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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版自序
好兵
蘇聯俘虜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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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兵

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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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兵(AA0079)
Ocean of Words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哈金
       Ha Jin
譯者:卞麗莎、哈金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3年03月17日
定價:230 元
售價:182 元(約79折)
開本:長25開/平裝/192頁
ISBN:9571338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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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金四書:新郎、好兵、池塘、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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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版自序好兵蘇聯俘虜 晚了



  蘇聯俘虜

蘇聯俘虜

班長石祥從連部背回十一枝手槍,吩咐我們打行李,準備出發。每個人只需要夏天的衣服,但蚊帳必須帶上。「這次任務並不艱鉅。」他告訴我們。我們有了手槍,就把步槍和衝鋒槍留在連裡。
二十分鐘後,我們班立正站在操場中央,面對連長嚴力。他喊道:「稍息!」然後描述這個「不艱鉅的任務」。一隻蒼蠅落在我臉上,左轉右拐地爬到我的下巴,但我不敢晃頭把牠攆走。突然,身後五十米外傳來幾頭豬崽的尖叫聲。石班長讓王民去告訴劉豬倌,稍等一會兒再逮豬娃,騸牠們。
嚴連長繼續說:「這一次你們九班代表我們連,在孫參謀長的直接領導下執行一項重要任務。黨和人民信任你們。希望大家牢記,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影響到我們警衛連的聲譽。看守蘇聯俘虜不僅是項軍事任務,也是項政治任務。不要忘記,在大鼻子面前你們代表中國和中國人民解放軍,你們必須顯示我們的革命精神。我剛才說過,在表面上你們應該對蘇軍俘虜有禮貌,不要讓他覺得自己是囚犯,因為目前我們還沒弄清他的身分。但不要忘記你們的職責,時刻都要監視他,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同志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們齊聲喊,腳跟砰地併在一起。
一輛嶄新的解放大卡來了。我們爬上車,坐在背包上,背靠車幫。當我們離開時,豬崽們又尖叫起來。卡車開過一段沙路,就加快速度向龍門市東郊駛去。一路上顛簸不停,灼人的太陽烤得我們迷迷糊糊。
我們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龍似的塵埃。不一會兒,車就到了東郊機場。這是二次世界大戰中日本人建的軍事基地。三位年輕軍官已經在那裡等我們,其中兩人脖子上掛著照相機,另一位拎著一只羊皮文件包。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的房間在一棟青磚樓的上層,這是機場唯一的樓房;我們的食堂在樓下;蘇聯俘虜和翻譯用的兩間小屋與我們的大房間相接;他們必須通過我們的房間才能下樓。樓下還有間娛樂室,裡面擺著張嶄新的乒乓球案。
「現在我們要把他當客人,我是說在表面上。」一位高個的軍官對石班長說。他鑲了顆大金牙,是師部作戰科的參謀,以字寫得帥出名,號稱王學者。
我們忙著給木板床鋪草墊子。大家都覺得在這裡會過得很快活,一切都井井有條,至少我們可以躲過夏季軍訓。
下午三點左右,兩輛北京吉普在小樓前的籃球場上停下。孫參謀長、他的警衛員、另外四位軍官、蘇聯俘虜爬出車來。這個蘇聯人看上去有些孩子氣,一定不超過二十五歲。我們很吃驚,他不像我們想像中那麼高大,不比跟他一起走著的中國人高,甚至比王學者矮半頭。他身上穿著蘇聯軍服,他的帽子同我們的不一樣,有個大帽沿兒。我們遠離窗檯從屋裡觀察外面的人,以免暴露自己。
「他那身軍裝倒挺精神,一定是毛料的。」王民說。
「麻袋片子,」石班長告訴他,「新的時候看起來滿好,過幾水就完蛋了。」
「他鼻子並不大嘛。」馬林插一句。
「他臉怎麼那麼白?」孟東問。
「準是牛奶喝多了。」王民回答說。「你們看他那對圓眼睛多大?那是天天叫飯撐的。」小王總喜歡戲弄別人。
「那個長著山羊鬍的老傢伙是誰?」副班長徐家素問。那人走在俘虜和參謀長之間,並對他們左右說話。
「肯定是張翻譯,咱省軍區數他俄語說得好。你沒聽說過張大鬍子嗎?」石班長問。
「沒有。他沒長大鬍子呀。」
「他以前留著大鬍子。」
「這個蘇聯人不像是當官的。」我說。
「是不像,宋明。」副班長說。「他準是跟咱們一樣,窮當兵的,不是扛肩牌的。」
這時,一位軍官從吉普車裡取出一枝亮錚錚的機關槍和一台步話機,交給了那兩個脖子上掛著相機的軍官。他們立即進樓去拍那兩件東西。那一定是蘇聯的最新裝備,步話機只有飯盒大小,機槍像玩具似的。由於我們手頭上的蘇軍兵器手冊裡沒有那種槍的圖片,誰也說不出它的型號。
樓下還有額外的兩個房間,不允許我們進去;上午,軍官們在裡面審問蘇聯俘虜。下午這老毛子沒啥事兒,我們必須「陪他玩兒」。
臨近傍晚,另一輛吉普送來了王廚師。他在龍門市賓館工作,據說他是省裡最好的廚師之一,燒一手地道的法國菜,曾受到周總理的稱讚。當然嘍,我們還得吃高粱米和大米混在一起的二米飯,但既然有這麼位「貴客」在我們中間,我們覺得總有機會吃兩口好東西。不一會兒,魚肉味兒充滿了一樓和樓梯過道。

這個蘇聯人名叫萊夫.皮卓威奇。據他自己供認,他是新兵,曾在遠東軍區司令部當過通訊員;因性情懶惰,被發配到西伯利亞邊境線上。這是他自己說的,但這些話把我們困惑住了。我們無法判定他的身分和越境的動機。他真地僅是個新兵嗎?不是個有經驗的特務嗎?他是到這邊來搞情報嗎?要同什麼人接頭嗎?或者真像他說的--在邊境巡邏時,老兵們逼他攜帶步話機,又故意不等他在樹叢裡把屎拉完,所以他迷了路,闖到了我們這邊。一夥在麻地裡幹活的農民老遠就看見他了。他們埋伏起來,等他一進「口袋」,他們就跳出來,舉起鐮刀、石塊兒、鋤頭、三八大蓋兒,高喊:「繳槍不殺!」萊夫沒有抵抗,把槍交給了他們。這又讓我們不解。看起來一切都像安排好的--他並沒要逃跑。那些當官的天天上午審問萊夫,但對他的話一句也不信。
開始幾天,孫參謀長每天下午親自來審訊萊夫。所以整個白天萊夫都被掌握在軍官們手中,我們的任務只是夜裡站崗。站崗倒是件輕鬆的事;我們每人只站一個小時,而且不用到樓外巡邏。後來,參謀長不來了。上午我們不用管萊夫,花兩個小時學習《共產黨宣言》;下午我們先睡兩個鐘頭的午覺,然後,如果萊夫想下棋、玩牌,我們就陪他玩兒。一開始萊夫並不常和我們在一起,而是自己讀書;我們聽不懂他嘰哩呱啦地說些啥,所以張翻譯陪他。萊夫和張翻譯睡在一個房間裡,兩頂蚊帳懸掛在窗戶的兩側,窗上嵌著六根比拇指粗的鋼條。他們的另一間屋用作書房,張翻譯運來了不少書。我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書,裝滿了靠牆而立的四個大書架。許多像磚頭那麼厚的大書的書脊上還印有畫像--俄羅斯作家的頭像,他們有的留著馬克思或恩格斯那樣的大鬍子。面對這些書我們肅然起敬。聽說張翻譯的父親曾是張作霖手下的將軍,張翻譯的奶媽是蘇聯人,所以他從小就能說一口流利的俄語。可我們沒想到他讀過這麼多書,他一定是個老學究。其實我覺得他並不老,大約四十五歲左右。他皺縮的皮膚裹著纖細的骨骼,高度近視鏡後面一對細眼睛有些模糊,所以他顯得老相些。
這些書也吸引了萊夫。頭兩個星期,他總是待在屋裡,又讀又寫。我們事先沒料到萊夫是個書呆子,而且還喜愛詩歌。一天清晨我們出完操回來,聽到萊夫在二樓大喊大叫。我們跑上樓去,在走廊裡跟張翻譯撞了個滿懷。
「出什麼事了?」石班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