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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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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中國
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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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夢憶:張岱的浮華與蒼涼
康熙(作者親筆簽名書)

譯 者 作 品

尋訪班禪喇嘛
雍正王朝之大義覺迷

中國各朝歷史

【類別最新出版】
近代的尺度:兩次鴉片戰爭軍事與外交(增訂本)
十三經講座
叫魂:1768年中國妖術大恐慌
興亡:中國兩千年治理得失
中華文化符號十七講


雍正王朝之大義覺迷(BC0143)
►2015年新版請看網頁下方

類別: 史地‧法律‧政治>中國各朝歷史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史景遷
譯者:溫洽溢、吳家恆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2年02月18日
定價:260 元
售價:205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80頁
ISBN:9571335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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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皇帝

雍正在 11 月初收到岳鍾琪關於謀反的密摺。雍正勤求治理,不厭精細,他仔細獨覽岳鍾琪進呈的密摺。雍正親自處理各省上呈的密摺,所以並未把岳鍾琪的摺子假內閣大臣或各部臣工代行處理。只有各省督撫、提督總兵以及布政司、按察司和學政有上呈密摺之權,但是這類官員總數也超過兩百,皇帝每天都要收到數十份密摺。雍正的時間多花在閱覽、批示奏摺,所奏若是無涉敏感,就會把奏摺委交朝廷閣臣票擬對策。

雍正通常是在紫禁城內或京城西北郊康熙御賜的圓明園批閱奏摺。圓明園悠然置於田園之間,遙望西山嬌嬈景致。密摺有專門蒐藏之處,並由親信閹官、侍衛戍守,所以無論日夜,無論雍正人在宮內宮外,均能隨時把密摺進呈御覽。雍正案頭也總是備有筆硯,以及御用批示文件的硃砂(臣下書寫則用黑墨)。雍正在批閱奏摺時,常在字句旁邊畫小圈圈加註強調,或在字句之上、字裡行間,草草寫下簡短批語。雍正常在奏摺末尾留白處,以草書寫下長篇評述,這與奏摺嚴謹工整的楷書恰成鮮明對比。

由於遞差制度受經費、時間所限,省方大員一般是把密摺匯集之後,一起進呈。透過這種方式,雍正可以一口氣閱覽同一地區送來的密摺,批覆之後的密摺放在同一摺匣內,再由原齎摺之人帶回。例如,在張倬投書案發之前十天,岳鍾琪有十二份奏摺都在同一摺匣內,其中事有大小,從地方商業稅的稽徵、各類盜匪案件,到西疆戰事的軍需後勤、甘肅回民的治理,以及接待途經長安前往北京的達賴喇嘛的使節兼有之。但是岳鍾琪在 10 月 30 日詳細上奏逮捕、審訊投書之人的奏摺,卻是單獨進呈,倒是讓人頗為意外。岳鍾琪就本案所上的第二份奏摺落款日期為 11 月初一,裡頭初步臚列六名嫌犯,亦以相同的方式處理。顯然岳鍾琪的心力全放在這件逆書案,其他政務即使急如星火,也都暫時懸擱一旁。

雍正這時已年屆 50 ,登基已歷 6 年,所收有關謀逆之事的奏摺無數,有些還涉及岳鍾琪,像是 1727 年的成都瘋漢事件就是一例。這類荒誕不稽的行徑、潛藏的威脅及悖亂的污衊,雍正已是習以為常了,而像「夏靚」、「南海無主遊民」的名號在他也是不足為奇。而且,雍正從岳鍾琪的奏摺所看到的內容都是語出偏頗,又把康熙晚年,雍正和諸皇子奪權爭位加油添醋,臆測一番。雍正已練就固執己見、急躁苛猛的習性。雍正一直深信,有人處心積慮想殺掉他,所以雍正下手也絕不留情,其中還有三位雍正自己的親兄弟。這在廟堂上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皇兄允礽先於 1725 年元月歿故,允礽在康熙朝曾被立為儲君,被廢之後圈禁於條件惡劣的京城大牢,雍正本人曾就近監視。另外兩位皇弟卒於 1726 年夏天,雍正始終疑心皇八弟、九弟欲僭奪皇位,甚至還迫令隱去兩人的真名,分別稱之為「阿其那」、「塞思黑」,意為「肥如豬」、「賤如狗」。皇九弟被圈禁在距北京東南方幾里的保定,鐵索在身、手足拘攣,被關在密不通風的小房,四面有磚砌高牆,食物飲水則是架設轉桶,越過高牆來供應,皇九弟之後染上熱病,復因痢疾而亡。數日之後,皇八弟也告去世,病因不詳,於是有人臆測八皇弟是被毒死的。對於這兩人,雍正嚴禁喪家公開發喪弔唁。

此類事件更讓人深信,雍正的皇位一定是篡奪來的,所以才要翦除政敵。康熙在位時,很喜歡到北方木蘭秋獼或巡幸西疆、江南,雍正在即位之前也偶一為之,但是登基之後的這 6 年,都沒這麼做過,這更加深了雍正的神祕色彩。而天家骨肉似乎也遭到報應:到了 1728 年底,雍正的后妃生有 9 子 4 女,其中 4 女 6 子殤逝。

從雍正頒的諭旨來看,他總是惕勵自己,祖先乃是滿洲鐵騎。滿人在 80 年前入主中原,雍正是統治神州的第三位滿洲皇帝。他雖然不曾御駕親征,但也時時關切拓疆闢土的政務,想辦法安撫邊境或納入大清版圖的部族。雍正讓底下的滿、漢寵臣大權在握,卻又時時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並在大臣的衙署內廣佈耳目,隨時將臣下言行舉止上稟。一旦雍正懷疑他們有貳心,那麼下手也是毫不留情。雍正從不信任異邦人士,不管是日本商人或歐洲傳教士都一樣,雍正只透過漢人與之往來,並監控他們的去留。

雍正認為,人多半私心自用,所以必須時常考課。他感覺世風墮落,必須兼採儒家義理和法家手段予以糾正。雍正講究天人感應之理,喜與佛教高僧大德辯論宗教教義。雍正又常感精神不濟、身體違和,也把遊方大夫召到宮中,廣求道士煉丹製藥,讓他恢復體力。雍正甚至還要宮廷畫師畫了十幾幅他的肖像,雍正在畫中作道士、戰士、中亞邦主、學者和隱士等各式裝扮。

根據岳鍾琪的密摺,謀逆的秘密接觸遍及浙江沿海一帶,呂留良的兒孫至今也還住在浙江,這消息尤其令雍正寢食難安。雍正對浙江人的厭惡已深,認為他們總是心懷不軌、盛氣凌人。對雍正詆毀最甚的就是浙江人,他雖然已經生事造謠者株除,但是雍正心中隱痛猶在。為了整頓浙江一帶的民風,雍正最近下旨設置了「浙江觀風整俗使」以專職稽查奸偽,此職乃其他各省所無。

雍正心裡雖然有這些糾結,但是並沒有在岳鍾琪 10 月 30 日的奏摺行間加以批示或加註記號。只有在奏摺的結尾,岳鍾琪表示除非聖諭裁奪,否則他不敢冒昧把逆書傳遞北京而上褻天聰,雍正才在行間硃批:「犬吠獸號之聲耳,有何可介意,送來閑觀之。」

雍正讀畢整份奏摺,便有長篇大論要說,尤其是針對張姓投書人的部份:「竟有如此可笑之事、可恨之人。朕觀此人不似內地匪類,就其言論天下時勢光景、朕之用人行政、一些不知未聞之人,非是苗疆內多年漢奸,即係外洋逆黨。其語言口聲果似湖廣人否?人品相貌學問何如人也?近文近武?不過市井俗人也,可將內閑言語試問便可知矣。」雍正說道,人人都知道這案子事涉岳鍾琪的前程,所以他能體會岳鍾琪的行動如此果斷。但是,岳鍾琪應緩緩設法計誘:「何必當日追問即加刑訊,伊既有是膽為此事,必是一妄命閔不畏死之徒,便解京亦不過如此。」

當務之急須設法計誘,從不畏死之徒口中探得實情。雍正於是在奏摺最後一頁草草寫下四計,或許條條都能奏效。其一,從容徐圖,設法誘問線索。其二,嚴密看守投書之人,有人或許會鬆弛戒心而與之聯絡,因而找出共同謀逆之人。投書之人不可能單獨行動,假若同謀之人出現,可以將之緝拏歸案並詳加盤查。其三,岳鍾琪可與投書之人坦誠交心,告訴投書之人他仍在思索這宗案子,猶疑不決該如何稟告皇上。岳鍾琪可假意百思不解,說投書之人想必是瘋痴之人或者從未顧慮此舉可能會被岳鍾琪拏獲,他究竟是何居心。經過這番說詞之後,岳鍾琪可大略陳述本朝及先帝的深仁厚澤,以及他們對大清日後所締造的太平之福。投書之人怎能盡受道聽途說觀念的荼毒,而不思在光天化日之下永享太平之福?料想必有人誤導他。言及此,投書之人及其師不可能單獨行動,岳鍾琪可將話題轉向他們二人的共犯。雍正甚至還教岳鍾琪如何套出投書之人實情的簡單說詞:「據汝所言,似非一二無知之人,必有有識見人將你性命為伊等僥倖之謀也。何不將你送之死地之仇人舉出。」

雍正最後寫道,若是這幾種方法都不管用,岳鍾琪可用第四計──百般阿諛奉承。盛讚投書之人如此不世豪傑,則其師又不知是何超越之人物,竟可六省一呼即應。各省參與計畫之士必多!岳將軍可以這麼說:「何不回去將伊等勸化歸正為國家臣子,不但不徒老死於匪類,抑且垂名竹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