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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焦急趕路 文/賴瀅如
辭世偈系列目前規劃三冊,之一《花開最末》、之二《體露金風》、之三《涅槃之雪》。預計每年出版一冊,但寒衣老師總是說:「慢慢來,定靜下來,莫焦急趕路......」。
每見一次面她就說一次,在往返的信件中,也一再叮嚀。
於快慢之間,總讓我想起「回首彌陀」,是在編輯《聽啊,緬甸的豎琴!》深印我心的一段﹕
梅枝紛白。永觀律師忘神走著,一心不亂,志在彌陀。瞬間,如金鶴的降臨,阿彌陀佛金軀踴躍,現身於他的眼前。且恍然欲和他一併經行般,在他面前怡然行走。剎那懾動,永觀不覺停下了腳步。「你走得太慢了!」無上世尊便這樣遙遠回首,投以無限深長、慈美的目光寧和地說。
是呀──在這門功課的學習我走得太慢,以致從《花開最末》至《體露金風》,我須一遍又一遍奮力泅泳。但寒衣老師給我這初入者很大的空間,幾次見面時的擁抱,於匍匐前進的我溫暖。幸好遇到的不是葉縣歸省禪師,若經不起那「餵嬰兒」的手段(〈翠嚴嚼飯餵嬰兒〉),豈不是要逃之夭夭......
再次擔起編輯《體露金風》,此辭世偈系列寒衣老師嚴謹投入,銷蝕了二、三十年的修行「以此證彼」,驗證著祖師的道跡。因而在我心底,並不想當成「工作」,倒不如說是我編輯歷程二十年來重要的功課。
寒衣老師關心困不困難,還是一句﹕莫焦急趕路!感謝這份信任,珍惜這一趟學習之旅,孜孜矻矻,願與讀者一同偕行。
有位讀者告訴我,他被《花開最末》的明月震到,震到心底去。幾次,我也被書末的皎皎明月所震懾,雖知讀罷末篇〈孤輪獨照須彌峰〉有明月將湧現;然我明白所感的是作者、是禪師的赤坦、光明與曠盪。
再次想起徑山塗毒智策禪師的辭世偈「四大既分飛,煙雲任意歸;秋天霜夜月,萬里轉光輝。」對生與死的怡然自在。
《花開最末》的視覺是依月的圓缺畫一圓弧作設計,祈願心輪澄澈如明月。
《體露金風》收錄十二篇,是一個週期之意,一年四季的輪轉。視覺則是以一扇窗當成關口,意在定靜觀照,由金黃落葉點出「秋來了」。臨境是最真實的感受,花開最末的「末」不是終點,而樹凋葉落的「凋落」是起點與重生。
懷抱理念、冀圖開花,編輯過程於一己,或許驚恐怖懼、或許熱淚盈眶......,想起寒衣老師憶逝去好友於夢境中,她如此敘述﹕每朵百合花苞皆帶著褐色的刀痕,卻知此百合必然將淨潔完滿地開放,也將是一枝枝強韌、有生命力的百合!
書寫至此,收到「作者序」,讀過之後更加明白一位禪行者的本懷,突然想哭。此一哭若能釋放這一年的纏掛,也好......
此書繪圖蕭逸老師,我一直期待她的畫展。繼《花開最末》,又再一次貢獻她珍貴的畫幅與心血予《體露金風》,大度地給我們裁截畫面的自由。當我請她再畫一幅「松」時,她二話不說:沒問題,很快的。果真,一週後畫就來了。
據她說畫了三次,因為畫作被貓咪踩踏過留了貓腳印在上面。愛貓的她,曾為了救治一隻垂死的貓咪,竭力付出。
同樣以悲心看待生命,在〈江月炤,松風吹˙之二〉,寒衣老師提到後院一株即將死亡的黑松,她等不及植木醫生到來,親自爬上松幹刨挖救治,差點墜地。
「無人肯醫,便自己醫罷」,一株松、一隻貓皆生命,她們心心念念,如佛陀看待眾生之眼,無限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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