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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瑪麗安.費吉森
       Marianne Fredriksson
譯者:彭倩文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9年07月22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08頁
ISBN:95713294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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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1-2

畫面再度轉變,換成陰暗的白晝,而她正趴在父親的背上。父親經常這樣背著她沿著山坡,爬到山上的湖泊,這些山間湖泊是如此隱密幽靜,跟那個總是閃耀著晶藍水光的明亮大湖完全不同。但就在磨坊上方,那個巨大的黑色湖泊卻打破了這片寧靜,若是沒有水壩阻攔的話,它必然會以千鈞之勢潑灑成一道驚人的大瀑布。

父親總是習慣在傍晚時到這裡來檢查水壩閘門。

「挪威的水,」他說,他的聲音有些沈重。「記得這一點,約翰娜,不要忘了,讓我們有麵包吃的水是來自挪威。水,」他說,「比人聰明多了,它才不管什麼該死的國界呢。」

他非常憤怒。但只要趴在父親身上,她就什麼也不怕。

天漸漸黑了。他踏著沈重的腳步,吃力沿著山坡走到下面的磨坊 ,摸索著打開門上的鎖。女孩聽到父親在走向通往船隻的小徑前,低聲發出了一連串詛咒。山洞中非常安靜。哥哥們已經睡著了,但母親卻在她堅硬的床上不安地翻來覆去。

父親讓小女孩蜷臥在他的臂彎中,抱著她入睡。這裡非常寒冷。

不久之後,又出現了一些新的畫面。她長大了一些,她可以從自己那雙正往山洞口跑去的雙腳看出這一點,她的腳上穿著木底鞋,山坡路現在變得非常溼滑。

「父親!」她喊道。「父親!」

但他並沒有回答。現在是秋季,天馬上就要黑了。然後她看到山洞口有一點亮光,一股疑惑在她心底升起。某個人正在山洞裡大聲吼叫,而魯道夫就在那兒,那個讓她感到害怕的鐵匠。她看到他們兩人搖擺不定的身影,他和她的父親。

「快回家,淘氣鬼!」他厲聲嘶喊,而她放步狂奔,一面跑一面哭,跌倒了爬起來再跑,她摔傷了,但她膝蓋上的皮肉之痛,完全及不上她心中所受的重創。

「父親!」她尖叫。「父親!」

晚班護士在她身旁,擔心地說:「好了,好了,約翰娜。這只是作夢,現在再睡吧,再睡一會兒。」她服從這個指令,就像以往一般,而她只能再睡上一、兩個鐘頭,日間交班的雜沓聲響就會在她的體內爆炸,並像冰塊一般奔流過她全身的血管。她冷得打顫,但卻沒有人注意到,窗戶被推開,她們替她換衣服,她不再感到寒冷,也沒有任何羞恥的感覺。

她又重新回到了白色的空無。

4

安娜整夜輾轉難眠,有太多千頭萬緒的思緒等待她去釐清。首先是馬塔詢問她關於孩子的事情時,她心中所升起的感覺。溫柔與無能。對她來說一直是這樣的︰每當她的情感變得強烈時,她的力量就會開始消退。

她直到凌晨三點才入睡。開始作夢。夢到她的母親。還有磨坊與那片以驚人氣勢潑灑到明亮湖泊中的瀑布。在她的夢中,那片浩瀚的湖水顯得安詳寧靜,並閃爍著幽幽的水光。

夢境撫慰了她的心靈。

喔,母親過去對她述說的是一些什麼樣的故事啊。故事中有著在湖面月光中跳舞的小精靈,與一名嫁給鐵匠的女巫,她可以用魔法控制人類與野獸的心靈。當安娜漸漸長大時,這些小故事慢慢轉變成一些在這神奇邊界國度中人們生與死的長篇傳說。然後,在她十一歲並變得富於批判性的時候,她開始認為這一切全都是謊言,那個奇幻的國度只存在於她母親的想像之中。

當她長大成人,並拿到駕駛執照之後,有一天她載著母親前往那個有著狹長湖泊與瀑布的故鄉。那裡距離她們家只有一百五十公里。她至今依然記得,當她對著地圖計算距離時,她對父親是感到多麼生氣與不滿。他早在多年前就買了一輛汽車,他大可花幾個鐘頭的時間,載著約翰娜和女兒到那裡去看看,他也知道女兒在童年時代,曾聽過許多關於這個國度的故事。如果他願意的話,如果他夠體貼的話。

但是當她與她的母親,在三十年前那個陽光燦爛的夏日抵達目的地時,她的憤怒卻在瞬間消失了。她凝神肅立,帶著驚喜的眼神在一旁默默觀看,就是這裡,那個記憶中的童話國度,下面是一個狹長的湖泊,瀑布從上方二十米處沖刷而下,還有那些隱藏在山巒間的靜謐挪威湖泊。

磨坊已被拆除,另外建造了一座發電廠,但由於核能取代了原先的發電方式,這個電廠如今早已廢棄不用。但那個可愛的紅色小磨坊住屋依然還在,並在多年前被某位不知名人士改造成一座避暑別墅。

這個時刻是如此神聖,讓人不忍用言語去破壞,因此她們幾乎不曾交談。母親低聲啜泣,並為此而道歉。「我太蠢了。」直到她們從汽車中取出野餐籃,坐在湖邊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喝咖啡吃三明治的時候,約翰娜才開始說話,而此時她所吐出的話語,就和安娜小時候所聽到完全一樣。她這次選擇的故事是那場並未發生的戰爭。

「在我才只有三歲大的時候,兩國聯盟出現危機,於是我們全家搬到山洞裡去住。就在那兒,在山岬後面。我想,我之所以會記得這麼清楚,也許是因為我在長大之後聽家人說過太多次了。但是我的記憶卻清楚得彷彿可以看到一幕幕真實的畫面。瑞格納回到家裡。他站在那兒,穿著他那套有著閃亮鈕扣的藍色制服,顯得非常英俊帥氣,而他告訴我們,戰爭就要開始了。我們跟挪威之間的戰爭。」

她的聲音依然帶著一絲訝異,那是孩童在面對不可解事物時所慣有的驚愕。這個三歲大的孩子,就和所有居住在國界附近的居民一樣,多多少少都有幾個住在挪威湖對岸的親戚,而她母親的妹妹,就嫁給了對岸福瑞德瑞克沙德的一名魚商。她的表兄弟經常在夏天到磨坊來過暑假,而她自己也曾跟著母親,在那個有著巨大堡壘的小城住過一、兩個月。她還記得魚商身上發出的腥味兒,以及他在她們望著堡壘城牆時所說的話。

「我們就是在那裡槍斃他的,那個該死的瑞典佬。」

「誰?」

「瑞典國王。」

小女孩當時非常害怕,但她那位比母親溫柔許多的阿姨,立刻將她抱起來柔聲安撫:「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的人都很不講理的。」

然而,或許是因為她姨丈聲音中的某種東西,讓她感到無法釋懷,在她從挪威回來之後,她忍不住開口詢問父親。他聽了呵呵大笑,他說的話跟阿姨非常相像,表示這件事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人們還受到國王與瘋狂官員們的統治。

「不過槍斃他的並不是挪威人。那是一個瑞典人,一位歷史中的無名英雄。」

她當時並不了解,但卻記住了這些話語。多年之後,當她在哥特堡讀書的時候,她開始認為父親的話是正確的。那的確是神聖的一槍,終結了國王卡爾十二世的性命。

那一天,約翰娜與安娜在石頭上坐了許久。然後她們慢慢朝右方走去,繞過湖彎,穿越森林走到學校。學校依然還在,但卻比約翰娜記憶中小多了。森林中央有一塊巨岩,安娜暗暗想著,它是被巨人扔到這兒來的。母親在巨岩旁驚訝地停下腳步︰「它怎麼這麼小。」安娜自己也曾在想像中美化了童年時代的山巒,因此她並沒有笑。

安娜在整個漫長的星期六,一直努力維持好女兒的形象。她為父親烹調他最喜愛的菜餚,在傾聽他那些無休無止的陳年往事時,並沒有流露出明顯的不耐煩神情,而且還開車載他到碼頭邊去看他的船,然後瑟縮著身子坐在寒風中,等著他慢條斯理地檢查護舷墊與環鉤,測試引擎,餵鴨子吃麵包屑。

「要不要開船繞一圈?」

「不要了,天氣太冷。而且我還得開車去看母親。」

他露出輕蔑的神情。安娜一直沒學會駕船或是發動船外馬達。大概就是因為他……但她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妳這輩子除了會唸書之外,」他說,「其他什麼也不會。」

「我靠唸書賺了不少錢呢,」她說。

「錢,」他說,輕蔑此時已清楚地掛在他的嘴角。「錢並不代表一切。」

「這句話是沒錯。但錢對你來說可是重要得很,你老是嘮嘮叨叨地抱怨退休金太少,而且還小氣得要命。」

好女兒的面具終於碎裂了,她暗暗詛咒自己的脆弱,並擺出備戰的姿勢,準備迎接那不可避免的爭吵。但他就像以往一般地難以預料,而她暗自忖度,那就是他為什麼會如此難以相處的原因。

「妳從來沒嚐過飢餓跟貧窮的滋味,」他說,「而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必須學會去看緊我的每一分錢。」

她試著擺出笑臉說︰「我只是在開玩笑嘛,爸,」烏雲在瞬間散去,她扶著父親爬上岸,進入車中。

他只有兩種情緒,憤怒與感傷。每當他發洩完其中一項的精力之後,就是另一項上場的時候了。然後她想到自己並不公平。不論如何,他說得並沒有錯:她從來沒餓過肚子。

那一天在醫院的情況也比往常好一些。安娜做了所有她所應該做的事,跟母親閒聊,握住她的手,在午餐時間餵她吃東西。一匙給爸爸,一匙給媽媽,然後她在中途愕然停頓下來,對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這真是可恥。

老女人在用餐過後就睡著了。安娜坐在原處,望著那張平靜的面孔。睡覺的時候,她看起來幾乎就和過去一模一樣,而安娜心中洶湧的柔情與無助幾乎就要決堤而出,於是她立刻站起身來,走到陽台去抽根煙。她手裡拿著一根煙,企圖回想母親難以相處的一面,回想她的自我貶抑與罪惡感。一個整天待在家裡、只有一個獨生女的家庭主婦,因此將所有心力全部投注在這個孩子身上。

那十分愚蠢,對孩子也沒有多少益處。世上沒有任何事會像愛這般傷人,她暗自忖度,我的問題就是我過去擁有太多的愛,而那正是我無法平靜自持的原因,不論是面對母親或是瑞卡德時皆是如此。而在面對孩子時情況也是一樣。

在想到她的兩個女兒時,她也同樣感到痛苦。這完全沒有道理︰她的女兒們並沒有任何會讓她擔心的地方。她們有一個無能的母親。而做過的事是沒有辦法抹煞的。