持著婚姻關係,因為他們之間剩下的一切都那麼完全:完全的憎恨,完全的厭惡,完全的輕蔑,完全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